《不只是女仆》退不褪

7、第 7 章意外之地

　　“琼斯家族……管辖着阿列维纳公国，有着一千年二……呃三百年的历史……信仰光明神……还有还有什么来着……”

　　“芬迪，时间到。下一个。”

　　“萨尔女士，抱歉，我没有背会……”

　　“安妮，不合格。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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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意外，这次表现最好的便是识字的那几个孩子，其中唯一没有被萨尔女士批评的就只有一名叫作穆勒薇·坎墩的女孩。

　　由于大多数女孩都没能背出几句，南希紧张到一句话也说不出的表现也就显得格外平常了，虽然这不妨碍她是表现最差的那一个。

　　哦，不对，她还有丽娜作伴。

　　“怎么办，南希，我全忘了。呜呜。”丽娜抱着南希的胳膊瑟瑟发抖。

　　“没事，我们一起洗盘子。”

　　“呜呜！”没想到最后要看着比她还紧张的南希反过来安慰她，丽娜心中升起一阵暖意。“嗯嗯，以后我们一起干活！”

　　但南希其实并不是因为背不出琼斯家族史而慌乱，真正让她紧张的反倒是萨尔女士那严厉可怖的视线。当那道锐利的眼神透过镜片聚焦在南希身上时，南希只觉得如坐针毡，像是被扼住喉咙的猎物一般，动弹不得。

　　现在没有了在维尔德面前背水一战的决心，南希便又有点如蜗牛般将自己缩回到保护壳中了。想要无视视线带来的压力真的太难了。

　　难到南希都有点泄气。

　　所以在再一次见到柯莱斯特时，南希便忍不住也像柯莱斯特那样坐在树下闭眼睡觉。

　　睡觉是逃避烦恼最有效的办法。

　　【昨日的你还似盛放的花朵，今日便像是晒焉了的叶子】

　　“柯莱斯特，我会一直在梦里来到这里吗？”南希问道。

　　【在神泪石消失之前，你恐怕得一直在这儿待着。】

　　【怎么，这里不好吗？】

　　南希翻身，把脸埋在手臂里，双脚小幅度地摇晃着，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柯莱斯特，我很高兴能见到你。但是……”南希有点犹豫要不要说真心话，她担心柯莱斯特会伤心。

　　当然这种担心是毫无必要的，因为在柯莱斯特的梦境中，所有的存在都只能展现出最真实的那一面。

　　南希抬头看向柯莱斯特，小声地开口，“只是，我也想偶尔在梦中见一见爸爸妈妈，梦到凯文和小玛丽。当然，能梦到柯莱斯特我是很开心的。”

　　入住红野馆的第五天，南希想家了。

　　【很抱歉南希，神泪石属于尘世神物，其影响我也无法帮你消除】

　　【一般情况而言，由于信仰问题，人类是不会和神泪石有融合机会的。就算因为特别的原因融合了，以神物的特殊性人类的身躯也会很快将神泪石排斥出来。如果神泪石一直都留在你的体内，那恐怕还会有更严重的影响】

　　柯莱斯特的话语勾起了南希的好奇心，她双手将自己撑起来，炯炯有神地盯着柯莱斯特。

　　“有什么影响。”南希小心地咽了咽口水。

　　不得不说，奇闻秘事是南希最感兴趣的一类故事，一下子就把南希的注意力拉走了。

　　柯莱斯特若有所思地看向南希，虽然面具掩盖了祂的真容，但南希就是能感觉到柯莱斯特笑了一下。

　　【南希，你害怕幽灵吗】

　　幽灵……听到幽灵，南希眼前一亮。

　　“世界上真的有幽灵吗！那凯文！”

　　【小家伙，别想太多。人类是看不到亡灵的】

　　“亡灵？幽灵？这有什么不同吗？”

　　但柯莱斯特不知想到了什么，迟疑了一会显然在考量着什么，但最终还是回避了这个话题。

　　【南希，我有办法让你见到凯文】

　　这句话砸在南希脑袋上，差点给她砸蒙了。柯莱斯特刚刚说了什么……

　　“什么？”

　　看着晕晕的小姑娘，柯莱斯特重新组织了措辞，重复了一遍。

　　【南希，我知道一个办法可能能让你见到凯文。但结果如何取决于你自己】

　　南希猛地向前挪了几步，浑身颤抖，眼角湿润。她双手握拳捂在一起。“柯莱斯特！请您务必告诉我，我一定会想办法偿还您的恩情的！”

　　柯莱斯特为什么愿意将这些说出来也是有着自己的考量，以南希现在的状况，神泪石多半会一直待在她的身体里直到真正融合。柯莱斯特不能不管……祂得让神泪石回到湖中。而且神泪石如果被发现了会给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惹来麻烦。

　　一想到这里，柯莱斯特就不得不感慨命运的巧合。那一池无以计数的绿宝石中就藏着那么一颗神泪石，这都能被南希找到。

　　【南希，从现在开始我可以教你学习上古精灵语。如果你愿意学的话，至少你要在神泪石消失之前学会发音与吟唱，这样才有能与亡灵世界进行沟通的可能】

　　【但一切交易都是有代价的。你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便是，在掌握上古精灵语后，找到大魔法师西契尔帕留下的日记，那上面记载了许多“密码”。掌握它们，你就能与亡灵进行对话。届时，请你帮我与光精灵进行对话】

　　曾经的曾经，能与众神并肩的伟大人类大魔法师西契尔帕利用上古精灵语破译了亡灵密码。但他以人类之躯发现的密码却只能由人类来使用。

　　【人类的语言文明并不相通，但又如一张蛛网般相互交织。我鲜少与人类接触，这方面并不精通。但是我可以教你上古精灵语和魔兽语，你虽然没有魔法天赋，但这一种“魔法”却是可以掌握的，那项能力被称为“亡灵絮语”】

　　能与亡灵沟通又何尝不是一种“魔法”呢。在柯莱斯特看来，魔法这种东西不过是一群少数人掌握了其他人还不知道的某种规律罢了。

　　【我想再见一见那些孩子们】

　　那些光精灵。

　　“我愿意！柯莱斯特，只要让我能见到凯文，我什么都愿意做！”

　　【南希，不要让你的同族知道我的存在，不要让人知道你在学习上古精灵语。那会招致杀身之祸】

　　【记住，一定要保护好这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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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等南希消化完柯莱斯特话语中的信息，南希就被丽娜哆哆嗦嗦地给摇醒了。

　　“怎，怎么了。”南希睡眼朦胧打着哈欠。

　　然后睁开眼在对上一道锐利的眼神时，南希瞬间清醒。

　　萨，萨尔女士！

　　红野馆的后院中，南希和丽娜正吃力地清扫着落叶。

　　这处庭院连接着后山，平日里除了清扫人员外鲜少有人会来。今日天气阴沉，树木都显得有几分萧瑟，整个世界似乎都蒙上了一层灰扑扑的阴影。

　　两个扎着麻花辫，身穿黑白长裙，脚踩棕色皮鞋的小女孩面对着偌大的庭院直直叹气。

　　“丽娜，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很，很不安。”这是南希来到红野馆后第一次有这样心慌的感受。她忍不住在台阶上来回走动。随着她上下台阶发出的“哒，哒”的脚步声，也让本来没有太多感觉的丽娜心里不自觉跟着紧张起来。

　　丽娜站在喷泉前四处张望了一番，砖红的台阶，深绿的爬山虎，灰白的喷泉，灰蓝的石子路。一切都显得安静极了，虽然丽娜看不出有哪里奇怪的，但也被南希感染了几分心慌。

　　都怪南希！

　　“南希！不要自己吓自己好嘛！我们快点打扫完就回去吧。”

　　俩人被罚打扫后院的原因说来也很倒霉。

　　按照萨尔女士订的规矩，积分靠后的女仆会被安排做更多的杂事作为惩罚。原本在萨尔女士面前连话都没说出口的两人除了洗盘子外还额外被安排打扫红野馆的第一层，但不知道是谁把红野馆内的大型挂钟给往前调了一刻钟。这就导致了早上的那一幕，对于只认大挂钟时间的萨尔女士来说，南希和丽娜两个人迟到了。

　　二人没有任何辩解的机会，便被萨尔女士丢到后院来打扫庭院了。

　　“南希，我打扫这边，你去北边打扫吧，天黑之前我们快点弄完了回去。不想在外面待了。”或许是越想越委屈，丽娜的声音中隐隐有些哭腔。

　　南希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却也只以为是自己在疑神疑鬼。直到她回头看着丽娜背对她扫地的身影时心中的怪异感更胜几分。

　　“丽娜……”南希压下心中的慌乱，走到丽娜身后。

　　丽娜一直维持着扫地的姿势，也不回头看她。

　　南希伸手想去拍她，但手指在快搭到丽娜肩上时停了下来。

　　南希收回手，将扫帚紧紧提在胸前，她的四肢有些僵硬，“丽娜，那我去北边扫地了，我们快点干完活了一起回去。”

　　丽娜依旧没有回她的话，只是沉默地重复着扫地的动作，口中还传来若有若无的哽咽声。

　　此时太阳高悬，阳光正盛，本应温暖的环境却让南希如坠冰窖般。

　　她后退两步，转身奋力地想往红野馆内部跑去，明明是很短的一段石子路，却怎么也跑不到尽头。

　　余光里的事物不知怎的变成了腐败的样子，但当南希集中注意力去看时，那些灰败腐烂的植物和建筑却又似乎没有任何改变。

　　红砖墙，绿爬山虎，蓝天，白云……一切照旧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南希不敢向丽娜那里跑去，因为她看到。

　　在喷泉水面的倒影中，水中的丽娜脸上的五官消失不见了。

　　这个奇怪的“丽娜”让她去北边……

　　她该怎么办。

　　南希，冷静，一定要冷静。她强迫自己边跑的时候不断深呼吸，那种猛烈运动后胸腔撕心裂肺的感受又来了，但好在她也在这样的感觉下清醒了一点。

　　南希不敢回头看走过的路，身后的一切给她一种很诡异的感觉，仿佛只要回头就会被身后的一切吞没。

　　看样子，只能去庭院的北边了。

　　南希睁大眼睛盯着自己前方的路，两条干瘦的小腿跑的飞快。余光中的东西虽然依旧模糊，但南希在心中也有了些想法。

　　豆大的泪珠不住地从眼眶中滴落，风儿刺激到了她的眼睛，眼泪不受控制地溢了出来，南希不敢闭上眼睛。

　　黑暗太过可怕了。

　　那些怪物太可怕了。

　　她一直往北方跑，南希可以肯定，她跑了很久，久到早已跑出了红野馆的范围。久到跑进来另一座巨大破败的宅邸。

　　这又是哪里。

　　在进入这个破败的庄园后，南希下意识停下了脚步。这下那些诡异的感觉都不再是那么似是而非了，她可以明确感知到这个庄园里有非常危险的存在。

　　因为这个存在，南希身后追赶她的那些“东西”都在她进庄园后消退了。

　　“呃！”

　　南希紧紧捂住自己的嘴，死死盯着庄园的主楼上空。

　　在那里盘曲着一条遮天的大蛇……

　　那条大蛇有多大呢，数不清有多长，但那身体的直径比南希住的房间还要大。它若隐若现，一会儿消失不见，一会儿却又勾勒出几分实体。

　　大蛇一直闭着眼，在那里蠕动。

　　突然，它停止了动作，似乎是察觉到了南希的视线，将要睁眼。

　　“闭上眼睛。”

　　一道清冽的男声从南希头顶响起，同时一只冰凉细腻的手捂住了她的双眼。

　　或许是这道声音的主人身上并没有散发危险的气息，南希下意识地照做了。

　　“等会我用手帕将你的眼睛蒙上，你回头后闭着眼睛一直跑，不管听到了什么或者感受到了什么都不要管，只要一直往前跑就够了。明白了吗。”

　　南希紧张地点了点头。

　　“哪怕你感觉到安全了也依旧不要睁开眼。等出了这个庄园后，直到你听到第二道并非来自这个世界的声音时再睁开眼，你就能回到现实。”

　　声音的主人听起来年龄不大，但语气中的沉着冷静给了南希莫大的安慰。

　　“别担心，会没事的。”

　　南希被对方转了个方向。她感受到肩上的触感，只觉得在这样诡异的环境中让人安心。

　　“记住，一定要在听到第二道声音时才能睁眼，不能等到第三道声音。”

　　在对方挪开放在南希肩上的手后，南希便拿出追凯文时的劲儿奋力往前奔跑。

　　耳边的风声中传来怪物的低语，传来野兽的嘶吼，传来孩子们的哭泣，传来……凯文的呼唤。

　　南希，南希……

　　“凯文，有怪物装你骗你妹妹呢！你以后要帮我好好教训它们！”

　　当心理压力抵达临界点时，南希就已经不管不顾了，恐惧演化为愤怒。现在能拿来让她撒气的就只有凯文了。

　　“凯文，都怪你！等我找到你了，一定要爸爸妈妈打你一顿！”

　　南希穿着的是红野馆统一发放的小皮鞋，木质的鞋底踩在硬石地板上会响起“哒哒哒”清脆的声音，所以当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时，南希便知道自己已经回到了红野馆的庭院中。但一想到那个无脸的丽娜，南希就觉得心中一紧。

　　“南希！你跑哪儿去了。这下完了，院子没扫完要被萨尔女士责罚了，呜呜。”

　　听到丽娜熟悉的声音，南希屏住了呼吸。

　　等到第二道声音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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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不太对劲，第二道声音。

　　“南希。”

　　完蛋！南希猛地扯下遮住眼睛的手帕，一个扮成丽娜模样的怪物正在她面前，而她自己的鼻尖甚至已经快触碰到了怪物没有五官的脸了。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第二道声音原来就是丽娜刚刚说的那句话。那第一道声音是……自己皮鞋踩在石板上发出的声音。

　　南希心中忍不住懊悔，因为过于担忧“丽娜”而让她放松了警惕，这下自己要害死自己了。

　　南希全身犹如石雕那般动弹不得，她眼睁睁看着那个无脸怪物的头从中心裂开一道口子，那口子一直延伸到后脑勺似乎要把整个脑袋一分为二。裂口张开后，有一股浓烈的腥臭扑面而来。

　　南希又忍不住掉了眼泪，这次是被熏的。

　　不，她绝不会在这里死掉。那样爸爸妈妈还有凯文小玛丽会多么伤心啊。不可以，不可以！

　　动起来，拜托了，动起来。

　　怪物似乎想将南希整个人一口吞下，它的脖子被拉扯的很长很长，上面青筋暴起，巨大的密布獠牙的裂口已经将南希的半个脑袋都罩在了里面。

　　就在要彻底将南希的脑袋整个吞下时，一根棍子直接从它的口中捅穿了怪物的脑袋。

　　哎！怎么会。

　　怪物怎么会这么简单就死了。

　　还保持着紧紧握住扫帚用力向上捅去姿势的南希傻傻地看着被刺穿脑袋的怪物化为了灰烬。

　　就在南希刚要卸下心中的那口气时。

　　“南希！你跑哪儿去了。这下完了，院子没扫完要被萨尔女士责罚了，呜呜。”

　　“嘶！”南希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真是让人毛骨悚然的熟悉声音，在看到丽娜那张圆嘟嘟的脸后，南希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好在这一次余光中的景象依旧如往常般郁郁葱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