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40章 桂嫂的异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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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怎么了？”
林小环不知道孟婳心里的风暴，她看孟婳脸色越来越白，整个人神情恍惚悲戚，还以为她受不了打击。
“其实我说的也不准，这些事要等找到顾先生人才能确定，你不必放在心上。”
林小环面露担忧的走到她旁边。
“无事……”孟婳扯了扯嘴角，露出来一个比哭还牵强的笑来。
她心不在焉的回了屋，拉下门口的青竹帘子，到屋外看不到室内的场景了，这才惶惶的坐在室内的圆桌旁。
脑海里一团乱麻。
林小环追着进了屋，见孟婳的神色很是不对，仔细想了想刚才的对话，隐约察觉到了一丝真相。
“我想起来了，那天夜里你递给我的饼，带着淡淡的螃蟹的清香，我还以为是闻错了，你该不会吃了螃蟹了吧？”林小环说完又觉得自己这个猜测很牵强，随即摇了摇头。
火车上哪来的螃蟹？
她不能因为孟婳说了螃蟹，就什么都往螃蟹上想。
“你说那天顾径洲去了车厢里另外一个老人住的地方，后来出来了就带了一个穿黑衣的年轻人？”孟婳记忆力不错，她清清楚楚的记得，顾径洲说那碗热乎香浓的煎饼汤是车上一位去海城的老厨子做的。
还说那位老人是顾家大太太娘家办宴会掌勺的厨子。
他在火车上恰巧碰见了。
“有什么问题吗？”林小环关切的看着她。
“没有……”孟婳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了。
顾径洲当时只说偶然间碰见了那个老厨子，她吃的煎饼汤是老厨子做的，可是林小环却说老厨子自始至终都没有出过那间房门，跟着顾径洲出来的是一位年轻的黑衣男人。
究竟是谁说了谎？
孟婳揉了揉脑袋，一只手撑在脸侧，心乱如麻。
“对了，周芸芳的事情我们要不要查清楚？趁她现在没回来，不如我们去看看？”林小环看了一眼门帘外的光景提议道。
刚好周芸芳今天没锁门，只有顺儿一个小孩子在家，正是查证的好时机。
“可是……要如何确定她和顾家老夫人有牵扯呢？”孟婳怀疑顾家可能一直有人盯着她。
若是周芸芳认识顾老夫人，那她们一定有什么关系。
到底是什么关系呢？孟婳想不明白，只记得周芸芳暗示过她要小心顾老夫人，说明她对她非常了解，可是她们既然认识，为什么老太太为难她的时候周芸芳没有现身呢？
难不成是不能被顾老夫人看到？
应该有什么细节被她不小心忽略了。
到底是什么呢？
孟婳双手搭在桌面上，看着中间的茶壶仔细思索。
脑海里浮现那天去见顾老太太的场景。
想起那天出门，她回头正和林小环交代事情，扭头的瞬间余光扫到旁边的东侧屋，见里面的周芸芳穿着初见时那条暗红色洒墨的旗袍，遥遥的坐在桌旁，屋里也不开灯，整个人被阴影笼罩着，漆黑泛白的眼睛定定的看着自己，眼神很是诡异。
当时她还心里吓了一跳，觉得这个女人神神叨叨的，脑袋也许有问题。
如今看来，是有很大的问题。
包括桂嫂。
孟婳想起来刚才钱玉泉提及丫丫的时候，桂嫂那很不自在的神情。
说起丫丫，她好像是在自己那天见过顾老夫人以后才被送去桂嫂娘家的，这时间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更何况桂嫂平时做事很稳妥，前几日她在院子里挑水洗澡，因为绳索老旧的缘故桶差点掉下去，还是桂嫂眼疾手快的帮她拉了上来，怎么会无端烫了手？
而且钱玉泉也说过，桂嫂之前在馒头铺子做过十几年的工，今早也不着急吃饭，为何偏偏今日他一提及丫丫，桂嫂就罕见的失态了呢……
孟婳轻抿了一口水，视线移到了帘子外的水井上，看到上面的绳索已经换成了新的。
通过几日的接触，她已经看出来桂嫂是个胆大心细的人，这样的人，不应该会明知道娘家不靠谱，还把唯一的孙女送过去。
孟婳收回视野，目光沉沉的看着桌面，她感觉周围处处是谜团，好像每一个人突然就都戴上了面具，让人看不清楚也琢磨不透。
这几日因为等着顾家来人的缘故，她每天早上吃了饭就会去一趟洋行，算上今天一共三四天的时间。
这段时间里，桂嫂每天都要带着丫丫出门买菜，丫丫两日前就不见了踪影，按照钱玉泉的说法，应该是去了桂嫂的娘家，可是桂嫂明明知道娘家人不是善茬，为什么会任由自己唯一的孙女留在那里两天不管不问呢？
还有昨天早上，她担心顾家人对她不利，提前和林小环兵分两路，她进洋行，林小环在附近的茶摊守着。
若是顾家来人了，她临时有危险，会想办法给林小环传递暗号，若是顾家没来人，那她会在出了洋行门后在附近随意逛一逛，之后再和林小环分开回桂嫂的小院，尽量在外人面前撇开两个人的关系。
但是昨天一大早，她前脚刚走，后脚周芸芳就截住了林小环，还把桂嫂牵扯了进来，让她帮周芸芳买药……
仿佛是算好了她离开的时间刻意等着林小环一样……
如此看来，桂嫂这个人也很奇怪……
她记得当初是林小环随意在大街上找的桂嫂租房，按理说不应该这么快被顾家人找到。
可是知道她和林小环落脚点的，除了这院子里的人再没有旁人了。
顾老夫人到底如何知道的呢？
还有周芸芳又是如何提前得知她会见顾老夫人呢？
孟婳抬眼若有所思的看着喝茶的林小环。
“你不是个热心肠的人，昨天早上为何会帮周芸芳的忙？难道你就不怕去药房拿那种药，会被人误会吗？”
孟婳现在怀疑，泄密的很可能是自己身边的人。
“……”
林小环缓缓放下杯子，脸色一顿，抬起漆黑的双眸静静的看着孟婳，神色略有挣扎。
孟婳见状心里“咯噔”一声，想起来林小环最初接近她的目的。
她说要去顾家投奔亲戚……
顾径洲曾经说过他不喜去顾家，如此说来，顾家如今也许是顾老夫人一个人的顾家，既然如此，若是林小环的亲戚是顾老夫人身边的人……
她挪了挪凳子不动声色的离林小环远了一点。
虽然这些时日林小环并没有对她做过什么不好的事，可是林小环一开始接近她，目的就是为了通过她进入顾家。
倘若顾家现在有人给她抛橄榄枝，那她是不是……
“桂嫂那日着急出门，就委托我帮周芸芳跑一趟。”林小环微微敛了敛眼眸，垂下眼没有说其他的，只是陈述了帮周芸芳买药的事。
“事到如今……你还不肯对我说实话？”
孟婳冷眼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相处了一个礼拜的女人，感觉自己好像头一次认识她。
她不明白，明明在火车上她什么都向自己交代了，下了火车两个人又在沧城相依为命，她也和自己一块经历了被当铺管事追逐的事，却为何要背刺自己向顾老夫人透露自己的行踪？
“我说的……是实话。”
林小环别过眼避而不答。
孟婳见状也不再逼她，她决定明日就离开这里回北城。
“你既然不愿意说，那明天就各奔东西吧。”
孟婳感觉自己近来一个礼拜的真心全都付诸东流了，心里十分无力，甚至连这句散场的话也不想多说。
“孟小姐……我。”
林小环没想到孟婳竟然此时要离开，她忍不住失态的站了起来，目光急切的望着孟婳，想说什么却又立马闭上了嘴。
“你现在还不能走，我是为你好。”林小环的嘴唇嗫嚅了半天，最终吐出来这样一句干巴巴的话。
孟婳冷笑一声：“你都把我的行踪透露给顾老夫人了，又和周芸芳合起伙来骗我，这都是为我好？”
说起来这个，孟婳心里始终不明白周芸芳怎么和林小环搭上线的。
林小环不是告诉过自己没来过沧城吗？那她怎么会认识沧城人？
难不成这也是骗她的？
“这些事等到了时机我一定告诉你，不过现在你真的不能离开，你若是离开了，可能这辈子都回不了北城了。”林小环双目诚恳的望着她，目光十分急切和担忧。
孟婳看着她的脸，感觉十分可笑。
一个欺骗她的人，竟然会担心她。
“现在当务之急是桂嫂的事情，我不骗你，我和周芸芳的确和顾老夫人有往来，可是桂嫂却不是我们安排的，我现在怀疑……桂嫂很可能是顾老夫人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林小环说到这里，基本上已经承认了她之前倒戈的事情了。
“计划？你们有什么计划？”
孟婳不着急找桂嫂，她现在只想弄清楚顾老夫人究竟想怎么对付她。
若是真看不上她，大可以让顾家登报解除她和顾径洲的婚姻关系，何必多此一举要害她？
“顾老夫人之前想让周芸芳……害了你。”
林小环低下头不敢直视孟婳的眼睛。
孟婳闻言一愣，立马反应过来了林小环口中的的意思：“你是说……顾老夫人想把周芸芳的病传染给我？”
林小环见孟婳一下就猜到了，赶紧出声反驳：“我们并没有打算这样做，孟小姐你不要误会。”
“那你们不这么做准备怎么交差呢？”孟婳扯了扯嘴角，心里一阵讽刺。
顾老夫人竟然想用这种方式毁了她。
“我们没准备害你……最开始我是准备来沧城的，因为周小姐曾对我家有恩，如今她命不久矣需要人处理她的身后事，所以我便来了，但是周小姐的身份很特殊，不能被顾家人知道……所以我就隐瞒了。”
“她的身份特殊？”孟婳感觉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这些我不能告诉你，但是她真的没有害你。”
“那你们怎么认识的顾老夫人？”孟婳继续问道。
林小环见她执意要问，闭了闭眼睛：“我家中曾有人在顾家做事，至于周小姐……她曾年少的时候见过顾老夫人。”
“这么说来，你们一个个都和顾家有关系了？”
孟婳觉得自己从火车上遇见林小环以后，就一直没有走出来过，这段时间经历的种种都好像一个为她设置好的圈套。
“不……我们两个终究只是蝼蚁罢了……之前透露你的行踪也不过是无法反抗，如今既然周芸芳失踪了，桂嫂也是顾老夫人的人……那我们两个很可能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林小环说到这里，心里松了口气。
她终于不用再做违心的事情了。
“那目前我们该如何破局？”孟婳也意识到她们目前的处境了，现在不是质问林小环的时候，要赶紧想办法摆脱顾老夫人的监视和暗算。
“这个我早有准备。”林小环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把和孟婳同款的钥匙。
“其实前一天夜里，我就瞧见桂嫂出门拿回来了一个黑色的布包。”
“这是桂嫂房里的钥匙，待会儿等她去上香，我们……”林小环朝着桂嫂住的方向隐晦的看了一眼，意思很明白。
等他们走了，这里的所有房间她们都能一一查个明白。
“你又怎么能保证，桂嫂是真的去上香？倘若周芸芳失踪，还有丫丫被送走这两件事都有问题，难道桂嫂出门就一定会回来？”
孟婳呷了一口茶，茶水已经凉透了，喝到肚子里冰冰的让人异常清醒。
隔壁传来开门的“吱呀”声。
桂嫂烦躁的在和钱玉泉嘀咕着什么，偶尔还发出几声急促的不耐烦。
两个人互相推搡着走到大门口。
桂嫂拉起一侧的木门，准备给大门从外面上了锁。
“桂嫂。”
孟婳抬手掀开帘子大步走出房间：“这大清早的，桂嫂你关什么大门？”
她的视线落到桂嫂手中的钥匙上，心里的那个想法隐约得到了证实。
“我……我还以为你们出去了呢，担心顺儿乱跑，就想把门锁了。”桂嫂僵硬的笑了笑，撇过脸隐晦的瞪了一眼钱玉泉。
要不是他磨磨蹭蹭非阻拦她，她刚才早把门锁上了，到时候这两个小姑娘说什么她也不会开门了。
“你何时这样关心顺儿了？”
林小环抱胸靠在门口的廊下，面无表情的看着桂嫂胡诌，无情的戳破了她的谎言。
昨日她回来的路上，大门紧闭，顺儿一个人坐在门口打盹的时候怎么没见桂嫂担心他乱跑？
”瞧你说的，这周芸芳到现在没回来，若是她回来找我要顺儿我去哪找？就算是不关心，这个孩子也算是我瞧着长大的，总不能看着他不管吧。”
桂嫂左手拎着去城隍庙要用的香烛，右手拿着一条挂着石头的红色布条。
孟婳这两日出门打听了不少事，知道沧城城隍庙后山有一大片的菩提树，树上挂的全是前来祈福的人扔的红布条。
桂嫂手里拿的，正是上香用的两样物品。
钱玉泉手里则空着，什么也没拿，只带了两颗把玩的核桃。
“既然我们在家，顺儿也不用你担心了，桂嫂你只管去上香吧。”孟婳给林小环使了个眼色，轻轻放了桂嫂一马。
反正是人是鬼，今天就能见分晓，何必在小事上纠缠。
“那就麻烦你们了，中午饭我搁锅里给你们做好了，你们到时候热一热就能吃了。”桂嫂说完，拽了一把还在神游天外的小叔子，差点把他一个趔趄栽倒地上。
孟婳见状笑了一声。
那钱玉泉听到身后的笑声，转过头不好意思的低了点头，扯了一把身上长袍领口的立领，板直了身子才走出门。
桂嫂最见不得他佯装人模狗样的模样，一个巴掌拍的他险些又绊倒。
“嫂子你再这样我可生气了……”
“还不快走！胡咧咧什么呢……”
两个人的身影渐渐隐没在巷子口。
孟婳收回视线，脸上的笑容立马荡然无存。
“你刚才怎么拦住了我？”林小环不是个喜欢弯弯绕绕的人，明明发现了桂嫂有问题，不无情的戳破，还留着干什么。
“反正都是假的，你管她怎么说，可着她去不就行了，到时候也好看看她算计我们什么。”
孟婳回了房间，把床上几件散落的睡衣收好，又把衣橱里的衣裳一件一件取出来放进匣子里。
“我们这是要走吗。”林小环看着忙忙碌碌的孟婳，眼底的情绪有些复杂。
若是真有一个阴谋等着她们，孟婳直接走了，她怎么办？是脱离这个为孟婳设置的圈套，还是全心全力的帮她？
林小环知道，顾老太太的手段远不止于此，不可能会轻易让孟婳离开这里，她究竟要不要提醒她？若是提醒她，自己那些不方便说的事没法解释，可是若是不提醒……
“房租还没到期，着急什么。”
孟婳麻利的收拾好东西，揉了揉肩膀又坐回了刚才的位置歇息。
昨日下午她去了银行查账。
当时被林小环抱出来的那个钱匣子，里面放了大概有一百块大洋。
她抢匣子的时候隐约就察觉到了不对劲，那样大小的匣子，重量却没有多少，仔细想想就知道顾老太太有多抠门。
顾径洲在北城，光是婚礼就花了一千块大洋了，旁的零零散散的就更不用说了。
区区一百块大洋就想让她主动离婚，真不知道该说顾老夫人什么好。
“不走你收拾什么行李？还有，你怎么知道桂嫂不是真的上香？万一是我们误会了，背后那个推手是周芸芳呢？今天早上顺儿还说周芸芳和黑龙帮的人有往来。”林小环掩下心里的杂念。
现在她也弄不清楚周芸芳的失踪是不是顾老夫人有意安排的了。
万一周芸芳临阵倒戈…
虽然她更觉得桂嫂有问题，可是周芸芳也没有摆脱嫌疑。
毕竟周芸芳和黑龙帮有所往来，价值比桂嫂大的多。
“你不是都说了周芸芳不想害我吗？怎么？刚才那些也是骗我的？”
孟婳脸上带了一丝冰冷的笑意，缓缓拿起林小环面前的茶杯，看到杯子里遗留的半杯水，眼神漠然一抬，冷厉的看着面前的林小环，把杯子重新放在了桌子上。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40章 桂嫂的异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