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对苦命鸳鸯》上官柳七七

9、霸道总裁的小娇夫

　　赵氏电器的总部坐落在江州城南的一个工业园区里，设计理念非常环保，大楼的墙面和屋顶也以各种花卉景观作为装饰，办公环境一流。
　　赵志远平日最喜欢来总部办公，这天早上，他正边吃早餐边看新闻，杜盟拿了厚厚一摞文件进来了。
　　“文创园想跟我们合作，这是战略协议。”
　　“知道。”赵志远签好字，“那个主管我见了，改天请他吃个饭，乙乙不是想搞工作室吗，我也找这个人问问。”
　　“她要是知道您有这个安排，肯定很高兴。”杜盟说。
　　“暂时别跟她说。”赵志远签完文件，继续吃早餐。
　　杜盟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还有事？”赵志远问。
　　杜盟就把自己跟赵乙乙通简讯的事情说了一遍。
　　“赵董，我是不是犯错误了？”
　　“能理解。”赵志远说：“毕竟你也是看着她长大的。”
　　杜盟点头，又问，“那个男孩子，您要不要找时间见？”
　　赵志远摇摇头，“暂时不要。”
　　“或者，赵董，咱们分公司广告部刚成立，正在招人，我看这孩子也是传媒大学的，要不要内推一下？”杜盟问。
　　“是么，”赵志远盯着展越的简历，若有所思，“你问问吧，况且人家也未必愿意过来。”
　　赵乙乙一整夜都是思来想去，翻来覆去，直到天光大亮。
　　想到下午要去接展越谈见家长，就准备草草吃个午饭，坐在KFC里等他下班。
　　一整个冰激凌下肚，赵乙乙肚里叽里咕噜乱叫，于是就跑了趟厕所，结果出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位置已经被几个人占领了。
　　眼看离展越下班的时间还有一会，赵乙乙就准备换个位置等。
　　她绕过自己那桌，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坐在自己位子上的几个人。
　　就这一眼，她就惊住了。
　　即使不记得这张脸，她也记得那一身纹身，密密麻麻从心口爬到脖子。不过看起来今天林焕东还收敛了一点，穿了个夹克衫，拉链拉到胸口，但是还是能看到脖子上的纹身。
　　林焕东！展越欠钱的接头人。
　　赵乙乙庆幸今天自己穿的普通，还是素颜，带了个大黑框眼睛，和第一次与林焕东见面的形象完全不同。
　　和林焕东一起的有三个人，两个职业装扮的男子，一个中年女子，脸色暗黄，看起来很憔悴，四个人坐在一起看起来像在谈事，显然也没注意到赵乙乙。
　　赵乙乙改变了主意，她胆子大脸不红，先是又去买了份薯条和可乐，然后不经意地坐到了林焕东一行人后面的位置，既背对林焕东，又能清楚地听见他们谈话。
　　自从展越被网贷坑了之后，赵乙乙也开始留意相关消息。她了解到，目前市面上很多正规大平台的借贷门槛都很高，对于借款人收入，资产，职位都有很高的要求。
　　这就让一些小信贷机构钻了空子，他们用门槛低，入账快和利息低等一些条件吸引年轻人，尤其是社会经验不足，守规矩胆子小的乖小孩。
　　赵乙乙低头假装玩手机，实则竖着耳朵听着林焕东他们谈话的内容。
　　“这叫以贷养贷，就是利滚利。”这个声音赵乙乙很熟悉，是林焕东。
　　“嗯咯，或者讲，你可以把他引到我们平台来借。”这个声音应该是旁边那两个穿着工作装的男人，有点大舌头。
　　“都是胆小怕事的学生，我把滞纳金调高，他们还不上，又怕被老师家长知道，肯定就会去别的地方借钱，到时候我就向他们推荐你的平台。”林焕东说。
　　引流？赵乙乙知道媒体圈常用引流的手法，没想到信贷也这么玩，心想展越估计已经被白嫖很久了。
　　“那他们按时还钱呢？就不要给你滞纳金喽？”大舌头说。
　　“也不是，”林焕东说，“我们有按月催收的信息，但是中间会故意漏掉几次，不提醒你还款。有的学生忘记还了，滞纳金就有了。”
　　“挺缺德的，这么搞人家，”职业男说出了赵乙乙的心声。
　　“别跟我说这个，”林焕东说，“这样滚动资金才能翻倍。”
　　赵乙乙一边听，一边拿着计算器算了，算着算着心惊肉跳。
　　等额本息按月，还有滞纳金，服务费等额外费用。认定你换不上之后，就建议你去别的、利息更高的平台借，继续滚雪球，还包括套路，诱导你越欠越多，温水煮青蛙。
　　完整的坑人流程，把借钱人心理拿捏的死死的。
　　“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中年女子的声音，“我前几天还在网上看新闻，小姑娘欠了校园贷，还不上跳楼了。我一晚上都没睡着。”
　　“怪他们自己虚荣啊，”工装男说，“没有钱就好好读书啊，非要买名牌包包，还要学人家富二代泡妞。”
　　“那也不该死啊。”女人说。
　　“他们自己要借，”林焕东有些不满，“我又没逼他们。”
　　女人长长叹了口气，没说话了。
　　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背后传来椅子的响动，“那我们先走了，回头要搞推广，你们再联系我。”
　　赵乙乙看着那两个穿着工装的男人推门离开了，然而身后的林焕东和女人还在窃窃私语。
　　“我好像又怀上了，”女人的声音特别小，赵乙乙几乎侧着头才能听见。
　　“啥？你怎么不吃药？”林焕东的语气有些不满。
　　“不敢吃了！我上一个都流掉了。”女人说，“不要再干这个了，太缺德了。”
　　看样子，中年女子应该是林焕东的妻子，怀上了孩子，想让林焕东收手。
　　“不干？”林焕东说，“这来钱多快啊？没钱拿什么养孩子？”
　　“咱把厂重新开起？”女人问。
　　“重新开不要钱？”林焕东很不耐烦，“别说了，我送你回家。”
　　赵乙乙看着他和女人一前一后离开，才终于把头抬起来，长长地松了口气。
　　展越一出办公大楼，就依稀看见马路边有个影子在那里招手。
　　我去，四座劳斯莱斯。由于逆着光，展越的眼睛不太睁得开，看不清人，唯独看见跑车在夕阳下闪耀着资产阶级的光。
　　赵乙乙大老远就看到展越，朝他挥了半天手，眼睁睁看展越就要往反方向走，心里一急，就大声喊，“展越！！”
　　草率了。这声喊太大了，别说展越，那一片的人都被这声音和跑车吸引过去。
　　展越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惊恐到无奈，被赵乙乙连拖带拽上了限量跑车。
　　“妈呀，小展到底什么来头？”一个带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搭着黎晓霖的肩问。
　　黎晓霖也傻了，他下午看着展越下班后剑一般地往外跑，然后就白富美拖进车里。
　　女总裁的逃婚新郎？
　　“关你什么事，”黎晓霖对金丝边说，“我也不知道。”
　　金丝边说，“你们这么好，你连他泡赵氏电器家大小姐的事都不知道？”
　　赵氏电器？大小姐？黎晓霖懵了。
　　车内，展越满脸通红地看着赵乙乙，“你能不能别这么粗鲁，那么多人看着呢，误会了怎么办？”
　　“误会就误会，关你什么事。”赵乙乙打了个方向盘，把杜秘书的信息给展越看：“（悄悄告诉你）董事长对你朋友的印象很不错，你要不要找时间带他回来？杜。”
　　“我去？”展越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要见我？”
　　赵乙乙说，“见就见啊，不就是吃个饭，我爸之前经常帮我相亲，我这几天跟你过一遍流程就好了。”
　　展越想着也行，毕竟自己现在四面楚歌，还面临被裁员的危险，如果按赵乙乙的想法，起码还能为还债争取一线机会。他想了想，想问多久能拿到钱，又觉得这样问太直白，他正犹豫，忽然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高洋今天穿的是一见白色作旧式衬衫，质地细软，微风一吹，衣袂就轻盈地随风摆动了起来，他身板很直，更显很有风骨。
　　赵乙乙果断按了几下喇叭，展越把头探了出去。
　　“高老师，上来吧！”
　　高洋逆着光看了半天，直到看见展越朝自己挥舞着小手，才上了车的后座。
　　“这么巧的嗷。”展越说。
　　高洋嗯了一声，“我下午去书店买了点颜料。”
　　“高老师，”赵乙乙说，“我刚跟展越说，我爸很喜欢他，我们准备早点去见他。”
　　“那很好啊。”高洋说。
　　“假的，假的哈。”展越赶紧澄清，正要解释，却听赵乙乙嗷一声，拍了一下方向盘。
　　“说到还钱，”她想起来，“你们知道我下午看见谁了吗？”
　　谁？展越问。
　　“林焕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