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阁》尼基猫

39、沈曼

　　“我还担心你太过瘦小，没想到几个月不见，你竟长高了许多。”沈曼坐在李小鱼的床边，捏了捏李小鱼的脸，又说道：“脸上都肉乎乎的了，你最近在哪里吃得这么好？”
　　李小鱼一把扯开沈曼的爪子，白了她一眼，说道：“你管我。你自己的事都办不好，还得我来给你圆场”。
　　沈曼闻言，神色一顿，随后又笑着说：“那多谢小鱼妹妹了。”
　　这时，李小鱼闻到一阵檀香，有一个中年妇人走进了屋子，沈曼忙起来欠了欠身，问候道：“大嫂。”
　　“槿儿可有好些？”她向沈曼点了点头，又关切地问道。李小鱼知道面前的妇人不到四十岁，但看起来却像个小老太太。据说她当年听到自己夫君的死讯后，一夜白了头，此后守着残灯古佛，不问世事。
　　“大嫂，我已经好多了。”李小鱼答道。她现在的身份是韩家的小妹，韩槿。
　　“稍微好了些，就不肯吃药了。”沈曼说着，指了指桌上晾着的一碗苦药。
　　“从小就是这个脾气，”大嫂说着端起碗来，坐到李小鱼身边，“槿儿不许胡闹，你已经不是小孩子家了。乖乖吃药，好好养着。病了这两日，看着都瘦了不少。”
　　大嫂一边说着，一边舀了一勺子深褐色的药汤，送到李小鱼嘴边。李小鱼见沈曼正偷偷地得意着，便又朝她翻了个白眼。
　　“大嫂，我自己来。”李小鱼心想，这碗药是逃不掉了，长痛不如短痛，说着便接过碗，屏气凝神，一口将药喝完。
　　“阿弥陀佛，我家槿儿懂事了。”大嫂爱怜地看着她，“天冷了，你不要去外面胡玩。昨天你病得不能起床接旨，还好陛下没有怪罪。”李小鱼心想，要怪也不能怪自己，得怪沈曼没看住韩家小妹。
　　接着，大嫂对沈曼问道：“弟妹，槿儿的嫁妆置办得怎么样了？”
　　“回大嫂，我已经着人去清点老夫人生前备下的嫁妆了，今天皇后又送来不少。”
　　大嫂点了点头，又嘱咐沈曼道：“陛下亲自给槿儿赐婚，礼仪用度多有讲究。我是个不中用的，有劳你多多费心了。”

　　大嫂坐了一会儿，寒暄了一阵便回去了。
　　李小鱼看着眼前的“三嫂”，心想沈曼的易容术倒真是精湛，她以韩梁妻子的身份在韩家潜伏了两年，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她昨天把一个手下化装成韩槿的模样，卧床称病，也是没人发现。不过这个易容后的同门静静躺在床上时虽然足以乱真，但她一说话面容就显得僵硬不自然，起身后发现她比自己还矮了半个头。看来这人驾驭易容术的本事远远不及自己，的确是瞒不了多久。
　　而李小鱼可是难得的高手，她照着沈曼的形容，稍作修饰，毫不费力地伪装成了韩槿的模样。
　　“这几天皇后经常召韩槿进宫，你要小心别露馅。”沈曼又细细打量了一番李小鱼，像在努力找破绽。
　　“这你放心。”李小鱼对自己的技术很放心。
　　“嗯，知道你厉害，”沈曼白了她一眼，继续说道，“不过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姑子就觉得她和你长得有几分相似，不过比你高些，也要圆润一些。现在你也添了些肉，就更相似了些。我都怀疑，你和韩家是不是有点亲戚啊？”
　　“你有她消息了吗？”李小鱼记得自己的父母是贫苦小民，当年在逃避战乱的路上冻饿而死，怎么会和韩家这种豪门大户有亲戚？
　　闻言，沈曼眉头一皱，抱怨道：“还没，不知道这小妮子跑哪里去了。”
　　“韩府上下你都安插了千机阁的人，都快成千机阁据点了，还看不住一个小姑娘。沈曼啊，你这个主事怎么当的？”李小鱼有点幸灾乐祸。
　　“哼，你本事大，怎么不让你当主事？”沈曼白了她一眼，说道：“皇帝昨天才下诏赐婚的。可这小妮子前天去皇后那得了消息，就连夜留书出走了。要是我早点知道皇帝要给她赐婚，早就紧紧盯着她了，她还能跑得了？”
　　“也才跑了两天，走不了多远，你再好好找找。”话虽这么说，李小鱼的心底有些希望韩槿跑得远远的，不要被找到。原本以为自己和陈溪将再无瓜葛，没想到眼下却要顶替韩槿嫁给他，不知道他发现了会是什么反应？不知为何，李小鱼心中竟然有一丝期待。
　　“哼，迟早要抓到她。不过，既然有你在，留着她就没什么用了。”李小鱼捕捉到了沈曼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
　　李小鱼不禁想起沈曼杀人时的样子。她和她的同门都接受过一项考核，考核内容就是“杀人”。隐娘会找来一些死囚，让她的弟子们亲手处决。李小鱼当时面对着一个带着枷锁重镣，蓬头垢面，浑身颤抖的中年男人时，始终没能下手。而沈曼接过了她手里的刀，不管对面的人如何求饶，只是一刀便轻轻松松地结果了那人的性命，下手干净利落，神色丝毫不变。那是她第一次亲手杀人，但她不仅没有一丝不安，嘴角反而有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想到这，李小鱼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哈哈，瞧你这个没出息的样子，”沈曼笑着说道，“放心，如果要动手，我自会处理干净，用不着你李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