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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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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木繁,刘文轩并其他人等上了一辆马车往长安方向驶去,李木繁撩起车帘看着渐渐远去的洛阳城门,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想着离那人是越远越好,但现在走了,又想着那人还是出现比较好,至少让自己好好揍一顿,出了这口气才罢休。
刘文轩担心地望着他,他敏感地看出李木繁今天和平时很不一样,特别是出门的时候,他还恶狠狠地瞪了那个什么司徒大公子的人一眼,眼中的恨意毕现。他本能地觉得那个司徒大公子一定对李木繁做了些什么。
李木繁倒是很快平静了心情,大考在即,他不想为这些事分了心神,因此强迫自己把精力放在了读书上,很快便入了境界,连肚子饿了都没察觉,直到闻到一阵烤饼的香味,他才暂时放下了手上的书,和几个人吃饼去了。
司徒南鸿在李木繁那里吃了鳖,十分没好气,想他纵横天下二十年,遇见的人不是怕他的就是讨好他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冷遇。再说他的态度已经很亲切很和蔼了,要是让游翔居其他弟子和下人看到准会以为司徒南鸿今天抽风了,都已经放低了姿态,那个叫什么,李木繁的,居然还不买他的账,他司徒南鸿什么时候这么丢脸过。
游翔居的弟子本来好好地在一起练功,突然四散开来,司徒南鸿刚才的眼神太可怕了,那一剑划下去,周围百尺内的人不死也得伤到一大片,他修炼了《化风大法》,内力比其他弟子更加深厚,就是他爹上阵也不能有完胜的把握。此时大家能逃就逃了,在游翔居这么多年,对司徒南鸿再了解不过,他一发飙,千万别管太多,保命要紧啊。
“哇,大哥刚才那一剑好厉害。”司徒南清带着妹妹也在那里,司徒南漪看到司徒南鸿划下的那道剑痕,嘴里发出一声惊叹。
司徒南清敲敲她的脑袋,“笨,大哥不是剑法好,是内力深厚,不然剑术再深,还划不出那么深的剑痕。”
“那倒是。”司徒南漪嘟嘟嘴,往嘴里塞了一块桃花酥,“单论剑法,谁能比得上江南天下庄……”司徒南漪话说到一半,立刻闭上了嘴,司徒南鸿哼了一声,从他们身旁走过。“哼,没意思,还是刀用着顺。”
“二哥,我不是惹大哥生气了吧?”司徒南漪惴惴不安地问了一句,比起大哥来,还是二哥可靠些。
“不是。”司徒南清肯定地说道,“是在外面受了气,回来发【哗】泄的。”
“哦。”二哥说不是那就不是了,天真可爱的司徒南漪又往嘴里塞了一块芙蓉糕。
司徒南鸿在游翔居待不住,这些刀法剑法内功心法之类的他早已练了个十成十,心法更是烂熟于心,洛阳对他也没有什么吸引力,要不是挂念娘亲的病,他早就离了家自立门户。他都想好了,去西蜀,那里得天独厚,以后再成立个什么教派,名字嘛,慢慢想,然后自创一门武功。至于家里两个老头子怎么想,他才没空管,反正二弟的资质那么好,人又孝顺,两个老头子早有让他做继承人的想法了。
“司徒大公子。”又有人这么叫他。
不耐烦地回过头去,面上还摆着堆砌起来的假笑,不过依然颠倒众生。“这不是百草堂的杨大夫嘛,找本公子什么事?”
杨大夫一身深灰色衣服,走在人群里并不打眼,不过一双招风耳颇有特色。杨大夫拖着胖胖的身体气喘吁吁地跑来,打着哈哈道:“司徒大公子,好久不见啊,都去哪逍遥快活了,小弟我羡慕得紧哪。小店最近进了几种新药材,对滋阴补阳药效最好,公子要不要来看看?”
司徒南鸿风雅地摇摇扇子,道:“你们百草堂的药材,本公子还信不过么,有什么好的,只管往我那送罢,本公子打算出城一趟,后天才回来,要多少银子你们去找账房,就说是本公子买的。”
杨大夫忙点头哈腰说是,司徒南鸿也不再理他,出洛阳城去了。
李木繁等人此时已经接近了长安,他们在城外一处小镇上住了下来。只见来往商旅络绎不绝,还有不少达官贵人的车轿路过,竟比洛阳更为繁华。有身着奇装异服的胡商,牵着高大的胡马,胡马背上还有高高的凸起,原来是骆驼。李木繁从小长在南方,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东西,此时正长大了嘴呆呆地看着。
一旁贺茗公子早笑道:“李兄,先休息会,一会进了长安,还有得看呢。”
李木繁这才察觉自己的失态,连忙坐回位置,端起一碗茶喝着。贺茗带的书童回来了,说京城的叔叔家已经收到了消息,就等着侄子进京来了,说完还递上了几个胡饼,贺茗便分给大家,李木繁早已馋得流口水,接过就吃了起来。贺茗哈哈大笑道:“刘兄,你这个朋友真正有趣。”这么心思单纯,这样的人,天生就是个好官,却不是一个好的谋略家。玩权术,耍计谋,远不是他贺茗的对手,既然这样,索性对他好一点,多这么一个帮手,对谁都没坏处。
贺茗带着这一拨人终于进了长安城,他叔叔婶婶在礼部做尚书,他便带着书童住进了尚书府,另外几个人则在仕子聚居的龙门居住了下来。“鲤跃龙门。”刘文轩看着龙门居上题字,感叹道:“终于盼到这一天了。”
二人进去要了两间房,这时上房早已被权贵人家子弟挑光了,商贾之家子弟则挑了次一等的房间,这是龙门居长时间形成的不成文规矩。士农工商,不管多么富有,商贾永远属于社会底层,权贵子弟是不屑与商贾住一起的,商贾也不敢挑最好的房间,龙门居开业十几年便形成了这么一个规矩,将最上等的留给权贵子弟,次一等的留给巨贾子弟,再下面的普通客房,便只能由李木繁这些普通仕子入住了。
李木繁把不多的行李搬到房间内,打量了一番,比起之前住的那些房间,算是很不错了,被褥一应是全的,据说用不着自己洗。他在心里乐呵了一下,看来真的除了读书再没别的事可做了。
住进来几个时辰,普通客房的坏处也渐渐凸显,房间之间只有一堵墙隔着,并无任何挂毯之类的装饰,隔壁房间的声音清晰地传进耳朵里。晚上李木繁读书的时候,隔壁的读书声便来打扰他,似乎故意同他过不去,李木繁读书的时候他也读书,李木繁不读了他也不读了,仿佛在同他暗暗较劲,但李木繁却不知道他一路来京城得罪了谁。
虽然如此,李木繁还是把一本书啃完了,日子再怎么艰难,他不是也过下来了么。
入住龙门居几天后,李木繁才有机会在长安仔细看看,无他,刘文轩前几日发现自己少了一本书,马上就要看的,现在借谁也不肯给,你要看我们就不要看?没办法,只好拉李木繁出去买书去了。
龙门居附近就有一家书局,两人进去挑了几本书,看了一会儿,便又有人进来了,却是李木繁的又一个好友,曾经同窗三年,最后他父亲被调往另一个州做知州,算下来,竟也是三年未见了。
三人撞到一起,未免又兴高采烈聊了一番,李木繁那个昔日好友问他们住在哪里,听说是龙门居,便说自己也住在那,说罢就被人拉走了,临走还兴奋地说晚上一定要一起吃顿饭。
“京城就是不一样,什么样的书都有。”这是晚上吃饭期间刘文轩翻了翻简辛的书发出的感叹。
“哦,是吗?”简辛说着,夺过刘文轩拿着的书,讪笑道:“我这不是急嘛,看着这些书都不错,就把它们都买下来了,谁知道这里面有本这个。”越说越小声。
“是什么呀?”李木繁抽出来,好奇地翻了几页,脸刷地一下变了色。书上没有文字,只画了一页一页的图,画上是两个男人肢【哗】体【哗】交【哗】缠,摆出各种各样高难度的动作。李木繁想起那夜,立刻把书丢到地上,道:“哪来的这种书?”
简辛把书拾起来,道:“龙【哗】阳十八式,这种书倒也不十分稀罕,男人嘛,样一两个男【哗】宠,倒也风雅得很。”
李木繁脸刷地一下白了。
接下来说了些什么,李木繁没有听清楚,最后饭食上来了,李木繁匆匆扒了几口饭,只觉食之无味,借口说想多看点书,便提前告退了。
他进了房间,刚刚关好门准备看书,发现桌前已经坐了一个人,一身浅蓝衣裳,慵懒地坐着,一边翻看他的书。那人头都没抬,听见李木繁走进了,才开口说话,依然是戏谑的口吻,道:“来了?”
“是你!”李木繁道,不自觉抬高了音量。
“可不是我么。”司徒南鸿把玩着胸前的头发,道:“瞧你,看见本公子来了,把你激动成这个样子。这小脸红的……哟……”司徒南鸿灵巧地避开,撑开小扇子,道:“用得着这么生气嘛。”司徒南鸿身后笔墨纸砚落了一地。
“滚!”李木繁怒吼一声,抄起一张椅子就向司徒南鸿扔去,司徒南鸿轻轻松松接住了,把椅子放下,眼睛微微眯起,道:“哪来的这么大火?”
李木繁一屁股坐在另一张椅子上,怒目圆睁,道:“你这个坏人,来这里作甚,难道,你折辱的我还不够么!”
司徒南鸿没答话,只走到门口把插捎插好,才慢悠悠道:“再这么叫下去,只怕明日龙门居所有人都知道你被本公子上过了。”说着怡然自得地捧起一盅茶,绿玉盅光亮荧荧,司徒南鸿修长的手指拂过表面,优雅地品了一口,李木繁看着,只觉眼前这人确实美到了极点。
“怎么,看本公子看呆了。”司徒南鸿轻笑,把茶盅放下,大大方方地敞开衣服,道:“看吧,本公子心情不错,不收银子。”
光滑如丝缎的肌肤,常年习武而结实有力的身体,腹上均匀地分部的肌肉还有修长的双腿,无时不在挑战人的神经。如果是在满园春,那帮姑娘小倌们早就尖叫着扑了上来,可惜这里不是满园春,只有一客栈读书人,李木繁也不是小倌,所以司徒南鸿无奈地看到李大少爷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这盅茶你哪来的?”李木繁突然说,一双眼睛审视着他,道:“还有,这是我的房间,你进来了怎么就没有人告诉我?”
“本公子在的地方,自然得好酒好茶招待,至于没有人告诉你我在这里,本公子不许,他们敢乱说话么。”
李木繁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司徒南鸿道:“料你也不知道,武林有三大世家,北有端木,江南陆家,还有就是洛阳的司徒世家,我正是洛阳司徒家的大公子,司徒南鸿。”
李木繁道:“既是如此,我们也不该多有交集,还请公子走吧。”
司徒南鸿道:“上次你不是没接受我道歉么,在没求得李公子原谅之前,司徒某人不敢走。”
“好吧,我原谅你了,请公子走罢。”李木繁又鞠躬又作揖地,只想把司徒南鸿请出去,他的庙太小,供不下这尊大佛,江湖中人行事诡秘,他这么大摇大摆出现,天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
司徒南鸿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跳上床榻斜躺下来,道:“本公子想走的时候自然回走。”心里不由得好笑,这个李木繁和他之前接触的人都不一样啊,有趣,太有趣了。仔细看了他两眼,觉得这个人虽然长得平庸,但其实,还算耐看,至少自己这么久了都没看厌,看了自己到长安一趟还不算错误。
李木繁不想理他,或者说是不想惹他,坐到桌前继续读书。司徒南鸿听他读了一会儿,道:“怎么你这里这么吵?你们读书人不是最讲究清净么?”
李木繁道:“这里是普通客房,自然比不得上等客房清净。”
司徒南鸿打量一眼周围的环境,道:“这地方住的人不舒服,这被子,粗布的吧,这杯子,泥和的吧,还有这笔……”他拿过来仔细看了看,道:“我们司徒家账房的小学徒用的都比这的好。什么长安第一才子之家,都是放屁。”
“你……”听司徒南鸿突然大放厥词,李木繁拍案而起。
房门外传来说话声,“里面的是谁呀,能不能安静点,我们还要看书呢。”
李木繁忙过去开门,连连给人鞠躬致歉,司徒南鸿大摇大摆地走过去,推开李木繁,倚在门口,懒懒道:“是谁在这里扰人清净呢。”说着伸出一只手,轻而易举点了那人的哑穴,那人指着他,呜呜地叫了几声。“这位公子还是请回吧。”司徒南鸿脸上标准的公子哥儿笑容,魅惑众生,门外书生看了,无端感到害怕,拉着同来的几个人就往回跑,然后果然不幸地在拐角处跌倒了。
李木繁急得直跺脚,道:“你怎么能这样,今日得罪了这位公子事小,明日若同朝为官,可不把我记恨上了。”
司徒南鸿摇摇扇子,道:“这有什么,他若是将来找你麻烦,只管找我便是,我司徒南鸿难道还会怕他。”司徒南鸿看了看外面,换了个话题,道:“你这房间位置不好,人来人往的,没少受打扰罢?”
李木繁道:“这里的房间都这样,大家都闭门读书,谈不上打扰。”
司徒南鸿没做声,晚上李木繁与刘文轩,简辛等人吃饭时却见掌柜的满脸堆笑地对李木繁道:“李公子,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李公子入住天字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