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笙不别离》篱心

3、第 3 章

　　时间像插上了翅膀，飞速流转。又是一年蝉鸣声起，街头的银杏也黄了又绿更迭了五个轮回，远处的青石湖畔长椅上少女长发飘飘，乌黑的瞳孔不带一点感情，浑身透露着冷漠。他身旁坐着的白衣少年缓缓开口“篱笙，你现在的情况我不建议你离开北城，你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已经很好转很多了了，你需要继续治疗，我会……”

　　顾篱笙看着湖中央戏耍的白天鹅，打断了他“韩医生，你见过光吗？是那种第一眼见到就着迷的那种？我曾追逐了好多年，可惜那道光并不会为我停留，我觉得好遗憾啊，儿时遇见的那个人占据了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角，找到他我的人生才完整。我已经…好久没见过光了。”

　　低沉的嗓音蕴藏着空洞的灵魂，隐隐还有一丝绝处逢生的希望，像是被困在深渊的人抓住的最后的一丝光亮。

　　韩以白掩下内心的失落与惆怅“阿笙，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顾篱笙从口袋里轻车熟路的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低用手拢着点燃“当然可以，谢谢你照顾了我和妈妈这么久。”她缓缓吐出一口白烟，迷离的让人永远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韩以白苦涩的笑了“阿笙，可我始终救不了你。我走不进你的内心，剖不开你深藏着的哪些痛，也无法治疗你。五年来，我从来没见过你发自内心的笑过，你是个高深的伪装家，明明心里很难受却偏偏装成高兴的样子，我还记得你第一次之后互动找我寻求帮助时说‘能不能不要告诉我妈妈，我不想她再替我担心了，也不想让她自责，她已经很苦了。’”

　　韩以白想着当时顾篱笙倔强的样子很心疼这个还是个孩子的“大人”，“阿笙，你疼吗？现在好好心疼你自己，好吗?”

　　顾篱笙拿着烟的手一抖，烟灰掉落在手背上，低着头红了眼眶，好久没有人这么问过她了，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刀枪不入了，可仅仅是一句“你疼吗？”她就溃不成军，她好疼啊，那些夜里翻来覆去的失眠，脑子里突然闪现的疯狂，一层层粉上面具……

　　眼泪“啪”滴在手上，韩以白抽出一张纸，拉过她的手轻柔地擦拭“别再难过了好吗？回去吧，把丢失的光找回来，让他再照亮你，让你重新发光。希望下次能看见真正开心的你。”

　　他把她手里还在燃烧的言摁灭，轻轻地把她搂进怀里“阿笙不哭，以白哥哥会帮你的。”

　　南城洛南市机场，一架飞机越过天际缓缓落地，顾篱笙拖着行李环顾这个完全陌生的城市。洛南大学，顾篱笙知道他在这里。

　　“阿篱，这儿！”远处一头黄色微卷头发，穿着一身非主流的男人朝她招手。

　　她朝男人笑着挥挥手“哥，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用来接我吗。”

　　赵昌明接过她手里行李箱“你在洛南就我一个亲人，我不来谁来。”

　　“走吧，今天先去酒店住一晚，明天就去学校报到了吧，特地从北城跑到南城上大学是为了他吧。”

　　顾篱笙低着头刷手机上洛南大学的论坛，好多女生给王宇哲表白“他…怎么样了？有没有…女朋友?”

　　赵昌明啧了一声“你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跑回来了，就不怕他身边已经有个人了？毕竟他条件那么好。不过自从你走了之后，我也没关注过他了，你还是明天自己去看吧。”

　　顾篱笙没说话，一直默默刷着论坛，想从上面去看到她错失的那些年里的痕迹。

　　她把行李放到酒店戴上一顶渔夫帽就出去了，她站在洛南大学校门口，想象着王宇哲走过的那两年。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踏进校园，学校很大，她不知道她要找的那个人在哪里。

　　“阿哲，明天新生报到，你和我一起去迎新吧。”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披着褐色的头发的女孩子走在王宇哲右边，是看起来很温柔的类型。

　　顾篱笙躲在树后面注视着他们，她看着王宇哲的侧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他好像变得冷峻了，没有以前的朝气了，她好想上去抱抱他，告诉他自己好想他。

　　她看着他旁边的女生，那是他女朋友吗?她还是回来晚了吗？他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太阳了吗？她攥紧手心，指甲在手心抠出指印。

　　不得不承认她害怕了，她怕看到他们两亲密的举动，她没办法接受，她眼睁睁看着他身边的女生抬起手伸到他头上……顾篱笙猛地偏过头，用手捂住快跳出来的心脏，慌不择路地逃跑了。

　　王宇哲看着苏婉怡手的动作偏过了头，就看见一个跌跌撞撞近似于逃跑的身影，说不出的熟悉感，好像见过了无数次的背影。好像…她，他嘲讽地笑了声。

　　苏婉怡的手尴尬地落在半空然后放下，她露出从容的微笑，她指了指他的头发“有落叶。”

　　王宇哲意识回归，抬手拂去落叶“抱歉。”

　　苏婉怡“我一直很好奇，你拒绝所有女生的好感，甚至是抵触女生的触碰是为什么？”

　　王宇哲没回答只是笑了笑。

　　“好吧，依据我的经验，一般有两种情况。”

　　她伸出一根食指“一是你被女生伤过。”

　　又伸出一根中指“而是你心里有一束白月光。”

　　“不管是哪种情况，我都有足够自信你有一天会看见我的存在。”她朝他眨眨眼，比了颗心。

　　王宇哲很头疼，苏婉怡是校园里女神级别的人物，长得很甜，两颗大大的酒窝笑起来更甜，她也很单纯，没什么复杂的心思，大大方方地喜欢。

　　夜晚酒吧。

　　顾篱笙一个人坐在吧台，点了一杯度数一般的鸡尾酒。旁边坐了一个烂醉如泥的女生，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毫无预兆的把手搭在女生的肩膀上，顾篱笙皱了皱眉。

　　男人就着姿势坐在女生旁边，女生扯开他的手，脸上酡红渐深“放，放开！你谁啊，没人教过你尊重女生吗？”

　　男人下流的笑了“美女，哥哥只是想请你喝杯酒那么认真干嘛。”

　　女生推开他即将再次落到她肩膀上的手，嫌恶的说“滚开，好恶心。”

　　男人被激怒了，抬手就想给她一巴掌。

　　顾篱笙啧了一声，拦住男人的手臂“怎么想安静的喝口酒都能碰见人渣？”

　　“哪儿来的小妮子来这逞英雄，毛都没长齐还想学别人当英雄，真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呢。”男人哈哈大笑。

　　顾篱笙甩开他的手“滚！我当不了救世主，警察应该很乐意抓你这种人渣。”她当着他的面在手机上按下“110”。

　　男人甩甩手，拎着酒瓶，说了句晦气就走了。

　　女生用钦佩的眼光看着她，竖起一根大拇指“姐姐，你太帅了。”

　　顾篱笙坐了回来“你为什么一个人来这儿？不知道这儿女生很危险吗。”

　　女生已经喝懵了，突然哭了起来“我失恋了，呜呜呜，我还没开始恋就结束了，我为了和他上同一所大学，努力了好久。”

　　顾篱笙喝完杯中的酒，又点了一杯。看吧，爱而不得是常态，自己也不是例外。她对面前的女生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

　　她拿起酒杯和女生碰了碰“一醉解千愁。”她想酒可真是个好东西，一饮而尽。

　　“呜呜呜，我是不会放弃的，我喜欢了他那么久。”她打了个酒嗝，掏出手机递给顾篱笙“你，你现在给他打电话，他不会不管我的。”

　　顾篱笙清醒时是不会干这种事的，但她现在也有点醉了，又或许她看她就像看见了自己就想帮帮她“哪个号码？”

　　“第一个。”

　　女生的手机没设密码，顾篱笙很容易找到那个备注为“A-学长【心】”的联系人，拨通号码，过了一会儿才有人接。

　　男生不耐烦的声音通过话筒传了进来“不是说了别纠缠我了吗！真的是，我很忙，挂了。”

　　话筒里传来几声“嘟嘟嘟”。

　　顾篱笙又拨了回去，没等男生说话“她喝醉了，绯色酒吧。”说完就挂了电话。

　　程立骂了句脏话，拎起沙发上的外套对王宇哲他们说“有点事，先走了。”

　　夏宸忻摆摆手“佳人有约，去吧去吧。”

　　王宇哲抿了口酒笑笑。

　　程立“佳人？那是我祖宗！”程立推门出去了。

　　“你别老这么消沉，自从那小丫头一声不吭走了之后，你就对女生一直很抗拒，再加上阿姨……”

　　夏宸忻叹了口气“唉，算了，不说了，喝酒！”他举起酒杯和王宇哲碰了碰。

　　“对了，苏婉怡你不喜欢我就追了，那丫头也太死脑筋了，一个劲儿追着你跑。”想起她气鼓鼓的对他抱怨“阿哲也太冷漠了，我长得不好看吗？喜欢我的人那么多，哼，我就不信他会一直不喜欢我。”心都化了。

　　“你说我长的不帅吗？比你也差不了多少吧！还对她那么好她怎么就看不到呢。”

　　王宇哲笑着和他碰了碰“她并不喜欢我，就是得不到的不甘心，觉得自信被打击得不服气，你就别酸了。”

　　“我知道，她怎么那么可爱呢。”

　　夜色很凉，程立打车来到绯色，嘴里念叨着“妈的，真看不出来她胆子这么大，敢一个人到这来喝酒，真是小看她了。”

　　酒吧里灯红酒绿，闪光灯晃得程立眼花缭乱，舞池里跳动着音乐，好多人在舞池中央扭动着身躯，火辣的，性感的……

　　他终于在角落里的吧台上找到了睡死在吧台上的季颜，眉头狠狠的抽搐了下。

　　他快步走到她旁边，轻轻推了推她的头“麻烦精，醒醒，回去了。”

　　季颜被吵醒挥挥手不满的嘟囔“别吵吵，我等人呢！”

　　程立被气笑了“睁眼！”

　　季颜下意识睁眼，看到来人的一瞬间眼睛都亮了，她拉了拉坐她旁边喝酒的顾篱笙“姐姐你看，我就说他不会不管我吧。”

　　程立这才看见季颜旁边明眸皓齿，肤凝若雪的顾篱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美，美得不可方物，不是那种柔弱的美，在这种环境里显得更加妩媚艳丽却又清冷的让人觉得不可亵渎。

　　顾篱笙对她笑了笑“回去吧，下次不要一个人来这里了。”

　　程立觉得她眼熟，他一手搂着季颜防止她滑下去，一边若有所思地问顾篱笙“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顾篱笙扫了一眼她怀里的的女生，不加掩饰的嘲讽“怎么？现在都流行怀里搂一个的搭讪方式？”

　　程立自觉没趣，自己印象里好像这么有攻击性的女生，他仔细看了她的侧脸，还是觉得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只好作罢“抱歉，无意冒犯。”

　　他扶着季颜出了酒吧，脑子里还在会象在哪见过那张脸，突然，王宇哲的电话打进来了，他接了起来。

　　王宇哲“你接到人了没有？我们马上回去了。”

　　“好…喂，别乱吐，吐……”程立眼睁睁看着季颜从他怀里挣脱，一手捂着嘴，一边找能吐得地方。

　　“吐垃圾桶。”

　　王宇哲听见程立在那边喊，挂断了电话。

　　经过一番折腾，程立终于把季颜安抚好了，两人坐在小湖边的长凳上，风把季颜的醉意吹走了一半，她两根食指无意识的打着圈“学长，对不起……”

　　程立忽然站了起来“我知道她是谁了。”

　　季颜被吓了一跳，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程立激动的手都在抖，颤颤巍巍地拨通了王宇哲的的号码，王宇哲很快的接了起来，他还没开口，程立激动的声音都在抖“哲啊，我要告诉你一个大消息，你别激动啊。”

　　王宇哲此时正坐在床上，腿上放着电脑在查资料，闻言挑了挑眉“嗯，你说吧。”

　　“我看见顾篱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