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笙不别离》篱心

2、第 2 章

　　此时顾篱笙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六月的夜晚连微风里都裹着燥。月色如水，青蛙在池塘里叫的很聒噪。顾篱笙低着头看着手机，她在等她追逐了好多年的少年。

　　6点50分，她的心渐渐开始在这仲夏里发凉。微信里收到一条消息。

　　哲哥哥：笙笙，不好意思啊，今晚有点事，明天我去你家找你好吗？

　　她看着手里的蛋糕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明天是她的生日。她想提前和他一起过，想听他说一句生日快乐！还想告诉他……

　　她沉默着站起身来，边往回走边回了一句：好吧【微笑】。在他不经意的时光里她学会了伪装自己的情绪。

　　然后打开和妈妈的聊天框：妈妈，明天的时间能改晚点吗？我还有点事情没做。信息还未发送，她接到了一通电话。

　　“喂，哥，有什么事吗？”

　　赵昌明，顾篱笙的表哥，和顾篱笙关系不错。

　　“哦，也没什么事，就是我和朋友来KTV喝酒，好像看见了你的哲哥哥了。你是我妹，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和你说一声的。”

　　顾篱笙心里感到有点暖，她的表哥看起来混天混地，其实心思很细腻，对自己关心的人掏心掏肺“谢谢哥，不过这是他自己的生活，我…无权过问，可能是同学聚会吧。”

　　赵昌明靠在王宇哲的包厢门口“应该不是，夏宸忻也在，大概也就七八个人。你明天不是要走了吗，不想再见见他吗？”

　　顾篱笙握着手机的微微用力，她想见他，就现在。“在哪？”

　　对面传来一声轻笑“月色。”

　　她提着蛋糕跑到马路边拦了一辆出租，从这里到月色大概需要半个小时的路程。

　　年少时总有遗憾，可谁知道这遗憾会遗憾多久？顾篱笙不想匆忙的告别，她想郑重说喜欢，不留遗憾地说再见，再在心底说等我。

　　王宇哲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程立在她旁边紧张的搓小手“你说她会不会答应我，她是不是也喜欢我，她上次还给我送奶茶了……”

　　夏宸忻在他旁边听他一个人自言自语说了好久实在忍不住了“停，你TM有完没完，表个白而已搞得跟上战场似的，再说奶茶是只给你一个人了吗？立啊，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程立扑到他身上，用胳膊锁住他的喉咙“夏宸忻你还是不是兄弟，有你这样打击兄弟的吗？绝交一个晚上以示警戒。”

　　徐菁菁和她的小姐妹们进门就看到程立趴在夏宸忻身上，其中一个女生发出惊呼“我艹，我们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旁边几个男生女生也露出好像撞破奸情马上要被灭口的夸张表情。

　　程立红着脸从夏宸忻身上起来，徐菁菁也笑着看着他们，注意到程立的目光，她轻咳了一声，转头对她的小姐妹“别闹了，再开玩笑程立的脸就要熟了。”然后她自己又没忍住笑了，程立用力瞪了夏宸忻一眼脸更红了，后者一脸无辜的摊摊手。

　　KTV里声音很嘈杂，吵闹声，喝多了耍酒疯的，还有依依不舍唱纪念的。

　　程立看着徐菁菁低头和她的小姐妹说着什么，给了王宇哲一个眼神暗示就准备上前，他刚站起来，徐菁菁也站了起来走到了大屏幕前点了一首周杰伦的告白气球。

　　程立手足无措的又坐了回去，心里更紧张了，眼睛盯着徐菁菁一动不动，一只手紧紧抓着王宇哲的袖子“她不会是要向我表白吧！”

　　王宇哲啧了一声“没出息，放手，我衣服被你抓湿了。”

　　程立慌忙放开手，在自己身上擦了擦。

　　轻缓的音乐飘了出来，女孩子清澈的嗓音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你说你有点难追

　　想让我知难而退

　　礼物不需挑最贵

　　只要香榭的落叶”

　　“哲哥哲哥，她在看我…”王宇哲只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亲爱的爱上你从那天起

　　甜蜜的很轻易

　　……”

　　徐菁菁一边唱一边朝程立的方向走。

　　“……亲爱的别任性你的眼睛

　　在说我愿意。”

　　一曲落下，徐菁菁站在了程立他们面前，程立感觉自己手心里都是汗，他甚至两条腿都在发抖，他刚准备站起来。

　　“王宇哲，你愿意吗？”

　　程立感觉一颗心被丢到了冰窟里，什么叫上一秒天堂，下一秒地狱。

　　不仅程立，就连王宇哲，夏宸忻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震惊了。

　　程立抬头看着女孩子娇羞的面容，好像明白了突然的示好，篮球场上的两瓶水，教室的两杯奶茶……每次双份，原来是自己沾了王宇哲的光，自己还沾沾自喜跟个傻子似的。

　　“嗐，原来你喜欢哲哥啊，也是，哲哥是校园男神，你是校园女神，简直天生一对，天作之合啊。”程立笑着说，拿起桌上的一杯啤酒“祝福你们，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夏宸忻伸手拉住他“程立！”

　　他甩开夏宸忻的手，在走出包厢的那一秒红了眼眶。朦胧间他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因为心痛的好像快无法呼吸他也没精力去思考那是谁。

　　包厢里留下了面面相觑的一批人，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王宇哲站在徐菁菁面前低头沉默了良久,让包厢里的人先回去了才抬头看她“你知道他喜欢你是吗？”

　　徐菁菁慢慢的点了点头.

　　“那你不觉得利用别人的喜欢很可耻吗？你利用她喜欢你来接近我让他觉得你对他也有好感，你就不觉得愧疚吗？”

　　徐菁菁咬牙“喜欢本来就是自私的，我喜欢你想要接近你有什么错？我会和你去一所高中，也会努力和你考同一所大学，这样不好吗？”

　　“先不说我愿不愿意，就算我喜欢你就凭你利用我兄弟我们就不可能，因为每次我们在一起，他都会想起你带给他的这份屈辱。”

　　徐菁菁眼睛红了，她倔强的看着他“我，我可以和他道歉。”

　　王宇哲想起了顾篱笙，她哭起来的时候眼眶会慢慢的变红，没过一会眼泪圆滚滚像珍珠一样挂在眼角然后顺着脸颊滴落在地面上溅起很小的水花，看着就让人怜惜。眼前的女孩子却让他很心烦，很讨厌的那种烦。

　　“不用了，我觉得他不需要。而且我不喜欢你，我大概有喜欢的人了，我会等她，你会遇到比我好很多并且真心喜欢你的男孩子。”

　　王宇哲把徐菁菁送上出租车，就自己打车回家了。

　　顾篱笙一个人落寞的走在空旷的大路上，路两旁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掀起少女垂落的刘海，露出她泪痕未干的脸颊。

　　她认识刚刚那个女孩子，有一次周末她去王宇哲的学校找他，她求了门卫好久，说自己找哥哥，门卫才勉强放她进去，学校很大，她找了很久才在篮球场找到了他。她一直知道自己的哲哥哥很优秀，有好多人喜欢，他以后会有自己喜欢的人，但她看见徐菁菁一脸温柔的给他递水，甚至伸手想给他擦掉将落的汗水时她还是心悸了。

　　她不想有别的女孩子以超越朋友的距离接近他，她想推开所有对他有想法的女孩子，可她只是…妹妹，妹妹有什么立场呢，那是她第一次清晰的认识到她不想再以妹妹的身份站在他身边。

　　被他忽略的那段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她不再是那个爱哭鬼，她也不再爱笑了，她把自己裹进了壳里，只有面对他时，她才会短暂的打开壳，给他看最真实的自己。

　　她原本今晚准备告诉他她要走了，想问他能不能等自己回来找他。一切好像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自己不在的时间里，他会遇到很多人，会看到很多风景。如果自己回来时他的身边已经站着一个人，他能微笑着说祝福吗？刚刚那个女孩子是他…喜欢的人吗？
　　他不会等自己，他不喜欢她的，她还记得小时候他总嫌自己烦，还会躲着自己，只是自己现在长大了，他不好意思再嫌自己了。对，没错，就是这样……

　　她的头好疼，紧攥着蛋糕盒子的手抖了一下，蛋糕落到地上，她颤抖着蹲了下去，双手抱头，眼泪滴落到摔成泥的蛋糕上。

　　她没有人喜欢自己的，爸爸不要她了，妈妈很温柔，但她现在变得很陌生，哲哥哥也不喜欢自己……她哭着哭着就笑了，有什么关系呢，一个人也挺好的。

　　她把烂了的蛋糕扔进了垃圾桶连同破碎的希望。

　　她拧开大门，顾妈妈坐在沙发上等着她，她扯开一丝笑容“妈妈，你怎么还没睡呢？”

　　顾妈妈看着她“等阿篱回来呢，看看还有什么没收拾好的。”

　　她上前握住顾妈妈颤抖的手轻轻抱住她在她身后慢慢的拍着“妈妈，没事的，阿篱陪着你的啊，别怕！”

　　顾妈妈瞳孔一缩，突然猛地推开她，站了起来歇斯底里地吼道“你是不是怪我？怪我没用，连你爸爸都留不住，是不是！”

　　她又坐了下来，两只手不断搓着，喃喃道“不是这样的，是他的错，是他对不起我。”

　　顾篱笙坐在地上，看着妈妈眼泪在手上溅出水花，她感觉从未有过的无力。

　　她爬到顾妈妈褪边，抱上她的脖子“怎么会呢？妈妈是最好的妈妈，阿篱永远不会怪妈妈，阿篱会变得很坚强然后保护妈妈的。”

　　她像哄孩子般慢慢哄着顾妈妈，安抚着她随时崩溃的情绪“妈妈，去睡觉了好不好，明天就去外公家了，外公很想妈妈。”

　　顾妈妈被安抚了下来，紧紧抱住顾篱笙，崩溃的哭着“笙笙，对不起，我是不是又吓到你了，对不起对不起，你原谅妈妈。”

　　顾篱笙知道妈妈已经恢复理智了，因为阿篱是她小时候的小名，她长大后妈妈都叫她笙笙，顾妈妈说听起来就像个美女。

　　顾篱笙轻轻拭去顾妈妈的眼泪“妈妈，别哭了，哭的笙笙心疼死了了，去睡觉了好吗？”

　　把顾妈妈哄去睡觉，顾篱笙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双手抱膝，头埋在交叉的双臂之间，默默任由眼泪打湿衣裳。黑夜中悲伤好像能被无限放大，她再也承受不住那份疼痛。

　　自从爸爸离开了这个家，妈妈就逐渐变得精神失常，经常间歇式得发疯，一会正常一会不受控制的发疯。有时候吃饭吃的好好的，突然把饭碗扫到地上；有时候睡觉睡得好好的突然走到了阳台……她真的好害怕，晚上听到一点动静就吓得不敢睡觉在沙发上睡一整晚。

　　她打电话给外公，说了妈妈的情况，外公很担心，让她们去他们那儿，他会安排心理医生给她治疗。她不想离开，可为了妈妈不得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