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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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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隆冬腊月天,江畔月的状态已经让人看不出来她是个病人了,宋予遂有事不在家,江畔月也可以把自己照顾好
那天,外面的雪很盛,漆黑的夜配上纯白的雪,也算上是一场视觉盛宴
江畔月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享受这一帧岁月静好,听到楼上传来的脚步声,她转头看去,宋予遂一袭羊绒大衣,这是又要出去
“阿遂?”
宋予遂听到她叫他,便走过去跟她讲“阿月,我要出去一趟,你不要等我,一会儿自己乖乖去睡觉好吗?”
他揉了揉她的头转身就想走,转身的瞬间衣角却被女孩拉住,那双雪亮的眼睛里透着渴望,宋予遂了然的笑了笑
“你也想去?”
江畔月轻轻点了点头
这小猫般的动作惹的宋予遂低笑出了声“去吧,上楼换衣服去吧,我等你”
江畔月穿着白色的大衣,绒绒的毛领将她保护起来,她坐在副驾,双手撑在窗户边,饶有兴致的看着雪落街头,宋予遂看着她这幅样子,只觉得可爱极了
很快他们便来到一所会馆,来这里的显然是非富即贵,宋予遂带着江畔月轻车熟路的穿过大堂来到早已定好的包箱,包箱里面像是会客厅,只是接待的只有宋予遂他们而已,会客厅里早就坐了五六个50多岁的男人,他们都在等宋予遂
“各位叔伯年纪大了,觉也少了,大晚上的都还这么能折腾啊”宋予遂推门进来便先发制人,也不顾及众人反应,拉着江畔月走向最中心的位置,把江畔月安置在一旁沙发上,把水果往她面前一推“你先坐这儿待会儿,很快,就带你回家”
江畔月乖巧的点了点头,她第一次见这么多人,心中不免有些发杵,但是宋予遂在,她便屏蔽外界,只看他好了,她便就坐在沙发上发起呆,隐隐约约耳边传来几道不同的声音,她听的不大仔细,直到一道刺耳的破碎声音响起
“啪”
江畔月看见一个男人一下摔坏了茶杯,站起来大骂“宋予遂,你做事不要太绝,年轻人气不要太盛了”
“劳您牵挂,您火气小一点,烧不到您身上”宋予遂回答的云淡风轻,但也就是这不轻不重的回答,让那男人感觉一拳打在棉花里,反而火气更盛了
“姓宋的,你妈就是这么教你的吗?到底边陲小镇来的野路子教养不出知道尊敬长辈的青年才俊”
“你他妈的就是个赔钱货,还他妈生了一个小赔钱货,”一个拿着酒瓶喝的醉醺醺的男子,抽出自己腰间的皮带,对着一对母女疯狂抽打,母亲死死的护住自己怀里5岁的幼儿,却还是有细枝末节的伤带到她的皮肤上,那些污秽的言语一字一句的传入自己的脑海“本来就是贫民下贱的人,你以为你能把她教的多高贵,少在这里浪费老子的钱,等长大了送那些男人床上赚钱还能让老子觉得她还有点用”
“老宋也是被猪油蒙了心,即使他在高贵,但你身上的血毕竟是掺杂了一半劣根的”
“赔钱货,又他妈偷拿老子钱”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满身酒气,拉着女人的头发不留余力的往墙上撞,那个小女孩站在一个角落空洞的看着他醉酒的父亲拿起了一把水果刀向她的母亲捅去,一刀,两刀,三刀,失控了,鲜血红的刺眼,那小女孩浑身颤抖,却没有一滴眼泪,她的眼睛聚不了焦,但是她却清晰的知道,她的母亲咽气的那一刻,嘴角是带着笑的
耳边的辱骂和脑子里的画面相互交错,江畔月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她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她努力的睁开双眼,却看见,那中年男子拿着水果刀向宋予遂跑去,她来不及反应,拿起身边的水果刀便向那男人刺去,一刀,两刀,三刀,终于这动作与她脑子里的画面彻底重叠
周围乱糟糟的,一堆人向她涌来,她拿着水果刀胡乱的挥舞着,耳边似乎有了不一样的声音
“110吗?这里有人杀人”
那声音有很明显的颤抖,杀人,她好想在哪儿听过,她没来得及细想,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阿月!”
她恍惚回神,视线逐渐清晰,那男人手里哪有什么水果刀,水果刀自始至终只有一把,在她手里,那是她作案的工具,那男人身上被她捅的血肉模糊,已然断了气,死前,眼睛都没能合上眼,身边还有两个伤员,那是他们过来制止她的时候被她刺的,她雪白的衣裳上大片殷红,脸上不均匀的血渍让血腥味一直传入到她的鼻腔,她的手心失重,水果刀顺势落地,她明白,她杀人了......
她转头看向宋予遂,她看见他满眼的震惊,不可置信,他缓缓的朝她走来,她跪在血泊中,看着他颤抖的伸出手,抚上她的脸庞,一直重复一句话“怎么会,怎么会?”
警察和救护车来的很快,他们带枪冲进来,但是无论他们来的速度有多迅速,现场早就是一片狼藉,人赃并获,现场所有人员,医院的医院,警局的警局
事情闹得很大,黎先生也被从家中传唤到警局
“警察先生,她有病,她精神上有问题的”宋予遂的眼眶红了,连声音都有了哭腔
“小遂”
看着门外进来的黎明,宋予遂再也忍不住,一个大男人就这么哭了起来“黎叔,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以为她好了的,都怪我,我没有看好她”
一米八几的男人佝偻着背,靠着墙,哭的像个孩子“他当时提到了我母亲,我被气昏了头,没注意到她的情绪,但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你告诉他们....你告诉他们她有病的.....她不是故意的......”
黎明到底是经历过风雨的长辈,但此时也是沉痛之色,他讲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上前拍了拍宋予遂的肩,便跟警察说“我是她的监护人,可以见她一面吗?”
此时江畔月已经换上了囚服,戴上了手铐脚铐,他们坐在彼此的对立面,黎明发现江畔月身上有了一丝清明,却有了八分的阴郁,她不再是那副洋娃娃般没有生气,黎明可以确定,她记起来了,所有所有
“黎先生”还是江畔月先开了口,声音哑的不像话
这声黎先生让黎明的眼眶也热了起来,毕竟这孩子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你想起来了”
江畔月点点头“黎先生,或许我本来就不该活着,我应该有我的去处,谢谢你,让我多看了这么多年的不一样的人间”
这话像是道别,黎明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泪就那样不受控制的划过脸颊上的一道道皱纹,江畔月看到了,她笨拙的想要伸手帮他擦掉,却恍然惊醒手上带了手铐,她列了列嘴角,手双捧起黎明的脸庞,轻拭黎明脸庞上的眼泪
黎明没再多说一句话,转身出了房间,快步去向警察登记
“她叫黎清,有严重心理问题”
“宋予遂先生,犯人要见您”
一道声音刚落,一道声音又起
缓冲了好一会儿的宋予遂脚步沉重,但却走的无比坚定
“阿月”宋予遂刚走到门口,就迫不及待的叫了她
江畔月应声抬头,她对他,还在笑着,宋予遂坐在江畔月对面椅子上,眼泪又不自禁的落了下来“对不起阿月,我没有保护好你”
江畔月笑着摇摇头
“我母亲与我父亲家境相差悬殊,母亲一直不被宋家承认,哪怕有了我,宋家也一直看不上她,我五岁那年,母亲不自堪扰,自杀在家中,父亲这才痛定思痛,带我出来,自立门户,因此,我母亲算是我心里的一根刺,对不起,对不起,我因为这一恍惚而忽略了你”
江畔月看着她面前泣不成声的大男孩,学着他平时哄她的糢样,揉了揉他的头
“阿遂,你没有对不起我,我已经很欢喜了,只是,你以后,要忘记我,忘记这些事情”一字一句,极为珍重
宋予遂抬起头看向她,哭泣已经让他说不出来话了,只是循着本能摇头
江畔月还是笑着,因为他说过 ,她笑起来很好看,只是这次,她泛红了眼眶,颤抖了声音“阿遂,我杀人了,我犯罪了”
“犯罪的是黎清,江畔月无罪”宋予遂哭的鼻音特别重,但这句话,他说的清楚又坚定
江畔月歪了歪头,眼泪也没受控制的从眼角留下来,但是她仍然扯着嘴角“阿遂,你要一生平安顺遂啊....”
说完这句话江畔月就走了,走到窗户边,她又看了看宋予遂,这是最后一眼了吧
阿遂,谢谢你啊,你已经治好我了,现在,我得去属于我的地方了,我很开心,至少我这一生,曾见过光是什么样子的,这样,足够了....
江畔月对自己杀人的事实供认不讳,证据确凿,判死刑,即刻执行。
那天的雪依然很大,黎明和宋予遂来送她最后一程
“砰”那声枪响,也打在了二人的心脏上面,雪下的越来越厚,仿佛要掩盖江畔月的一生,这样等雪融化,世界上像是从来没有这个人一样。
“黎叔,我叫宋予遂,予你一生平安顺遂的意思,可是我想守护的人,都没有平安顺遂....”
远远地,一辆车,两个人
还有一个人,在天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