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以后》卷芯甜橙

1、第 1 章

　　我是陈橙，一个普通的女大学生。
　　今天是我遇见他的第865天，今天是我们一起吃的第689餐，第320次晚餐。
　　我坐在宿舍的椅子上，对着镜子用睫毛夹翘。
　　“晚上早点回来，”我的室友申枫枫拿着外卖走进门，恰好遇见我对着宿舍集资买的分割成四块贴在墙上的全身镜整理我的着装。
　　“嗯，”我从衣柜的架子上拿下我的包，低头确认着里面装着充电宝，面纸和一根我用不上的type C充电线。
　　“你俩今天去哪吃？” 申枫枫掀开鸭血粉丝的盖子，宿舍里飘散着诱人的味道。
　　“他没说，”我对着化妆架里的口红挑挑拣拣，最后还是拿起他暑假出国带给我的那支唇釉，“他说带我去吃好的。”
　　我听见申枫枫掰开一次性筷子的声音，鸭血粉丝的味道飘进我的鼻腔。
　　我对着镜子用力吸了吸气，这样可以让我看起来更瘦一些。
　　“为什么今天吃好的？”
　　“他国奖到账了。”我踩上有些高度的小靴子，拉开了宿舍的门，“你壶里的热水给我留一些。”
　　“知道了。”申枫枫对着我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我识趣的关上了放进冷风的门。

　　外面的风有些冷，我将大衣紧了紧，将手插进了衣服口袋。
　　学校的广播站播放着一些无聊的采访，我踩在一片枯树叶上，声音清脆悦耳。
　　从宿舍门口走到学校门口的800米，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了。我第一次怀揣着这样的心情走向校门，还是和他的第一顿晚餐。
　　他叫何桦，我们相识于古早的社团招新，却相熟在散伙饭的那一天。
　　那一天他在灯光昏暗的ktv加了我的微信，在大家讨论着无聊话题的时候，坐在长沙发的另一边，发给我一条：“要不要一起去吃蹄花汤？”
　　我放下拿着麦的手，鬼使神差的回复了一个“好”
　　“那明天晚上六点校门口见”
　　那一天，我下午三点把睡午觉的枫枫拉起来，又发了无数条微信给上自习的汪晓贝，穿了一条在衣柜里珍藏了很久的白色短裙，第一次画了有些小上挑的眼线，第一次怀着这样期待的心情走向学校的大门。
　　但那天没有吃到蹄花，我有些不记得吃了什么，只记得我的白裙子上染了污，他将自己的外套借给我。
　　送我到宿舍门口，我要把外套还给他，他拍拍我的头，笑着说，“你拿着吧，我们又不止吃这一顿饭。”
　　800米不是很长，我已经在校门口的石板凳上，看见坐着玩手机的他。
　　我加快了脚步，他仿佛感受到我的到来，抬起头，“来啦。”
　　我抬手看了一眼手机屏上的时间，“我好像又晚了。”
　　“没事，”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等你又不算浪费时间。”
　　他的电话响起，是我们第一次加微信的时候，还是我在ktv唱的那首古巨基的《喜欢》。
　　“喂，你好。”他对我招招手，我安静的跟上。
　　“哦师傅您到了是吧，我们马上来。”
　　“你啥时候打了车？”他的步子太大，我小跑了两步。
　　“你走到篮球场的时候。”他放慢了脚步。
　　“你看见我了呀”，我羞愧与自己踩了一路的树叶子，“那你怎么不催我。”
　　“我倒要看看你能踩叶子踩多久。”
　　走到打好的滴滴车前，他核对了车牌，拉开后座的门，示意我坐进去。
　　我侧身坐进车内，将外侧的座位留给他。
　　他坐进来，“师傅，尾号7197”
　　订单开始的声音从师傅的接单手机里传来，我侧过头问，“我踩了多久？”
　　“32片”他低头划开手机，“从篮球场到校门口。”
　　我扭头，“其实是33片，我出宿舍还踩了一片。”
　　“赶紧夏天吧，让你没叶子可踩。”
　　车平稳的前行，我没问他今天去哪，因为我知道，不论目的地是哪，我都愿意。

　　车在一个西餐厅门口停好，他对着司机说了一声谢谢，弯腰下车。
　　我看着装潢精致的大门，有些错愕。
　　“下来啊，想什么呢”他扶着车门催我。
　　我也下车，看着这间熟悉的餐厅，疑惑开口，“你怎么会想来吃这家。”
　　“你不是一直想来吃吗？”一辆车开过，他将我拉上人行道，“能不能别总是往行车道上站。”
　　我跟着他走进餐厅，装作底气很足的样子，其实我这个月只有500块了。
　　翻开菜单，我被标价震惊，一份牛排就要299，我连忙将主菜的菜单递给他，“你点吧，我看看喝的。”
　　我没骨气的点了一杯最便宜的柠檬汁，但其实我不爱喝酸的。
　　他认真翻看着菜单，将菜点好，“你喝柠檬汁？”
　　我心虚的嗯了一声，看到他眼神里闪过的疑惑。
　　“那我要一杯西瓜汁。”
　　西餐厅的菜上的很慢，开了空调的餐厅有点热，我将外套脱下搭在椅背上。
　　他盯着我看。
　　“看我干嘛，”我慌张的蹭了蹭脸颊，难道刚刚下车的时候撞到副驾驶座位脱妆了吗。
　　“你又涂这支唇釉啊”他垂下眼睛，“看来我挑的色号还不错。”
　　“少臭屁了，”我拢了拢有些散开的袖子，“还不是你妈眼光好。”
　　“我妈还问我送给谁来着，”他将餐巾铺好，“我给她看了咱们俩的合照，她选的呢。”
　　我没有接话，其实我想问问他妈妈对我有什么评价，但我还是不敢。
　　还好，服务生端来了西瓜汁和柠檬汁，让我们的对话没有留白。
　　我喝了一口柠檬汁，酸的我皱了皱眉。
　　他坐在对面，伸手将柠檬汁拿走，又将西瓜汁推到我面前。
　　“不爱喝酸的就别逞能，”他拿起吸管喝了一口，“真他妈酸啊。”
　　我低头整理着餐巾，假装没看见那杯柠檬汁的吸管上我残留的一点点口红的颜色。
　　窗边的装饰灯被打开，我被晃的遮了一下眼睛。
　　他一边切着牛排，转头看了看广场上同时被点亮的圣诞树，“快圣诞了啊。”
　　我拿起叉子，将他刚刚放进我盘子里切好的牛排送进嘴里。
　　“你跨年出去玩吗？”
　　我摇头，伸手去他面前的盘子里卷意面吃。
　　“那我去社团拿两张跨年演出的票吧”他拿起叉子，将我卷好的意面护送回我的餐盘。
　　“好啊”
　　毛衣袖子上西系着的蝴蝶结突然散开，好在他手疾眼快的抓住我的手腕，才没落进那份奶油南瓜汤。
　　将手里的叉子放下，他又将我的手腕往前拉了拉，熟练的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紧了”我小声说。
　　他将蝴蝶结松了松，轻轻拍了一下我的手背，“就你屁事多。”
　　我吐了吐舌头，将手抽回，慢慢的吃着盘子里的意面。
　　“你真的要考研吗？”
　　又提起明年的规划，他不依不饶的问我。
　　“考。”
　　“不考会怎么样？”
　　“会被我妈骂。”我抬头。
　　他从裤子口袋掏出面纸，扯了一半递给我，“你能不能有一次不吃到脸上。”
　　我接过半张面纸，擦了擦脸上的酱汁，“你什么时候能给我一整张纸。”
　　他拿起另外半张面纸擦了擦什么都没有的嘴角，“节约用纸。”
　　我慢吞吞的吃着他放在我盘子里的肉，看着他低头玩着手机。
　　我曾经问过自己，为什么喜欢他，可能是因为他参加十佳歌手选拔前看着我的眼睛一遍一遍对我唱着那首《Right here waiting》，也可能是因为很多次开着冷气的图书馆里他盖在我身上的那件黑色外套，也可能是因为一起吃了太多次饭，连口味都渐渐趋同。
　　我更喜欢我跟他坐在一起的时候，可以什么都不说，也可以什么都说。
　　“你考不考虑出国啊”他突然抬头。
　　我被他没头没脑的问题问的一愣，“啊？”
　　“我刚刚查了一下”他放下手机，“我想申请的几所学校，你的专业排名都不错。”
　　他挠挠头，“但是有一所不怎么样”
　　“不过我可以不申那所了”
　　我没太听懂，“你查这个干嘛”
　　他喝了一口柠檬汁，也酸的皱了皱眉。
　　“我的意思是”他看着我的眼睛

　　“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