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我是救世主？！》聋叽叽

4、暴露

　　周初关上门，看最后老板吃瘪的表情一阵解气。
　　“怎么了？”男孩裹在被子里，露出个小脑袋问。
　　“外面出了一些很可怕的事，但别担心，我会保护你的。”周初仔细斟酌了一下语句，想了半天才说。
　　“死人了？”
　　“……”

　　“我们换个话题，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乞丐。”男孩抬头看了周初一眼，又迅速低头用食指蹭着裤子，那里有一个洞，他还没来得及补。
　　“不是这个名字——”
　　“我不知道你在问什么。要是称呼的话，我还有臭乞丐、混小子和脏货这几个。”
　　男孩突然笑了，带着巨大的嘲讽与恶意。他侧低着头，从阴影处挑着眼睛看着周初，仿佛在等着这个男人如他人一样恼羞成怒的把他丢出去。
　　是的，快点把我踢出去吧，不要让我再有任何不应该有的念想了。
　　他看着周初沉默，看着周初面无表情的走进，看着周初捧起了他的脸，轻柔的，温暖的，但同时也是不允质疑的。
　　“跟我走吧，好不好？我带你离开这里。”
　　男孩怔怔仰头，发现这个人的眼睛真好看，仿佛藏了星辰。

　　另一间房里自觉刚才伤了面子的丈夫正在责打他的妻子。
　　妇人蜷着身子表情麻木，这不是她第一次挨打，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她只能忍耐。但殴打她的丈夫却并没有感到“放松”，反而是在看到她委屈痛苦的脸时更加暴虐。
　　“你委屈给谁看！老子花钱娶了你，给你饭吃，养着你，你却跟外人一起嘲讽我。说！你是不是看上那两兄弟了。”
　　“没有！绝对没有！夫君，夫君我错了，饶了我吧。”
　　她的求饶并没有用，丈夫拽起她的头发开始往走廊拖，双目赤红地大喊着：“去找你的相好！最好你也死在他们手里。”
　　丈夫砰的关上了门，她把着门框苦苦哀求丈夫，求他让她进去。但没过多一会儿她就不敢再哀求了，她不敢打扰可能已经睡下的丈夫，只得抱着双膝坐在房门前等着。

　　“大哥，你为什么要告诉他们我们是仵作啊？这万一以后被发现……”
　　“小点声！”大武轻斥了一声，“我们已经逃得够远了，这儿的人大概是不会知道我们的事的！”
　　“我们还要逃多久？这次还遇到这种事！我们到底还要多倒霉！”二武胡乱地抓着头发，脸色惨白。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这么颠沛流离。
　　坐在门口的妇人耳朵动了动，慢慢挪过去，贴在大武二武的门上偷听。
　　“哥，我就说不能拿死人的东西！那玩意不干净！我们就是被诅咒了。要不是你……”
　　“要不是什么？现在说是死人东西，还怨上我了，分钱的时候你少拿了？还有我们逃的原因是因为拿东西吗？是不是因为你失手……杀了人！”
　　门外的妇人紧紧捂住嘴，瘫坐在地上不敢动弹，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挪动双腿往后蹭去。就快要退回自己房门前的时候，妇人撞上一双腿，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的脸，一双粗壮的手就扼住了她的脖子。

　　另一边的房里，周初正拿着温热的帕子给男孩擦洗，男孩的身上都是伤疤和青紫，哪怕周初动作轻柔的擦过，男孩都会疼的瑟缩。
　　“对了，我给你起个名字吧，我们起个好听的。”
　　男孩心不在焉地点头。
　　“那可得起个好听的。”周初兴致勃勃搜罗以前看过的《诗经》《楚辞》，“成蹊怎么样？周成蹊。”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愿你诚实正直，得到众人的尊重与敬仰。

　　给男孩上好了药，周初又开始折腾男孩的衣服，从空间里掏出一套衣服比这男孩的身形拆拆改改，还拿了根细线做参考，让男孩双手平举量肩宽与臂长。
　　男孩望着周初四处折腾的身影，突然心绪翻动。他也不是没信过别人，之前的人也是满口的礼仪道德，但最后都被逼的脱下那层光鲜的外衣，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可这个人或许会不一样……
　　“成蹊，发饰喜欢这么样的？我帮你把头发梳起来好不好？”
　　瘦弱的胳膊环住周初的腰身，男孩埋在周初怀里闷闷地说：“我愿意。”
　　周初回抱男孩，终于放心地笑了，“好。”

　　“啊！”丈夫凄厉的惨叫传来，周初下意识捂住成蹊的耳朵，将男孩紧紧护在怀里。
　　半晌刺耳的惨叫才停止，周初神情严肃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只烧鸡，“饿了吧，吃鸡腿，我出去看看。”
　　“嗯？”你的袖子怎么回事？
　　刚要出门的周初突然被扯住了衣角，成蹊低着嗓子说：“小心其他人，尤其是店里的人。你答应过的，要带我走。”
　　周初粲然，揉揉成蹊柔软的头发应道：“好。”
　　等周初推开门时，对面大武二武的门前已经聚了很多人，他还没走过拐角，一种腥臭味就遥遥传来。
　　“小友。”
　　“青老，这是……”
　　走近人群，他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妻子倒在大武二武的门前已经没了声息，眼球充血，脖子不自然地扭到一边，而丈夫就瘫在一旁，身下有一滩不明液体。
　　“我的婆娘啊！一定是你们杀了我的婆娘！”丈夫扯着嗓子哭喊，指着二武破口大骂。
　　“你个胖子别瞎说，俺为啥要杀你的婆娘。”
　　“人死在你们门口，你们还想狡辩？”丈夫爬过去想抓青老大腿，“青老啊，您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青老后退几步，脸色黑得吓人，连声音都带着几分不耐，“你们两兄弟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青老，我们没——”
　　“我听见了。”老板抖着身子说，“我昨晚想上楼来看看我那个小伙计，然后听到了……”
　　“听到了什么，你快点说啊。”
　　“听到了这两兄弟说什么杀人啊，逃亡啊之类的，我太害怕了就跑下楼了。”

　　青老抱着手臂听完，直接冷声宣判说：“看来这几起案子都是这两兄弟做的，老夫——”
　　“青老请慢。”周初出声打断，似笑非笑地看向还在哆嗦的老板，“你刚才说上楼才偷听到的，那你那时候有没有看到这位妇人呢？”
　　“我，我没注意。”
　　“好，我再问一个问题，你说你是来上楼看小伙计的，楼梯就在我房门前不远，你为何要绕一圈拐到这边的房间来呢？”
　　“这……”
　　“他忘了！”小二暗戳戳怼了一下老板。
　　“对！我忘了公子住在那个房间了，所以打算挨个转一圈。”
　　“哦？是这样吗？”周初冷笑，余光扫过了一圈，发现挠头的厨师袖口上沾了一抹红。
　　“厨师袖子是怎么了？受伤了吗？”
　　厨师扫了一眼袖口，拍着胸口打着哈哈，“我在厨房难免粘上点血渍，污了客人的眼了。”
　　“那——”
　　“够了！”青老恶狠狠地瞪了周初一眼，“两兄弟你们有什么好解释的？”
　　“老仙家明鉴啊——”
　　“二武，我来解释吧。”大武按住自己弟弟，朝着众人深鞠一躬。

　　“我和弟弟本是一个乡镇的仵作，家境不好，二武又被狐朋狗友带的迷上了去赌坊，欠了一屁股债。我们俩为了还债，就开始偷拿那些送过来的死者的财物。”
　　“你们也知道，送到仙府验尸的要么是死于非命，要么是身有案底的，他们的钱财一般没人在意。但最后一次，本应死去的尸体却坐了起来，二武吓坏了，失手捅死了他。我们兄弟俩害怕仙府追究就逃了，这才来到这里。”
　　“虽然我们兄弟俩是逃犯，但我们兄弟也不是那大奸大恶之人，杀人也不过是意外。这次人绝对不是我们兄弟杀的！”
　　“还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死人的东西都能拿，天理报应都不怕了，再杀个人怎么了？”
　　“放屁！你个打婆娘的孬种！”二武推开拦住自己的大哥，扑上去跟丈夫厮打。丈夫当然不是二武的对手，两三下就被按到地上反复摩擦。
　　“虽说如此，你二人的嫌疑还是不能洗清，老夫会把你们锁在房间里，等待仙府来查。”
　　“如青老所言即可。”大武还是一副有礼的模样，但这次却丝毫没管那个不成器的弟弟。
　　“不，不行啊。小店的房间只能从里面锁上，外面是锁不上的。”小二突然变得哆哆嗦嗦，指着房间的门锁解释。
　　“对啊！不如让我们上楼来住，大家都锁上门，让他们去楼下住，不许上来吧。”账房也跟着挤在小二的身边。楼下的桌子他已经睡够了，又硬又潮，不如趁此机会上楼来睡。
　　“那就如此。”青老挥挥衣袖走了，留下大武二武灰溜溜地收拾东西下了楼。
　　老板三人欢天喜地地上了楼，还凑到周初身边说：“听说小公子是仙修，住在楼梯边上正好监视这两兄弟，有劳小公子了。”
　　周初不想搭茬，略笑了笑就回房间了。

　　“又死人了？”还没等周初回屋坐稳，成蹊就直接开口。
　　“嗯。”周初捏着下巴思索，顺着声音转头看去，发现成蹊困得眼睛微眯，不住地点着头。
　　“困了就睡吧，我也要睡了。”
　　成蹊点头窝回被窝，周初倚在桌子上也转眼进了梦乡。
　　等周初睡实了，被窝里的成蹊悄声爬了起来，打开房门溜了出去。
　　走廊里站着身形高大的厨师，他满意地看着听话出来的成蹊，那双沾着血渍的手举起一个小瓶子。
　　“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