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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崩溃 ...

  •   张父的情况比周初想象得还要差,虽然之前的大夫已经开了止痛的药材,但他还是痛苦得呻吟挣扎,大夫只好让人用布绑住他的手脚和嘴,以防他弄伤自己。
      张知忆看见自己父亲以这样毫无尊严,痛苦不堪的样子躺在床上,双眼一下子红了,赶紧偏过头去憋住眼泪。
      “请公子,救救父亲吧。”
      张知忆声带哽咽,周初点点头,再次确认了一下脉象,斟酌了一会儿,拿起笔写了药方。

      一直站在门外的小田接过药方,扫了一眼就在带来的一堆药材里找到了所需的药,捧起个罐子就要就地生火。
      “小田,隔壁小厨房就有热好的药炉,我带你去。”张知忆狠狠一抹眼角,带着小田往小厨房去了。

      “李公子,让这几位大夫先出去,然后带上门。”
      周初搬了一把凳子放到张父床前,李长兴闻言招呼自家大夫先去旁厅等着,自己却没有出去,关上门站到了门边。
      周初扫了一眼李长兴,没有理会。张父的病好治,不好治的是他体内那股异常的力量,但张父身体虚弱,逼出力量时还不能伤害张父的身体……
      “还是个细致活。”

      周初伸手压上了张父的胸口,灵力渗入,贴着那股奇怪力量的边缘游走,像是一张网一样将力量圈在自己的灵力内。
      周初尝试着一点一点将那股力量从张父身体内引出,但每当要成功的时候,那股力量都会全力挣开周初的禁制,回到张父的身体里。
      反复尝试了接近半个时辰,周初满头冷汗,耳边嗡嗡作响,倒是张父,因为那股力量一直被周初的灵力包裹着,脸色放缓,看起来舒服多了。
      期间张知忆一直没有回来,只有小田过来问药是不是要现在端过来,李长兴开门应付了两句,让他等一会儿再过来。

      又一次失败,周初支持不住地靠在椅背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那股力量太过诡异,但又同时让周初感到熟悉,像是在哪遇见过一样。
      周初按住自己的胸口调整呼吸,摸过胸口时摸到了一个略硬的边角,拿出来一看,是之前在神庙为成蹊求来的护身符。
      这些天匆匆忙忙,竟然忘了将它给成蹊。

      周初又捏了一下手里的护身符,突然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猛地站起,在张父身上和周围翻找了起来。
      这护身符上的力量竟然和抵御他灵力的力量是一样的!

      最后,周初在张父床头的暗格里发现了一枚灵符,灵符被邪气浸得漆黑,早已不见最初的样子,只有上面的金线还闪烁着光芒。
      “周公子,这,这是什么?”
      在周初掏出这枚漆黑的灵符时,李长兴只觉得一股寒气直冲天灵盖,那种诡异的感觉让他浑身鸡皮疙瘩。
      周初没有说话,拿出了暗格中的另一样东西——一块布条。

      一张很普通的红布条,之前周初去神庙时也看到过,很多人将愿望写在布条上,绑在身上,一步一叩地爬上神庙那条长长的阶梯,去求符。
      老人说这样能让神看到诚意,赐下的灵符一定能保证愿望成真。
      而张父这条红布条上也写了愿望——
      我愿承担一切痛苦,求神让我的女儿痊愈平安。

      “可怜天下父母心。”
      周初一时哑然,怪不得之前张知忆被黑手附身也没事,原来是所有痛苦都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转移给了她的父亲。
      一直在损伤张父身体的是邪气,而将邪气从张知忆身上转移过来,并且封印在张父身体里的是灵力,所以这股力量才会这么诡异。
      也就是说,只要将张父求来的灵符烧毁,自然就可以将张父体内的邪气引出。

      周初两指捏住灵符,暗念灵诀,想将灵诀烧毁。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伸手按住张父的胸口,用灵力将张父体内的邪气包裹起来。
      “破!”
      一阵火光燃起,周初手里的灵符化为灰烬,在灵符化为灰烬的一瞬间,张父体内被灵力罩住的邪气躁动起来,疯狂挣扎闯出周初灵力的包围,从张父体内涌出,朝门外而去。

      周初的灵力被大力地弹了回来,周初被反噬地口吐鲜血,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还是李长兴及时扶住了他。
      “周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周初迅速扫了一眼气息恢复正常的张父,抛下一句“给张老爷服药”就追了出去。

      出了房门,邪气早就跑得不见踪影,周初拉过小田问了张知忆的所在,脸色黑沉地往书房去了。
      “失策了。”周初一拍脑门,虽然想到邪气可能凡是,但没想到这邪气竟然能强力到冲破他的灵力。
      周初加快速度,几乎是瞬间就到了张府的书房。
      书房里,张知忆跌坐在地上,身旁账簿笔墨摔了一地,她就在着一片狼藉里无声地流着眼泪。

      周初面色一紧,大步上前想问发生了什么,就被一堵邪气凝成的墙挡在了外面。
      “张姑娘!张姑娘!”
      张知忆听不到,那道墙壁完全将她关在了里面,她听不到别人的呼喊,感受不到别人的关心,她只一味地沉浸在绝望里,默默流泪,仿佛失控沉进深海的鲸,缓缓地看着自己死去。

      不久之前,张知忆招呼着小田往小厨房走,还没挪出几步,就被一个满身狼狈的人拦住了。
      “你是……阿秋?你怎么在这?你不应该跟着马队呢吗?”
      阿秋浑身是泥,头上还有血,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着说:“小姐,我们的马队被劫了,我身无分文,一路乞讨才回来,小姐啊……”
      张知忆眼前一黑,差点没当场晕过去,勉强扶着小田的手站稳了,抖着嗓子问:“其他人呢?货呢?”
      “人和货都被扣住了,他们放我回来报信,说要您花钱赎人,不然就全杀了。”
      “好,好,没事,人活着就好。”

      张知忆将颤抖的手藏回袖子,定下神来安排后续。
      “小田,前面那间屋子就是小厨房了,你自己去行吗?”
      “阿秋,你先去厢房休息吧,换换衣服,洗个澡,之后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
      “站在那边的公子,你是李家的伙计吗?不好意思,能帮阿秋去烧点热水吗……”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张知忆去了书房,翻出账簿地契,冷静地计算着这个家里还有多少钱,还能凑出多少钱,够不够马队全员的赎金。

      “咣!”
      书房的大门被砸开,满脸怒气的大伯闯了进来,指着她的鼻子臭骂:“我听说马队出事了!你怎么管的家?这么危险当初为什么要走马队!”
      “之前父亲也做过马队的生意,没有问题,我也配了足够的护卫,这次马队的生意很好,可以挽救家里的状况……”
      “家里的状况?”大伯一把扯过桌上的账簿,只扫了一眼就怒不可遏地扇了张知忆一个巴掌。
      “赔钱的东西!”

      大伯打了张知忆一个巴掌还不解气,干脆扫落桌上所有的东西,一脚一脚地踹着书桌的桌角。
      “你个丧门星!以为自己是什么高门小姐吗,见个人就喜欢,勾栏瓦舍的姑娘都比你懂矜持!把自己父亲气病了,现在还把家底都败光了……我的钱啊!”
      “你就是个灾星,你就应该跟你那个母亲一样去投湖!死了干净!”

      “滚!”
      张知忆抡起架子上的砚台就朝大伯砸去,双目赤红,像是真发了狠想要他的命。
      “滚!滚!滚出去!这是我家,你个恬不知耻的东西!滚出我家!”
      大伯被吓得醒了神,撒腿就往外跑,一边往外跑一边还不想回头骂两句疯子,被张知忆一砚台砸得不敢出声,赶紧跑了。

      张知忆见大伯跑了,才慢悠悠地放下砚台,仔仔细细地整理上翻的衣袖,又将禁步放好压住裙角。
      回到书房,她半蹲下身,一点一点地捡起地上的账簿纸张,一张纸夹在了书架后面,张知忆拽了几下都没拽出来,一使劲就把这张纸扯坏了。

      这不是一件大事,但张知忆却崩溃地跌坐在地上,过往所受的委屈压在心头太久太久,久到成了心魔,久到让她再也承受不住。
      她嚎啕大哭,发现自己发出的声音太大,就捂着嘴不发出一点声音地痛哭。
      然后她身边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整个世界仿佛就剩下她一人,绝望和孤独裹挟着她,像是要把她扯下地狱。

      突然,一道破碎的声音响起,所有声音再次出现,仿佛整个世界又回到了她的身边。
      周初的声音响起,他说:“张小姐,你还好吗?”
      张知忆抬头,周初的眼里没有她以为的鄙夷与同情,她看见周初的眉毛皱起,略带上怒气,像是教训小孩子一样说:“张姑娘,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要寻求别人帮助!”
      张知忆看着周初,无奈咧了下嘴角,像是终于放下了什么重担:“确实。周公子,请您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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