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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Scene 6 ...

  •   大幕将启

      实际上,杜君山的第一替补是饰演荀觳的高滓熙,第二替补才是林尧。但如今高滓熙连荀觳的戏还没吃下来,让他替丁一墨,再由林尧替高滓熙,就得一下子上两个替补。戏才开始排,大家都还磕磕绊绊,因而让林尧替丁一墨一个下午,是最经济实惠的操作。

      在安排替补上场排练这件事上,顾锦似乎有更多的考量。确定完替补方案后,顾锦这天一早就先和林尧沟通了意愿。反复确认林尧心里对这样的安排,没有任何不高兴,也没有任何抵触情绪,才微笑着离开,临走还不忘嘱咐,若是心里不舒服可以随时找他喝酒聊天。

      林尧一时无语,心想说顾锦在美国三年,怎么学起这种虚头巴脑的作派?委实有点太大惊小怪,只是替一个下午排练而已,上不了正式演出,上一下排练不也是挺好的锻炼嘛,怎么就会生出那种“呼之即来,喝之即去”的悲怆感了。何况大家都是专业地工作,不过就是各司其职而已。

      然而隔天重回排练厅,面对丁一墨兴高采烈地朝自己又祝贺又道谢,然后安之若素地接过杜君山的道具时,林尧的内心竟也升腾出一丝难以言说的委屈和惆怅来。

      从尘埃捧到天上,再从云端跌入泥沼,这过山车般的刺激,的确没那么容易消受啊。

      用奚梦蕴的话来讲,演员都是心灵敏感脆弱的动物。你也不是泥菩萨,怎就能任凭揉搓捏圆呢。听闻顾锦的关心之举,不停赞叹小顾导对演员的心态揣度很是到位。按耐住内心一片翻腾继续坐等瓜熟蒂落。

      下午这场戏,前一天丁一墨已经排过,走位调度这些,林尧自然默记清楚了。今天的任务是顺联前面的戏再接着往后排下一场。

      这是音乐剧的第一场文戏,接在第一首大叙事曲《少年相逢》之后。《少年相逢》是一首结构复杂的开场曲,有几次转调,每一次转调都推动情结的转折,分四个段落交代了杜君山与李雁回的相识过程。

      以杜君山登场独唱作为开篇。出场时,杜君山作江南士子打扮,自叙少有薄名,年方十四已得中乡试会元,拜致仕寓中的前朝宰辅史元为师,不敢说学富五车,但也粗通经史。今年十六赴京参加秋试,以图精忠报国。

      又唱及进京的沿途风光,绿波红树、青山浩渺,江山无限好。少年的杜君山游走在群舞客串的行商走贩间,一派国泰民安,平顺喜乐。他彼时年少,待人接物尽是一片赤诚,胸中不存一丝阴霾,充满了对美好前程的期待。

      行至京郊,路遇一桩刺杀案。此时群舞已换作刺客打扮,正在围击中间一人,群舞的合声转调加入,唱的是无名墓冢埋无名鬼,今日叫你有命来,无命回。怪只怪天家无父子,君前无手足。

      杜君山先挽弓执箭机智搅局,后以巧计声退众刺客。被救之人形状狼狈,欲谢搭救。杜君山唱道,路有不平事,仗义手执弓,区区小名无足挂齿。是以并不知道所救之人乃是乔装身份的当朝四皇子李雁回。

      又一次转调,主旋律回到第一次杜君山登场的曲调上,只是这次编曲和配器不同了,没有开头那么阳光明媚,显得寂寥落寞。

      原来一月倏忽而过,杜君山脱去布衣,换上官袍。金榜题名,状元及第,当属人生一大幸事。官拜六品,兵部文职给事中不日将走马上任。歌舞声中场景已然转换为中秋宫宴,桂香酒醉,好一个花好月圆,年少得志。

      忽一人戎装穿场而过,口中大呼三声“北境八百里军情急报”。众生围拢簇拥竟无一人关心军情,只顾粉饰太平,端坐在上的皇帝更是一心耽于修仙问道,不问苍生问鬼神。

      四周喧嚣忽止,杜君山于静默中走出那片繁华,仿佛走出了浮光掠影。徒留身后一幅纸醉金迷的众生相。胸中郁气难疏,只得对月叹息,朝廷昏聩,党争迭起,怕不日华夏大地便要狼烟四起。至此,《少年相逢》方一曲唱罢,完成了杜君山从明媚天真到郁结沉思的转变。

      李雁回一袭皇子服饰登场,头戴金冠玉簪,走向杜君山。接下来便是今日要重点排的第一场文戏。

      杜君山乍见熟人,惊喜之下却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便要行跪拜礼:“当日不知是殿下涉险,多有失礼之处,还请殿下恕罪。”

      李雁回稳稳伸手托起,不叫他跪实:“你我本是互托生死之人,当日若不是得你相助,我早已埋身黄土,今日又如何能与你重逢。反倒是我该好好谢你,君山以后不必多礼。若拘泥于此,反倒生份。”

      杜君山一笑:“谢殿下。”

      “却没想到,你一届书生,竟通骑射。当日那一箭,可不是朝夕功夫吧?”

      弓马骑射原就是六艺,只是大禹朝绵延至今二百余年,成祖皇帝马上得江山,又经历多年藩王割据,王权才终于回到中枢。时至今日,大禹朝上下尚文轻武,贵族子弟多以诗书礼乐为上品,武官官职更是低于文官。兵权几番削减,兵力裁撤。大禹朝看似鲜花簇锦,烈火烹油,实则堤溃蚁穴、危机四伏。

      “小臣师从前朝宰辅史元,史太伊老先生。先生言传身教,君子六艺,是立身之本。不可荒废。”

      李雁回:“原来是史夫子啊,你却不知道,他当年兼任大学士,来崇文馆給一众皇族子弟讲过课。只是我生性喜爱舞刀弄枪,不爱咬文嚼字。讨不得史先生的青睐。倒是我那太子哥哥颇入得了史先生的眼。”

      不知不觉李雁回已经与他你我相称,杜君山自然从善如流。

      “原来,殿下与我竟是同门师兄弟。”

      “好个同门师兄弟,既是自己人,那师兄且问问你,今日中秋佳节,你又是少年得志,何故对月叹气?可不许搪塞敷衍。”

      杜君山叹气:“说起来,只是我心中……些许不忿罢了。刚听闻……听闻八百里加急军报,而堂上诸位大人,竟好似无人关心,只陪着皇……”

      忽想到此人身份,骤然一顿,心知不该再继续。

      “你想说,鞑子都要打上门了,这群尸位素餐的官员成日只知道陪着我那老父皇,粉饰太平,求仙问道是吧?”

      “……是”

      “君山,当官是为何?”

      杜君山毫不迟疑道:“辅佐明君,匡扶天下,惠及百姓。”

      “好个辅佐明君,匡夫天下,惠及百姓。倘若你辅佐的不是一位明君呢?”不等杜君山回答,又继续紧逼:“我在京郊遇刺,得你相救,此事也不需瞒你,正是我那太子皇兄与徐阁老的手笔。我朝党朋之争,积弊已久,自我父皇登基起,徐阁老与你史先生一派的争斗,愈演愈烈。待史先生致仕,自诩清流一派又以如今的文大学士为首,两派党羽相互倾轧,斗得朝堂乌烟瘴气。朝令夕改致使国库虚耗,重赋轻兵累及边防将领频换,边防虚空。这样的朝堂又如何匡夫天下?继而惠及百姓?”

      杜君山:“殿下的问题,君山初涉朝堂,不知如何回答……君山只知……君子立身,和而不同。唯求问心无愧而已。”

      李雁回:“和而不同……问心无愧……君山是真君子啊。愿你能守住本心,朋而不党。”

      “殿下!”

      “停!”

      顾锦放下手中的笔记本,离开主创席,“先停在这里”,转头对已经出声一句“殿下!”正要上前的彦郝微笑:“也谢谢彦郝。一会儿再来一遍,然后接着往下连。”

      他走到林尧和张忝允的身前,开始給演员笔记。房凰则召集群舞,细抠刚才的舞蹈动作和队形散乱的问题。

      在戏剧工作时,各组创意首脑在排练彩排过程中,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录修改意见,并在中断排练后,将意见传达给各组成员。这种过程被称为“給笔记”,即Notes。

      給笔记的工作方式最大程度尊重了创意工作者的劳动,因此做笔记的人和給笔记的对象,是很讲究资格和权限的。譬如,导演一般出于尊重不会给演员有关声乐方面的笔记,音乐相关的问题,导演只会和音乐总监提。而编剧如果給演员如何表演阐释自己剧本的笔记,则是犯了大忌讳。

      顾锦給的笔记是从林尧的第一次出场开始的,他领着林尧把杜君山的人物动线,重新梳理了一遍,又指出许多细节设计的空间让林尧自行发挥。“你的杜君山不用和丁一墨的一模一样,你演的是林尧的杜君山。”

      林尧有一丝被撞破心事般的赧然,脸红了一霎:“哦,好。”

      他不得不承认,丁一墨的角色塑造能力非常强,虽则他的形象气质,都与杜君山相去甚远,但他进入状态时,依旧很快被他带进那个世界。林尧心里琢磨着今天是替他一下午,以他的方式来演,搭档的演员也会省心些,毕竟张忝允是第一次演舞台剧,搭档换风格,也怕他招架不住。没想到,顾锦一眼看穿,似乎还不太满意……敛住心神,继续听他的笔记。

      “一开场的能量状态一定要给足,杜君山出场时十六岁。要注意,此时的他没有经受任何政治生涯上的挫折,也没有看到时局诡谲多变。他还是一个阳光灿烂下的祖国好少年,这是他人生最纯粹干净的时刻,一出场即人生巅峰。这种能量状态和后面痛失国都的悲壮愤恨应该具有相同的份量。”

      见林尧面上似有不解,顾锦倏忽一笑:“有前面的能量状态打底,当观众后面看到国破家亡时,心中才会油然生出惋惜,曾经有多么美好,破碎瓦解的瞬间,就更令人心痛。”

      心头一震,也不知是被他说的话,还是被他这一笑,搞得心池荡漾。

      林尧点头如捣蒜,这会儿还仿佛没有出戏,依稀带着十几岁人的青涩。顾锦不防备他有这样一面不禁怔忡,掩饰般咳嗽一声:“你的形象气质和杜君山其实非常相似,别想太多,放开演就好了。”接着转去对张忝允说个不停,让林尧自己再琢磨。

      “你反问杜君山的这段长台词的时候,你的情绪是怎样的?”

      张忝允想了想:“义愤填膺吧。”

      顾锦笑了,“嗯,这也没错。但要注意不能过于急切,太急了就会损失掉情感的递进关系。这几句话是层层递进的,情感上也需要层层递进。”

      “啊……嗯”

      “还有就是想清楚你同他的对话目的是什么?李雁回为什么去接近杜君山?李雁回是一位出色的政治家、军事家,他看似赤忱直率,实则步步为营,说的每一句话都有言外之意。毕竟他是从小浸淫帝王心术的人。”

      看张忝允恍然大悟的神情,顾锦想起他还是个新人,温言道,“今天台词气口调得很好,比昨天舒服。”然后又手把手将张忝允说话时的手势动作逐一做了调整。

      顾锦作为导演,资历尚浅。不过演员出身的他,言传身教反是他的长处。故而讲戏说戏时,常常亲身下场示范。排练厅里,被他指点过的演员也很快被他的演技折服,就连彦郝也不再像第一天那样有轻视之意。顾锦示范时也很注意分寸,只挑一些关键的点来示范,轻易从不演整段,以激发演员自己的二度发挥。

      张忝允是圈外人,对顾锦的背景情况了解甚少,因此对这位年轻的导演可说是佩服得很,常对林尧感叹:“小顾导演,年纪轻轻,演技如此纯熟。音乐剧界真是藏龙卧虎啊。”林尧苦笑,看来以前被顾锦演技碾压,也不是什么窘事了。

      等房凰的舞蹈笔记也给完了,各就各位,准备从头连到下一场。舞监恢复道具位置,林尧穿过半场回到出场位,和错身而过的张忝允一击掌,互为鼓励。这些天,他俩越混越熟,很聊得来,刚才对戏发现台词气口也顺,简直配合默契。

      这一遍,林尧更放得开了,一上场就用了120分力气,满腔能量爆棚,第一句开口唱出,就把自己的鸡皮疙瘩激了起来,转调前那一嗓子更是贴着破音的边缘,气息虽然不稳,但情感饱满,能量充盈。

      群舞的动作经房凰的细抠,也更夺人眼球,不似刚才那样塌陷成一团。在舞蹈之外,这一遍也加入了更多戏剧元素,把剧本里没有提及的群舞之间的人物关系丰满起来。譬如宴会上,宾客群臣都有谁,剧本上并未展开细说,但原著里是有提及的。于是御史大夫、大学士、同科进士诸人、王爷、世子……挨个套进每个群舞演员身上,再用动作使人物性格合理化。整台表演就忽然生动有机起来。

      张忝允这次上场以后,也不似刚才那样话赶话地急躁。慢条斯理,仿佛更多是在引导对面的杜君山,吐露更多。

      “殿下!”彦郝饰演的小将军元糜三步上前,身后还跟着高滓熙与刘睿文。看到李雁回身侧还有一人,惊喜道:“呵,你就是救了殿下的新科状元杜君山。”

      李雁回:“来,君山。我给你介绍,兵马大将军府上小公子元糜,现下在御林军任副统领。”

      “我就在宫里当差,今后会常见的。叫我元糜就好。”

      “元糜兄好。”

      李雁回:“还有你们两个,自己介绍吧,都是自己人。”那二人听闻李雁回说“自己人”,当下便不含糊。

      李睿文一拱手,“王涤,字漱之。任中书省侍郎中,久闻状元郎才名。”王漱之在五人中年龄最大,已及冠,故有字。

      “荀觳,户部员外郎。”

      “今日得识各位,实乃君山之幸。”

      李雁回:“君山,你不必客气。他们三人与我一同长大,少时也在崇文馆读书,情同手足。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往后哥几个待君山也亲如一家人。”

      这些人虽在朝中并未领什么要职,但能自由出入宫禁与当朝四皇子一同长大,必定也是长于钟鸣鼎食之家,累世功勋。五人中只有杜君山出身于普通商贾人家,在江南植桑养蚕,经营丝帛生意。

      元糜当即朗声道:“如此甚好,听说君山是江南人士,怕是头回入京吧,京城里头好吃好玩的,没人比哥儿几个熟悉。”

      旋即,一首《京都谣》的前奏已经响起。李雁回:“要说这京城地界,吃喝玩乐,恐怕无人能比过这三个纨绔子弟咯。”

      三人笑闹围着杜君山,荀觳在他左侧探出头唱:南城的瓦肆常有新鲜有趣的节目,吹弹、舞拍、杂剧、撮弄、皮影、杂艺、息器,小爷我带你见识。

      王漱之在右侧唱:南城市井之地,你我读书人,君山莫如与我去东城潘苑,初一、十五鬼市大开。古董、字画、玉器、青铜、孤本、杂书,咱们分茶、弄水、吟诗、作赋,不去趟那俗世浑水。

      元糜推开二人,凑上前:君山你不要理他们,男子汉大丈夫,怎么整日困于书斋、陷于瓦舍,我带你打马球、踢蹴鞠、捶丸、投壶、射箭、打猎!

      三人又把杜君山拽回来,一齐声唱:要说京城最不可抵挡之处,可令贤者愚,智者懵。醉仙楼、同春楼、致美斋、柳泉居、大顺斋。走走走!民以食为天是也!

      随着他们的唱词,群舞演员们也已加入进来,有人客串百戏杂技艺人举着傀儡戏耍而过,有人客串小二跑堂递菜鱼贯出入,有人又弯弓搭箭追逐跑跳,好一番热闹,把古代京都的生活描绘得万般绚烂,好似那清明河上图,化成尘世浮光照进了现实,活现于舞台。

      李雁回唱:好一个城郭画栋雕梁,寺院戏楼商铺。不在京城久居,怎知繁华若斯。君山你可要好好赏玩,才不负此生走这一遭。

      众人合唱:
      歌楼酒市满烟花,溢郭阗城百万家。
      桥涵相牵连各庄,车马络绎市井昌。
      两侨无日绝江舡,十里笙歌邑屋连。
      佳人粉黛着彩妆,帘动笙歌美娇娘。
      陆路便捷连三江,城里城外可通航。
      骆驼缓步轿先行,西域贡品入高堂*。

      随着最后一句“西域贡品入高堂”尾音落下,众人曲罢方歇。

      “停!谢谢各位。”顾锦再次出声打断。但这次他没有着急給笔记,而是和房凰、柯文翰小声讨论几句。然后柯文翰先出马,领着一众演员把两首歌,全部练了三遍。练完和声,再抓着林尧、张忝允、高滓熙、彦郝、刘睿文五个,过了几遍独唱。

      尤其是对林尧,柯文翰简直要气炸了。开头那首《少年相逢》,林尧的能量虽然給足了,但是声音的控制却很糟糕,好几处几乎都破音了,为了赶气口,甚至拍子节奏没踩准。本来声乐就是他三项中最弱的,此时大气不敢出,认真听柯文翰的笔记。

      这次顾锦給的笔记却意外地简单,只说要把五人对话的戏,加快一倍速度来演。这段台词信息量不大,语速一旦慢下来,戏的节奏容易拖,刚开场就拖戏,后面很难带起来。然后,他把林尧和张忝允一起夸奖了一遍,说上一轮的笔记吸收地很到位,都有反馈在表演里。

      房凰依旧给了很多笔记,亲身給每个人示范位置和动作,顾锦这次也提了很多群戏的调度,用了很长时间,才吩咐舞监计时,从头开始整联两首歌加戏。

      仍然是以林尧的出场作为开始信号,这次大家其实有些疲惫,毕竟已经工作了一下午,但是每个人依旧打足了精神。这次林尧在调动能量状态的同时,也更注意演唱的节奏。能感觉到周围的人,配合越来越好。舞蹈调度比上一版更顺畅,五人对话的节奏加快以后,连带着《京都谣》的能量也被提拉得更高,一波推一波,往上走,最后尾音落下。

      “啪啪啪啪。”排练厅里突兀响起掌声。

      “停!”顾锦出声打断。众人齐刷刷看向不知何时落座在最靠近门边的肖莞尔,只见他双手还举在胸前未落下,发现大家都看向自己,脸上浮出一丝尴尬。“抱歉,我刚才看入神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Scene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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