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臣同僚也重生了》仕久

5、南越使团

　　一边要忙皇帝交待的晚宴，一边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淮悦羲忙的一个头两个大，好不容易晚宴的时间快到了，可以结束一项工作，然而……

　　“南越？”

　　宣明殿内，淮悦羲放下手中的笔，皱着眉抬头。

　　站在他旁边整理折子的尚书待治低声开口：“对，昨个曹官员和我讲的，说来的是南越的使团，好像昨天递的官章文书，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大约明个皇上就能接见了。”

　　那尚书待治见淮悦羲皱着眉，小心翼翼开口：“大人，您怎么了？”

　　淮悦羲凝神片刻摇摇头：“没事，就是有些想不通。”

　　“我也想不通，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等这这死冷寒天的时候。”说着他抱着整理好的折子开口：“大人，今天这些我先送过去了。”

　　“嗯。”

　　他想不通的不是时间，而是……他上辈子活着二十几年也没见过一个南越的使团。

　　大汉二十几年来只有和匈奴的往来最为频繁，次之的是西南的夜郎，但那也是几年后的事情了……

　　怎么这次……

　　*

　　没给淮悦羲细想的时间，当今圣上想一出是一出，拿了个好的主意，让他把晚宴的形式改一下，变成即能招待来宾，又能彰显大汉国力。

　　淮悦羲从温室殿出来，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想到了自己每个冬天都会倒霉的定律，在心底叹了口气。

　　他到昆德殿的时候，封瞻竹正巧在和人谈事情，太常丞把他领到了封瞻竹休息的阁间后，体贴的给他拿了手炉。

　　阁间被炭火烤的很暖，淮悦羲披着狐裘，一直冰冷的身体有了热气，倒是有些昏昏欲睡。

　　大约大半个时辰后封瞻竹才脱身，推开门就见淮悦羲臂弯环着暖炉，趴在书案上睡着了，旁边还放着前几天两人定好的晚宴流程。竹简上的流程被划去了几项，丝麻纸上的计划则是被改动了许多。

　　封瞻竹命人取了些安神香放进了香炉，看见他额上的薄汗，顿了一下把他快要滑下去的狐裘收起来换成了自己的黑色银边大氅。

　　接着把他未改完的竹简和丝麻纸拿了出去。

　　“大……”

　　封瞻竹摆手阻止了太常丞的话，将东西放在书案上，低声开口：“怎么回事？”

　　太常丞立刻拿来墨条开始研磨，小声回道：“淮大人说有事找您商量，下官见您还在和冯将军谈事情，就按您之前的吩咐，让淮大人去您休息的阁间了。”

　　“他等了多久？”

　　太常丞：“大约……半个时辰左右。”

　　封瞻竹将竹简和丝麻纸摆好，吩咐了一句，“下次直接进去找我。”

　　“是。”

　　看着被改了的宴会流程，和添了几处的南越使团，封瞻竹又问道：“他说要商量什么了吗？”

　　太常丞摇头：“那倒没有。”

　　“知道有关南越使团的事么？”

　　“要不下官去问问大鸿胪那边的人？”

　　封瞻竹抬了下眼皮：“去吧，把来的人数都详细问了。”

　　“是。”

　　太常丞走了后整个阁间就陷入了寂静，封瞻竹低头改着晚宴的流程和坐席位置设计，偶尔会沉思一下。

　　而此刻在里面睡着的淮悦羲梦到了上辈子自己死了之后的事情。

　　满朝哀恸，惋惜这位年少丞相。

　　他看见了守在自己尸体旁的封瞻竹，看见了落在尸体上的眼泪，那滚烫的泪水像是砸在了他的心尖上，却又变得冰冷，像是把他的心狠狠的划开。

　　他看见自己死了之后的封瞻竹变得愈来愈反复无常，愈来愈不接人气。

　　看见了他为傅氏平反，看见了他教导小皇帝，也看到了他最后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

　　淮悦羲觉得自己飘在空中看着一切，他想下去，想去封瞻竹面前再看他一眼，然而一道惊雷将他的意识劈的四分五裂。

　　外面不知何时刮起了大风，支起的窗户被吹的落下发出了声音，木条也掉在了地上。

　　淮悦羲心口蓦然一疼，梦里的一切都消失了，他猛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袖口已经被泪水浸湿了。

　　封瞻竹听到声响，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淮悦羲满脸泪痕怔怔的看着他的样子。

　　他皱眉走过去，“怎么了，做噩梦了？”

　　淮悦羲心口酸的发疼，轻轻的摇了摇头，眼角的泪珠便滑了下去。

　　封瞻竹垂眸看着他，屈指抹去他的泪水：“那为什么哭了？”

　　“我，我梦见……”

　　沉默了一会后，封瞻竹在心里叹了口气，以为他梦到了父母亲人，“所以还是做噩梦了。”

　　封瞻竹看了眼紧紧关着的窗户，起身要去把它支开，然而却被淮悦羲扯住了袖口。

　　“怎么了？”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说什么呢？问封瞻竹如果有一天自己死了，他会伤心会难过会发疯会想自己么？会为了自己去死么？

　　最终淮悦羲垂下眼，说了一句：“不，是我自找的。”

　　太常丞回来的时候明显感觉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压抑，莫名的摸不到头脑。

　　“大人，问着了，那边说其实是十多天以前就递来了消息，只是那时候算时间应该是再过小半个月以后，谁知道前两天又来了消息，说是提前了。”

　　“那边说是准备后天进宫的，明个先打理一下。”

　　“一共是三十二人。”

　　两人研究设计了几个时辰，终于完美的加上了刘向想要展示的东西。

　　到了官员散值之时，淮悦羲看着那似鹅毛的雪花轻声道：“雪越来越大了。”

　　“瑞雪兆丰年。”封瞻竹道。

　　淮悦羲笑了一下，想起了上辈子刘向驾崩前他似乎也说过这话，“也对。”

　　南越使团到了两天了，大鸿胪安排住处安排译官，皇上下旨二十七清晨在未央宫前殿接见南越使团。

　　寅时的天空一片昏黑，淮悦羲洗漱回来坐在了书案旁，暖黄色的烛光下看的清他正在翻看的东西。

　　南越国，上一次来访还是秦时期。

　　*

　　直到辰时正三刻接见仪式才慢慢落幕，淮悦羲同所有大臣一同站在大殿两侧，几近一个时辰的仪式礼节，刘向的虚荣心大概也满足了。

　　那南越使者说了一堆华丽无实的官样话后献上了两样礼物。

　　淮悦羲看着那巨大的笼子，微微偏了下头，这么大的笼子，难道装的猛兽……

　　白色的罩布被掀开后众人皆是一惊，并不是什么珍禽野兽，而是……一个人。

　　一个被关在笼子里的人，那人半面画着一种格外繁杂的文字，精细而又纤美，涂着淡青、乳白和淡莲粉三种颜色，有种无法言语的美感。

　　那使者朝皇上行了个礼：“陛下，这就是第一件礼物，请看。”

　　只见他下颚向下处都绘着色彩斑斓的鱼鳞，耀耀生辉，配上那绝美的面容，仿若深海鲛人。

　　众臣不由得惊诧万分，而刘向也是好奇不已。

　　“禀告陛下，据我国古籍记载，他们叫做雕题人，是南海陆地上一个神奇的种族，他们族人点涅其面，画体为鳞采，歌声尤其动人。”

　　众臣听了这话更加惊讶，原来那身上的鱼鳞竟都是文身？

　　“不知使者为何将他关在笼中？”左相崔良初看着那笼中的人，微微皱眉。

　　“各位有所不知，这雕题人性格怪异，孤傲难驯，我们怕意外变故，故才如此。”

　　“我南越自古靠海，也曾到过南海陆地之上，却从未见过这个种族，而这个是我国人出海偶然得之，我国君见他容貌华美，歌声惑人动听，便想到了千里之外远离海洋的的大汉帝国，立刻差遣使团出使，将这珍宝奉上。”

　　刘向视线落在那雕题人身上，微微点头，让人看不出喜恶。

　　但淮悦羲却知道刘向对这雕题人应该是没什么兴趣的，刘向后宫佳丽多人，却无一男宠。

　　若是女子的话，倒可能会有些喜爱。

　　“赏。”

　　“多谢皇帝陛下。”

　　“陛下请看，这是第二样礼物。”

　　厚厚的棉被裹着的笼子被拿上大殿，使者派两人上前去打开笼子。

　　那是一种鸟类，头顶翠绿，羽冠蓝绿而呈尖形，托着长长的华丽璀璨的尾巴。

　　刘向看着那两只格外美丽漂亮的动物，这次显然兴趣更浓。

　　“禀告陛下，这种鸟名叫越鸟，生活在南方及更远的地方，稀有且少见。”

　　“它能够凭借自己的心情展开自己华丽的尾羽，一般来说它喜欢华丽绚烂的颜色。”

　　两只越鸟在大殿上慢慢的走着，昂首挺胸，格外的优雅。

　　那使者正要命人掀开那雕题人的笼子罩布时，只见那孔雀施施然的走了几圈，不知是看到了什么事物或者是哪位绝色，忽然尾羽展开，淡蓝深蓝如同眼眸的斑点点缀在尾羽上，像是坠落的星辰变幻了颜色，美不胜收。

　　刘向面上带了笑意，“好，果真是美不胜收。”

　　南越使团这一趟让刘向的心情好了一倍不止。

　　雕题人的歌声的确格外动人，到这空灵优美的音调，不似凡尘之音。

　　刘向看着那笼子，命人将其放出。

　　不知是何原因，那人被放出来后并没有像使者所说那般桀骜不驯，而是静静的站在原地，格外的安静。

　　使者惊诧不已，高呼陛下天威浩荡。

　　淮悦羲觉得这人很会拍马屁，虽然比起他来还是差了一些。

　　南越送的两样礼物被刘向收下了，因越鸟生性畏寒，刘向命人日夜加烧炭火，放好了越鸟需要的东西，好生养了起来。

　　而那位容貌绝美歌声惑人的雕题人则被安排在了未央宫的一个宫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