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被双魂》己由

29、缙云异动（5）

　　凉意渐浅，静谧的夜显得躁了些。窗影下四目回望，以橙色晕染开来。

　　怔了怔，狸子率先笑道：“能让曼玑都不敢信的，逻辑定有问题。”

　　“姐姐，你说的没错。”曼玑也笑了起来，不慌不忙地说着：“一人魂分两缕已是奇事了，关键这两缕魂还是相对的，若形容，一缕是水，另一缕就是火，自不相容。想要解决自我不可控的话，必须先解决水火不容的问题。我依稀记得古籍上是这样写的‘魂两缕，水火斥，慕一人，搭共识。’”

　　“…………”

　　“呃！‘慕一人，搭共识’？”缓了缓，狸子尬笑道：“是要让两缕魂同时爱上一个人，达成共识解决水火不容吗？好不可思议。按理说，两缕魂各有各的意识，爱上同一人应当争得更厉害啊！真是书读少了？孤陋寡闻了？”

　　“不是的，这也是我觉得最为神奇的地方。曼玑不敢相信也是这个原因。”曼玑平静地回道。

　　狸子枕着手臂躺下，摇摆着二郎腿，淡淡道：“反正，我们遇不到这种，管它真假。曼玑，躺下休息吧！”

　　至这，以前许多不解迷，狸子瞬间透彻了。从小想做好梦，却为什么梦魇？明明不想，却为什么与规矩作对？本不对颜色在意，却为什么情有独钟于红色？被欺负想还手，却为什么不动手？等等一系列事，一系列自相矛盾的事，一系列难以理解的事，乃至异于常人的红色狸耳，统统都自觉地冒出了答案。

　　原来，我的身体住了另一个，不一样的我！

　　曼玑乖顺着躺下，静了静，突然发问道：“姐姐可有爱慕之人？”

　　“爱慕之人”萦绕耳蜗，脑里浮现出一张脸，那张脸上有一双星辰笑眼。狸子闭目养神的眼不可控地睁开，蹙眉问道：“怎样才算，爱慕？”

　　“于他，脸红，心跳，难言语。具体些说就是想起他会突然傻笑，严重的会失眠，焦虑，梦呓等等……”曼玑一脸深情地说着，如桃花朵朵开在脸间。

　　“……”越听脸越有些抽，狸子揉了揉，才道：“那不就是病吗？爱什么幕，爱着爱着就傻了？可怕，这种搞不好还会被当成妖物隔离……算了算了！这东西，我肯定不会沾。”

　　见曼玑掩着嘴笑，狸子回问道：“曼玑有爱慕之人？”

　　曼玑仍旧自顾自地笑，还没来得及回答，狸子又问：“曼玑，你去过人界吗？”

　　总算笑过了，曼玑轻咳一声，答道：“去过，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上父要办事，我非粘着上父，没办法下，上父才把我带去了人界。那时候不记事，人界什么样也忘了。”

　　“要不要一起去人界玩两天？”见曼玑一脸惊愕，狸子又改口道：“玩一天，就一天！师父他们不会发现的。”

　　曼玑哭笑不得，道：“缙云、人界以结界分离，除了狸王特许，谁都找不到变幻无常的出界口。姐姐啊，你上次是运气好，碰巧了。姐姐可不是次次都能瞎猫碰上卡墙的耗子啊！”

　　翌日，银月西下梢，天还未亮，又出了一起震动，比上一次更烈。震动一出，挨家挨户窗若剪影，续续地亮起了微光。

　　狸子懒洋洋地横斜在寒石榻上，曼玑被挤到一个角落边，睡姿依旧平整无乱。门外的敲门声响了好几声，没人应，门外人便唤道：“小狸。”

　　还是没人应，门外人继续唤：“曼玑。”

　　寒石榻上，曼玑倏地睁开眼，迅速移开狸子压在她身上的腿起了身。见狸子睡得懒沉，曼玑决定先探一下情况。拉开门，天空竟突然影晃晃地亮了些，曼玑目视不离地瞧着门外人，睡意已然了去，问道：“师哥，这么早吗？”

　　“有事！”乘郁眺了一眼室内，不显着急道：“叫上狸子，缙云殿集会。”

　　至缙云殿时，已是破晓。殿外局势相对昨日来说，过之而无不及，殿内个个神情凝重，扎堆讨论，一点也看不出他们脸上该有的睡意。

　　路上时，狸子极其不愿地拖着身子跟在最后，曼玑则积极的向乘郁了解集会情况。

　　缙云殿正殿内，除了狸子半梦半醒，其他人皆是精神抖擞。见状，曼玑摇了摇狸子，小声叫道：“姐姐，姐姐，回魂啊，要不等等又要挨骂了。”

　　狸子微虚虚眼，扬起头环顾了一周，没轻没重地喊道：“哎呀！曼玑，师父都还在睡，容我再眯一会儿。”

　　话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位座上，吾涅睁开眼，放下撑着头的手，冷笑着质问道：“是吗？”

　　“是……”狸子汗毛瞬时自立，睡意全然逝去，整理好情绪赶紧改了口：“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吾涅眉宇微微褶起，厉声问道：“乘郁，你没交代给她吗？”

　　曼玑在一旁急得狂捏袖摆。狸子一脸茫然地望望吾涅，又瞧瞧乘郁，再望回吾涅。

　　“是！”乘郁丝毫不显犹豫，又道：“事出突然，忧已而忘，是乘郁的失职。”

　　“不像话！！！”吾涅目视着狸子斥道。

　　斥声出，全场静得可怕，浮萍般的仙雾也就此驻了步。

　　正此时，一人急冲冲来报，说是缙云山底的万年老妖物快挣破封印了，大部分小妖不知从哪消失了。

　　这一报，报的人心惶惶。小妖从缙云山底逃出倒还好处理，可要是万年老妖物冲出，那是要毁天灭地的。

　　老妖物是什么？

　　缙云界口口相传，代代歌颂，当然，歌颂的不是老妖物，是另一人。在这种环境下，哪怕再不想了解也能知个大概，就连狸子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也能熟知，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老妖物是狸妖一类的祖师爷，也是至今为止古籍记载的唯一一位生而为妖的狸。相传万年前，老妖物为自立一派，强抢初生婴孩，这就算了，后又蛊惑大批小狸仙，用以扩展基业，再后又有不得意的甘愿坠妖俯首称臣加入。久而久之，老妖物一派强大起来，开始能与缙云一界匹敌。

　　妖族扩大，势必引起骚乱。缙云初代狸王在吾涅的辅助下，共同封印了老妖物。为了苍生，初代狸王用自己的魂做了枷锁，吾涅用血给魂锁滋养，赋予其更大的压制力，才将老妖物压下了缙云山底。大战后，老妖物散灵被囚，初代狸王牺牲，吾涅身负重伤，几界皆是生灵涂炭，所剩生灵寥寥无几。吾涅大战时被伤了根本，以至于成了神也逃不掉每一百年闭关一次的循环。

　　要是老妖物真的冲破封印，除了成神的吾涅能与之匹敌外，还有谁不是他的砧板肉？被压在黑暗下万年，且不说老妖物如今的修为如何，就单论心理，那肯定比万年前变态。想到这，大多数人面色惨白，有的冷汗直冒，有的面冷心慌，还有极少数无动于衷。

　　狸子就是无动于衷的其中一个。

　　兴许是经历过幻想，想到老妖物她就能联想起易沙，好像自然而然不觉得可怕。兴许是听了曼玑所述，自觉把自己划分为妖，生出了同类的莫名亲切感。亦兴许是其它什么，狸子自己也无从得知。反正，狸子面不慌心不忧。

　　此时，正坐于位的吾涅面色凝了起来，这大概是狸子头一次见到吾涅这样的面容。

　　做了推测，白正长老上前道：“小妖消失，估计是老妖物吸了它们，用以帮助自己冲破封印。”

　　“这……”“这……”“不得了……”“该如何是好？”……
　　各种声音霎时鼎沸起来。

　　吾涅立起身，凝神一放，他所目视的左手食指裂了一条小口。吾涅将血滴在戒指上，一滴下，血瞬间爬满戒指凹纹处，二滴下，血渗红了整个戒指，三滴下，登时红光四射，耀的人眼睁不开。

　　血光暗了些后，一幕红血之景出现在殿中上空。景里是个影，那个影被枷锁牢牢限制住，影在枷锁的限制下拼命挣扎。

　　众人议论纷纷，不知道显出的这片影是好是坏。

　　吾涅神色淡了许多，他道：“小妖没被老妖物吞噬，不过封印有些松动，需要长老们配合我加固了。”

　　扶心长老欠身道：“小妖无故消失，扶心猜想他们莫不是逃去了人界，为了苍生，请狸王派弟子去人界探查一番。”

　　白正长老将狸头权杖一驻，怒斥道：“笑话！！！狸王亲自设的结界，老夫定时检查结界。你这不仅是质疑老夫玩忽职守，更是质疑狸王神力不堪。”

　　“白正长老，扶心可没这样的意思！”扶心长老转过身，对吾涅礼貌欠身道：“狸王，保险起见，还是派弟子去人界探查吧！”

　　“放肆！！！”顿时，周围寂静一片，白正长老怒骂道：“念你是晚辈，对你一忍再忍，如今竟骑到狸王头上了，敢对狸王咄咄相逼。明知缙云界与人界两界分立，无大事不得出，还非得要求狸王下令，你作为律例管理者，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扶心长老铁了心，红着脖子驳道：“如果这算小事……”

　　双方经常争论不休，能吵到面红耳赤的地步，这算是第一次。吾涅在高台上来回踱步，直至实在听不下去了，才冷声训道：“够了！不嫌事多多添事是吗？您们两位长老，在妖物一事处理好后，各自按律例领罚吧！”

　　吾涅来回转动着血迹未干的戒指，众人老实得气不敢出，屁不敢放，话不敢语。

　　扫视完两位长老，吾涅换了另一种冷声继续道：“人界，可以去！让原始负责的乘郁和狸子去办，两位长老协助我加固封印，其余人安抚民众。散会！”

　　“乘郁，狸子，你们两跟我来！”说完，吾涅离去，乘郁狸子紧跟其后。曼玑于后畏畏缩缩，想跟又不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