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如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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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一个身着夜行衣的黑影掠过屋顶。
他脚尖点在屋檐间，微弱的响声被风声掩盖。
他前进的方向，正是左相府。
沈潋匍匐在屋顶上，往下观察府中的情况。
“主子。”暗卫请示正要出手。
尚诩正坐在院子的石椅上，察觉到屋顶那人的气息，摆了摆手，让那个暗卫退下了。
“沈大人深夜造访，许允照顾不周，还请多见谅。”尚诩咳地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朝他轻笑。
“你们先退下吧。”他挥手让一众侍卫退下。
“可是那碎骨散……”暗七欲言又止。
算了，这也是个好机会。
既然已被认出，沈潋也就不再掩饰。他扯掉了黑色的头套，露出一张尚诩极为熟悉的俊秀的脸。
“你的病……是什么时候的？”沈潋面色有些复杂。
“这病没什么的，挺挺就过去了。”尚诩平静地回答。
主子，唉。
暗七在一旁叹息，怎么就怎么不懂呢？
这碎骨散，尚诩虽然只服了一次，但这七八年过来，身子也被耗的差不多了。
如今说句话，也亏的尚诩是习武之人，才坚持至今。
怎么就不能扮扮惨，让沈公子心疼一下呢。
暗七心累，为什么这对这么难磕，还要让我在玻璃堆里找糖呜呜呜。
“让我母亲……”
“不用了。”尚诩打断沈潋的话。“这是毒，不是病。医不好的。”
两人陷入沉默。
“尚诩，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尚诩一怔，随即笑得有些苍白“尚诩这名字，倒是许久未曾听过了呢。沈大人想听什么话，你说我应。”
沈潋咬紧下唇，看着面前淡定得不能再淡定的人，想说的话全部堵在了喉咙里。
尚诩看他的眼神很平静也很陌生，就像是看一个不太熟悉的人一样。
他不由来升起一股气，大步流星上前，攥住尚诩的肩膀，就这么闯入他的视线。
尚诩显然没想到沈潋的举动，错开了沈潋的对视。
沈潋话不多说就凑上前，贴上那薄唇。
暗七两眼放光，招呼着让一众躲在暗处的侍卫非礼勿视，自己却看地起劲。
“为什么你不转过来。”暗二看着暗七可以与太阳肩并肩的唇角，一阵无语。
“吵什么！我是要写《霸道少爷爱上我》的男人。”暗七手上动作不停，回身给暗二一个白眼。
“等等，什么《霸道少爷爱上我》？” 不谙江湖险恶的暗九格外懵圈。
“就暗七给主子和沈公子写的那画本。”暗二捂脸，想起那画本上的各种千奇百怪的姿势与体位，耳尖红的发烫。
暗九歪头，表示不懂。
沈潋的气息扑打在尚诩脸上，与他的呼吸交缠。
他有一瞬间快要失控，但还是被他压制下来。
“沈潋，你图什么呢？”尚诩轻轻地问他，话语间带有苦涩。
“我什么也不图，就图尚诩这个人。”他一字一句，在尚诩耳边说着。
“图我这个阉人？”
尚诩看似自嘲，实则一双眼直视沈潋。
你会怎么想，如果我是个阉人的话。
他本该希望沈潋马上松开他，一双眸子漫上嫌恶与失望。
但他心里总有那么一点期盼。
他会不会，和别人不一样。
谁料，沈潋听及，就怔怔的看着尚诩，一串泪水无声地顺着他的脸庞滑落。
“你……你别哭啊。”尚诩一下子乱了阵脚，偏头咳嗽，手却在沈潋的脸上，拭去他的泪珠。
“你为什么不等等我？”
尚诩一愣。
“我说，你为什么不能等等我？别什么事都自己扛啊。”眼泪源源不断，沈潋眼睛红红的，尚诩心一软，理智还没上来，手就已经放在沈潋背上轻拍了。
“你要报仇，我也可以帮你啊。我现在已经是右丞相了，我可以帮你了。你为什么不等等我？为什么要伤害自己呢？”
沈潋用发抖的双手捂住眼睛，呜咽着，试图用手掩盖他的痛苦。无声的啜泣变成了持续不断的低声哭泣，他眼睛紧闭，紧紧咬住牙关，想竭力制止抽泣。
尚诩怔住，他在意的，原来是这个吗？
想拥抱他，紧紧地拥抱他，哪怕一次，一次就够。
他也这么做了，温柔地拍打沈潋的后背，安抚道“我错了，我不该什么都不说就自己做决定的。”
“你还不认我，你……你个……”从小浸泡在圣贤书中的沈潋找不到脏话来骂他，只是气红了一张脸，支吾个半天。
“小潋，我不是故意的……我……活不了多久了。”
他偏开头，不再看沈潋。
沈潋不说话，就只是抱着尚诩。
“我娘也医不好吗？”
“嗯……”他的回答很轻，被晚风吹散，却重重地砸在沈潋耳中。
尚诩装作很轻松的样子，笑着问他“所以，我这样一个活不久的阉人，你还要吗？”
沈潋知道，这个问题要是回答不好，怕是以后都得当陌路人了。
“尚诩。”他唤道。
“嗯？”
“我的。”他说。
“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下辈子，下下辈子，每一生每一世，无论尚诩怎么样，尚诩都是沈潋的。”第一次说这些话的沈潋声音有些颤，他双颊红润，像是在嗔道“你可愿意？”
尚诩咽了咽，喉结滚动“无论我什么样子？”
“嗯。”
他的笑容放大，把沈潋拉到自己怀里，俯身吻他。带着一丝迫切，他的吻格外凶狠，与其说是在吻，倒不如说是尚诩在啃咬。
在外面的吮吸，再到口中的交舞，沈潋被亲的迷迷糊糊的，整个人都软在尚诩身上。
恍惚间，沈潋听见他说“我愿意，我的少爷。”
暗七本来是想那毒发，争取一波沈潋的心疼，却没想到，人家正是好气氛的时候，尚诩突然一声闷哼。
碎骨散突然发作，把沈潋吓了一跳。看着尚诩拧在一起的眉，他心像是被掐住一样。
这毒，起码也有个几年了吧。
朝堂上被官员弹劾，背地里被辱骂，回到府中还要遭受碎骨散的折磨。
阿诩，他……
沈潋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暗七在一旁瞥见沈潋的神色，唇角微勾，很是“自然”地把尚诩这几年的非人遭遇与他默默为沈潋做的事都抖出来了。
沈潋本来对尚诩还有点怨，现在，只剩下了心疼。
“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暗七以手挡住自己露出姨母笑的嘴。
计划得逞！崽崽们加油，阿爸只能帮你们到这了！
暗二感概，“沈大人真可怜。”
暗九点点头，表示赞同。
次日清晨，尚诩手指微动，悠悠转醒。
沈潋的脸猝不及防地就映入眼帘。
他现在哪有沈丞相那高岭之花的气质，迷迷糊糊的打了个哈欠。
“早。”
尚诩双耳一苏，鬼使神差地揽过沈潋的揽过沈潋的脖子，在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抱歉，昨晚吓到你了吧。”
见沈潋一脸的担忧，尚诩忍不住想逗逗他。
“昨天忘记和你说一件事了。”
尚诩轻笑，伸手握住沈潋的手，让他跟着自己的动作，探入被褥里。沈潋被他拉着，整个人都往前倾。
耳边响起尚诩含笑的声音。
“满意吗？”
似是没想到尚诩会说出这样的话。
沈潋打掉他的手，“胡闹。”
带着点娇嗔。
“小潋还没回答呢！”沈潋脸红得秀色可餐，尚诩一脸坏笑。
“/////”
非要沈潋点点头，尚诩才放他出去。
“这人，倒是越来越厚脸皮了。”沈潋红晕不退，轻声呢喃。
这样也好，终于，如初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如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