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缠》慕安妮

15、015

　　宋新月的门被撞开的时候，她正和她那个小尾巴开黑。
　　“池…池游”宋新月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
　　“那栋楼，我要进去。”
　　周余的声音盯着宋新月，语气里没有情绪起伏，没有请求命令，只是客观陈述他将要做的事情。
　　仿佛只是路过随口问一句宋新月要不要帮他。
　　宋新月心头一跳。
　　“池游。”
　　宋新月直接关了手机正在游戏的画面。与他一起的青年抬头看了他一眼，拿着她的手机，转身从房间里出去。
　　“你还记得当年在街头欺负我的那些人吗？”宋新月拉开窗户，没有接他的话，突然问他了一些十年前的旧事。
　　“在你没有来到南城之前，我一直都跟在那个人的身边，对了，还有一件事，你应该不知道。我和你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在同一个医院。”
　　宋新月说完回头看着表情有些意外的人。嘴角无意识的勾起一抹苦笑。
　　“知道为什么这么巧吗？”
　　宋新月轻声问。
　　周余沉默。他心里大概有了猜测。
　　“因为我母亲和那个人血型相同。那个人生下你之后活了三年，我母亲生下我之后却再也没有从手术台上醒过来。”
　　“在你没有出现在南城的十年里，是我一直呆在那个人身边。直到你出现在南城。从你出现在南城一切都是有预谋的。那个人用他的死给你交换脱离他的机会。
　　可最后你又自己走了回来。”
　　周余其实很少会主动回忆过去。刚来南城那么久远的回忆他很久没有想起了。
　　那时候他跟着马二一路风餐露宿的来到南城，结果就在刚进南城的第一天，在车站被宋新月偷了他放在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
　　那块他从周大海喉咙里抠出来的手表。
　　他跟着那个眼睛里冒着狡黠的女孩一路找到他们的大本营。他又从那个女孩手里将表拿出来，藏在床底下，看着那个女孩被那群人打的趴在地上与他对视。
　　女孩没有暴露他。
　　只是在那群人离开后，拉着他的手让他带她离开。
　　周余眼睛突然弯了弯。
　　宋新月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知道柯风为什么会给你讲那个人的故事吗？因为柯风骗他，你是他的孩子。你们在一起待了三年，直到他生命的最后。而唯一能与他回忆那个人的人只有你。”
　　宋新月陡然锋利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试图从他脸上的蛛丝马迹里找到破绽。
　　*
　　盛夏的暴风雨不期而至。
　　苏眠站在旧公园的花墙下，滴滴答答的雨水顺着茂盛的枝叶落下来。
　　她的怀里抱着一只瘦骨嶙峋的野猫。
　　仿佛在等一个再也不会出现的人。
　　街道的对面，一把黑伞像雨中行走的幽灵一样伫立在雨幕里，雨幕下许燕看着街道对面的人。
　　片刻之后，她迈着轻盈的步子，宛如雨中跳舞的精灵。
　　“需要我的帮助吗？”
　　许燕将自己手中的雨伞伸到苏眠的头上。以及整个人暴露在大雨里。
　　雨水瞬间淋湿了她全身。
　　微凸的肚子暴露出来。
　　她伸出戴着戒指的手覆在肚子上，纤细的身姿摇摇欲坠。
　　但手里的伞一直坚定的打在苏眠的头上。
　　苏眠在看到那枚戒指的时候，瞳孔突然放大。
　　她抱起怀里的猫朝着许燕的脸扔过去。
　　女人的尖叫声，野猫的喵呜声在雨中此起彼伏。
　　女人疯喊着冲进雨里。
　　与一辆黑色汽车撞上。
　　世界停止。
　　许燕不带情绪的视线落在从车上下来的人身上。苏哲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浑身是血的苏眠身边。
　　“小眠。”男人在大雨中嘶吼着，悲伤又绝望的扭头看着站在雨中静立不动的许燕。
　　“苏先生，这是你的惩罚。”
　　许燕捡起被滚落在地上的伞，不多时就隐没在漫天倾注的雨幕里。
　　苏哲将苏眠送进医院，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明明是夏天，苏哲却整个人都觉得无比阴冷。
　　他有时候在想，当年如果他没有与人打架，就不会认识柯风，苏眠不会对他一见钟情，不会因为嫉妒毁了池玉。
　　他们兄妹的人生也不会一步步走到现在这样。
　　柯风从来都没有想过放过苏眠，不管是自己为他卖命还是杀人。
　　这一刻苏哲深刻的意识到，不管他手里握着柯风多少证据来制衡他，以求让他放过眠眠，都没有用。
　　从池玉死的那一刻开始，所有人都走上了给他陪葬的道路。
　　*
　　柯伟是突然被脖颈处的凉意惊醒的。
　　床的上面是一面偌大泛着冷光的镜子，他全身赤裸，手脚被拷在床四肢的吊环上。
　　他的脖子两侧架着两把反着光的尖刀，对准了他的大动脉。
　　许燕听到动静，拉开窗帘，站在落地窗前回头。
　　声音不高不低的问，“你知道医院里被烧毁的那具尸体有三个月的身孕吗？”
　　柯伟大惊。
　　“你是…谁？”
　　他扭头的动作导致尖刀在他的脖颈处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
　　“我和那具尸体有着同样的dna，你说我应该是谁？”许燕一步步的走近。
　　“你是那个杀死齐名的女人。”
　　柯伟几乎是瞬间就认出了她。
　　这个世界凑巧到什么程度呢，那个女人就只是在网上看到了一张与她一摸一样的脸，就想偷偷的瞒着他去认亲。
　　他只是推了她一下。
　　很轻的推了她一下，她就撞在茶几上死了。
　　他都没地找人说理。
　　*
　　许燕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双胞胎姐姐还是在医院李春梅以为她睡着时说的。
　　李春梅这一辈子三个孩子，头胎是两个双生女儿，可是聪明懂事的大女儿在很小的时候就走丢了。
　　小女儿与大女儿一摸一样却从小就是个叛逆不听话的。因为看见小女儿就会想起走丢的大女儿，所以李春梅从小就很少给小女儿亲近。
　　许燕其实是大女儿的名字，给小女儿改名许燕也是因为大女儿是在春天走丢的，她希望有一天，她的大女儿会在某个春天再次回来。
　　她倔强一生，从来没有把这些小心思展露出来。
　　许燕不记得自己有过姐姐，不记得姐姐是因为找她走丢的。
　　这么多年许燕除了定期往家里打钱，从来不回去，李春梅也以为自己可以完全不管她，假装自己没这个女儿，但接到那个电话，她还是连夜赶了回来里。
　　在看完那个人给她的东西之后，她决定去为大女儿报仇。
　　她这一生，把大女儿带来但这个世界上却从来没为她做过什么。
　　那一夜她将眼底这二十年的浑浊一并哭了出来，做出了要复仇的决定。
　　她担心小女儿因为她余生心怀怨念，又担心以后再也没人记得大女儿。所以她在那个知道大女儿被拐卖真相的夜里，趁着小女儿熟睡将这一切都说了就来。
　　许燕知道这一切还是因为病房里护士送的向日葵里夹的那张《明天见》的电影宣传卡片。
　　医院着火的那天晚上她一直都没有真的休息，当时病房里原本等待转移病房的小男孩送她一个纸飞机。
　　那里有着李春梅不曾告诉她的一切真相，有那个被她遗忘了的姐姐去世的噩耗。
　　从那一刻起，许燕就已经不再是为许燕活着了。
　　她要为姐姐报仇。
　　柯伟要李代桃僵，她就要他和所有的帮凶一样付出代价。
　　*
　　尖利的刀在她小巧的掌心转了一圈之后，朝着柯伟的下半身一刀下去。
　　痛苦的哀嚎透过窗穿出去很远。
　　但因为柯伟的这处私宅隐匿性很好，根本无人在意。
　　柯伟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人脱掉衣服，暴露出昨天晚上被他弄出来的伤，然后拿着他的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她的语气哽咽的好像刚刚大哭一场。
　　“110吗？这里有人要死了。”
　　只是许燕也没有想到，比120警察先来的是上次调查齐名案的一个年轻小警察。
　　他一个人撞开门进来，身后没有跟其他人。许燕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既而默默的握紧了刚才被她故意扔在一旁的刀。
　　“你是谁？”许燕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她瑟缩着身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害怕。
　　冯文目光沉沉的扫视了全场一遍，然后又走向许燕。
　　许燕脸色慢慢变的惨白。
　　心里一时间闪过许多想法。冯文与这个柯伟时一伙的，难道他们私下有交易往来？
　　许燕握紧手里的刀，她想只要冯文表现出来要灭口的动作，她拼死也会挣个鱼死网破。
　　*
　　冯文站在房间里女人的面前，她手臂与腰腹间的青淤在雪白的皮肤上分外显眼。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女人手里紧握的刀具上面。眼眶充血布满了血丝，他的心跳剧烈的跳动着。
　　眼前这个人与他记忆里那个偷偷躲在房间里哭泣的冯婷婷重合起来。
　　他蹲下来，将外套裹在只披了单子的女人身上，声音暗哑的厉害。
　　“别怕，我是警察。”
　　许燕心思兜转，手搭在她的手臂上，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的猛地想要站起来。
　　只是她身子太脆弱了。
　　只站了一半就摇摇晃晃的晕在冯文的怀里。
　　而就在刚才，冯文收起了想要一个手刀砍晕她的动作。
　　放置好许燕，冯文面无表情的看着柯伟极速失去血色的脸。
　　伸手将柯伟嘴里塞的东西拿出来。
　　“快打电话，，快送我去医院。”
　　柯伟的下半身都陷入在血河里。
　　冯文没有说话，目光阴沉。许燕手里的刀在他的指尖转动。
　　“你要什么？我警告你不要乱来，你知道我是谁吗？”
　　柯伟因为流血导致的身体虚弱，让他说话都变得很费劲。
　　“你知道冯婷婷吗？”
　　冯文从口袋的钱包里拿出了一张全家福，他将照片递到柯伟面前。
　　“冯婷婷认识吗？”冯文看着他惊变的神色，声音陡然狠厉许多。
　　“她死不关我的事呀，她是自杀。”随着冯文拿着刀靠近，柯伟惊恐的说，“她是被人骗了，成为了裸女团里的一员，我只是看过她的几次演出，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自杀。可能是那些人用视频威胁她了。”
　　“那些人是谁？”
　　冰凉的刀具再一次贴近他的大动脉。
　　死亡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