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体内住着猫》过期焦糖泡芙

75、我愿意

　　清早醒来，May伏在宇文中身上用指尖划过斑驳，仿佛在炫耀功勋。宇文中起身梳洗，只觉得腰酸背痛。出来时May在化妆，宇文中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背影，跟她请示。
　　“一会儿给你梳头好不好？”
　　她脸色沉下来，“你会么。”
　　宇文中如实相告，“从来没梳过，不过我会很小心的。”
　　“……”
　　吃过早饭，May坐在梳妆台前，一动不动。宇文中兴冲冲地拿起梳子，刚梳半下就出现了问题，原来卷发会卡住。她用左手小心翼翼地拉住发根，右手用力，看见镜中人皱下眉。
　　想了想，换下手势，还是不对，再想想，May已经不耐烦地拿回梳子自己动手了。哦，原来要转动手腕，不能硬往下顺。宇文中从小到大一直是短发，几乎不梳头，洗完了甩两下就好。
　　学会了技巧，宇文中接过梳子，权利移交回她手上。宇文中用梳子末端在May头上划分区域，从两侧开始，把发束等分，然后用手指分别夹着，开始编。她动作十分轻柔，速度也出奇得快，不到5分钟，编织完成，结尾处，她把两端编到一起，发梢收进去从里面别住，又整理一遍。完成！
　　宇文中掏出手机照了几张不同角度的照片交给May，她转头看了几次，随手把头顶后部的头发稍稍拉起，做出饱满感，随后惜字如金地给了评价。
　　“很好看。”
　　“你有没有亮眼一点的头饰啊？这样有点空。”宇文中问。May拉开抽屉，取出一个珐琅盒子，宇文中满怀期待地等着看各色珍宝，没想到打开，却只有几件很一般的配饰。两枚戒指，一条项链，一对镯子还有胸针之类的，她取了两只发卡，发卡顶端嵌着几颗小珍珠，很素雅。宇文中别好，前后左右看了一圈，自信心爆棚，忍不住夸口道。
　　“我这个手艺简直不要太完美！你再穿身白纱帘儿就可以直接进教堂了，到时候台上站一秃顶大爷穿着大褂儿，以各种神圣的名义问你……”
　　嗽下嗓子，宇文中进入角色，“新娘莫岚，你是否愿意嫁给宇文中为你的暂时不合法伴侣，并当众发誓无论富贵贫穷，无论健康疾病，都将永远爱她，呵护她，并忠诚于她决不抛弃，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你愿意吗？”
　　宇文中承认自己电影看多了，也天真地向往过那种美好，所以把这些词儿背得滚瓜烂熟。May冷冰冰的，没作表情，估计是嫌她太贫了。唉！好不容易刚露了一手增加点儿好感，怎么就管不住嘴呢。
　　宇文中蔫蔫儿地把梳子上的断发一根根收拢，转身走向浴室，忽然听见她在背后说了句。
　　“我愿意。”
　　宇文中愣住，随即背对着May缓缓开口。
　　“我宇文中请你——莫岚,做我的妻子，我生命中的伴侣和唯一的爱人。我将珍惜我们的友谊，爱你，不论是现在，将来，还是永远。我会信任你，尊敬你，和你一起欢笑，一起哭泣。我会忠诚的爱着你，无论未来是好的还是坏的，是艰难的还是安乐的，我都会陪你一起度过。无论准备迎接什么样的生活，我都会一直守护在这里。就像我伸出手让你紧握住一样，我会将我的生命交付于你。我愿意。”
　　转身，她们安静地拥抱。安静到能听见彼此的心跳，直到手机闹铃响起来。

　　恋恋不舍地把May送到门口，她嘱咐宇文中。
　　“一会儿记得好好表现。”
　　宇文中信心百倍地拍拍胸口，却呛得一阵猛咳，尴尬地摆手之后，宇文中准备开工。一姐回来后，帮宇文中处理了不少麻烦事儿，比如排班，以前宇文中总是协调不好这事，遭到不少抱怨和消极抵抗，自从把排班大权交给她老人家，每个员工都表示满意，真是神奇。

　　因为临近圣诞和元旦，最近事情特别多，忙了会儿，宇文中赶到会议室。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宇文中看着身边的空座椅，鼻子有点儿酸，她掏出笔记本，像王师一样言简意赅地汇报工作，快说完时，May才进门，她侧身介绍。
　　“请大家欢迎新主厨——艾瑞克先生。”
　　肥胖的身躯扭进门口，这位主厨站在台子上，肚子突出来一大截，看着这张肥嘟嘟的脸，宇文中觉得特别眼熟。大家纷纷起立，由总监一一介绍，到宇文中这儿，May称呼宇文中的中文名，这位肥佬儿眨巴眨巴眼睛，扶额做深思状，嘴里“呃呃”了半天，弄得大家都大眼瞪小眼地看他。
　　终于，宇文中先开口了。“Eric de POLIGNAC？（这位法国大爷的名字）”
　　他一拍脑瓜“Voila！”
　　哇啦，法国人最爱说的口头禅之一，无实意，天天跟着他们哇啦哇啦的会觉得什么事都特别惊喜。互相认出来了，宇文中就不好再拘束，凑上去和主厨行贴面礼。两人的面颊左右互贴，一般是两次，不过关系好的可以四次，贴的时候嘴里还要发出亲亲的声音。回来这么久，宇文中都不习惯了。
　　“介绍一下，这位先生是我以前的厨师长。”
　　其实准确来说，他是宇文中所在烹饪学院的老师，教了一年半之后，便安排宇文中到他工作的酒店实习，后来宇文中换到别的城市，也就跟他断了联系。没想到世界这么小，转了一大圈宇文中又在他手底下了。
　　“这样很好，希望你们好好合作。”
　　May点头，会议很快结束，宇文中邀请Chef先到整个酒店转转。“怎么把胡子剃了？我都认不出你了。”他们用法语交谈，因为没人听得懂，宇文中可以说点随便的。他摸摸下巴，“你们中国人都说我像圣诞老人，所以就刮掉了。是不是不好看？”
　　“不不！这样显得年轻！你夫人要担心了，会有很多年轻女孩追求你的。”和法国人聊天可以开开这种玩笑，男人们很乐意受到此类“表扬”。他立刻愁眉苦脸地说，“让女孩儿们排队吧，我夫人就在北京，这下我离她更近了。”
　　家伙嘞，法国经济是不景气了，都拖家带口地来中国捞钱，瞎聊几句，宇文中带他开始参观。先去的就是行政楼层，带他认识一下自己的办公室，很方便，就在May的隔壁。
　　“那个女人很有魅力。”
　　他冲宇文中挤挤眼，宇文中咧嘴不知该做什么表情，想了想回答，“小心，玫瑰都带刺。”
　　“哈哈哈！”他仰天大笑，拍拍宇文中“你在吃醋吗？我知道她是你的‘小朋友’哦！”
　　哈？宇文中不由得纳闷，“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故作神秘地指指自己的脑袋，又看看May，宇文中想了想，无奈地点头承认。
　　“太让人恼火了，你还是反着编啊！无论是方向还是顺序，固执的家伙！”说完，他走过去跟Nana搭讪，宇文中咧嘴乐了。
　　May的发型，是宇文中按编面包的手法编出来的，传统九股辫子面包，为了练那个，宇文中的手指头可没少受罪，所以才能弄得又快又好，不过自打Chef教她，宇文中就老和别人反着，直到现在。
　　感叹一下他卓越的记忆力，宇文中闪进May的办公室，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小包花生牛轧糖放在她手边，May抬手拧拧宇文中的脸，正好Chef推门进来，被他看了个正着！宇文中一脸尴尬，还没开口就听他用蹩脚的中文说“我看到了！”
　　宇文中红着脸用法语表示抗议，忽然意识到当着May说第三语种很不礼貌，于是改用英语，“不许说出去！不然不给你干活儿了！”
　　他耸耸肩继续说中文，“你是老大，听你的。”
　　看来在中国这段时间他没怎么学好，闲言碎语倒说得溜。参观完，宇文中和他进行工作交接，并把最近发生的事儿浅谈了一下，他安慰宇文中“这就是生活。”宇文中点头，回他一个笑容，“圣诞节就靠你啦！我很怀念那年的巨型树根蛋糕，也很怀念你夫人种的香料。”
　　几年前那个圣诞节，他们一家邀请了一些外国留学生去做客，那也是宇文中留学生活中为数不多的一段温暖回忆，肥佬儿的夫人热衷于种植各类花草，薰衣草小饼干是她的得意之作。
　　熟悉了一天，大家对这位肥佬儿并不反感，作为一名外方厨师长，这就已经算好事了。圣诞节之前要换一次菜单，他去采购部订货，宇文中一边工作一边给大家鼓劲儿，接下来的几个星期会比较累，所有人都要全力以赴。
　　圣诞节前两周，宇文中快被累疯了。肥佬儿对出品要求很高，无论是配方还是造型，都要求尽善尽美，搞得大家筋疲力竭，夹在上下级之间，宇文中必须左右逢源。
　　比赛的事也迫在眉睫，一姐的名额审核顺利通过，团队照也很出彩，杂志报纸都为他们猛造势，不过对于决赛指定原料的猜测始终没个方向，目前只能把范围锁定在“亚洲原料”，“常见且不违反宗教风俗”，“具有普遍性广泛性”之类的模糊字眼儿上，具体到是动物性原料？植物性原料？还是香料呢？大家都找不出头绪，只好撒大网，先把三道菜的基础风格定下来。
　　考虑到亚洲参赛队伍众多，他们还是谨慎地确定用中式配料加融合菜的主题，不会涉及到别队的强项，也不会因为地域局限性被扣分。每天中午宇文中和蒲潇都会坚持“修行”，为了增强味觉，宇文中改变了饮食习惯，低盐素食外加粗纤维谷物，有益于清理身心。如果没有May，没准儿她还会禁欲。
　　最麻烦的就是Gloden Memory的事儿，尹悦的团队已经进驻到内部，按她的话说“这个店要不是靠牌子撑着，早垮了。”
　　宇文中把战略方向和她说了，她表示有风险，但前景应该还不错。所以宇文中一咬牙一跺脚把剩下的存款都扔进去了，平静的水面下，惊涛正在酝酿。宇文中需要两个月来准备。这期间，她还联系了远在广州的张总，也就是Yoyo的老爸，一来请教一些生意上的问题，取取经，二来是建立合作关系，用他强大的物流团队作为支撑。
　　张总在电话里得意地跟宇文中说，“我早就看出来你会有这么一天！”
　　宇文中笑得有些无奈，因为Gloden Memory的事实在有些赶鸭子上架的意味，若不是身边这么多人拉她一把，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大浪这两个月也忙于招兵买马，整改后的连锁店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孙耀军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宇文中安慰他先把婚事忙一忙，其他的过了年再说。
　　唯一让人觉得欣慰的，就是May了。每天都腻在一起，连Nana都在跟宇文中抱怨，“你别老来送饭了好不好，或者别再‘捎带手’贿赂我了成么？我都胖5斤了！”
　　宇文中只是咧嘴，其实发胖的又何止她呢，May的小腰也能捏起点儿肉来了，她也不再痛经了。爱，是一切疾病的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