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呈祥》初算

3、第 3 章

　　潭州干旱，许多流民流入京中，贼寇盗匪也随之而来，京城一时间很不太平。就在五天前，十七个官家子弟被盗匪杀死在一座茶楼，一时间人心惶惶，人们无事皆不敢出门，街道上四处有官兵巡查，一旦发现流民便扣押起来，很快便抓了一大帮，盗匪倒是一个未见。
　　清察史左兼棠这日求见皇帝，见成王也在，神色微怔，拱手道：“皇上，潭州的灾情已经有所控制，现下的问题是京城中流民的处置，以及流匪的捕捉。”
　　“此事，不是交给成王去办了吗？”一个瘦小的弱年男子身穿黄袍，坐在宽大的龙椅上，面皮焦黄，眼神虚晃，说完一句话，便忙掩住口鼻，剧烈地咳嗽起来。
　　“皇上，保重龙体啊。皇上前日咳血，太医怎么说啊？”
　　“太医说，”成王道，“皇上是为国事烦忧，操劳过度，清察史，以后像流民流匪这些微末小事，就不要再来烦扰皇上了，有什么话，与我说便是。”
　　左兼棠挺直脊背，斜眼道：“皇帝便有皇帝的责任，操劳一些也是情理之中。皇上年级尚轻，只要好生调理，相信很快就会无碍的。倒是成王，似乎比皇上还操劳，倒叫人侧目啊。”
　　成王笑道：“皇上年幼，我身为先帝钦定辅政大臣，多操劳一些，才对得起先帝，对得起天下啊。”
　　左兼棠冷笑道：“皇上过了年就是十六岁，成王操劳的日子也不会太久了。”
　　成王大笑：“我可盼这一日许久了，早些退下来，也享享清福。”
　　左兼棠道：“听说成王这几日抓了不少流民，可流匪……竟是一个也未抓到。当日流匪嚣张，居然斩杀十多个官员子弟，如今，竟连人影也寻不到，不知是流匪过于狡猾，还是当日茶楼之事实有蹊跷，所谓流匪，不过子虚乌有啊。”
　　“十几条人命明明白白横在那里，又岂会是子虚乌有呢？此事不劳左大人费心，也请皇上放心，方才臣的手下前来禀报，说是已经寻获流匪踪迹，明日，皇上必然能够听到捕获流匪的好消息，京城，将重归太平。”
　　成王一行人策马行在皇安大街上，四处官兵巡视，街道上行人稀疏，偶尔看见小贩临街叫卖，也是生意萧条。秋风刮了满地黄叶，将这昔日繁花似锦的京都，衬托得无比萧条。
　　“人都安排好了？”成王道。
　　李三演道：“下头有人来报，说京城最近来了一群外乡人，打扮甚异，行踪诡密，属下觉得，不妨把这事推到他们身上。”
　　“外乡人？可查清楚是什么人？”
　　“属下三日前便派人去查，至今没有任何结果，只说那一行人右手小臂上都纹了一朵红色的花，是一种从未见过的花。属下猜想，会不会是……”
　　成王看他一眼，道：“你是说，龙王谷的人？”
　　“不错。江湖上不是都传，龙王谷中的人，小臂上会纹上一种只有龙王谷才有的花吗？”
　　“既有此猜想，何必去招惹他们？还是按照原先计划，抓一批流民充数即可。”
　　“主子，属下是想，龙王谷的人近年来总是掣肘我们在江湖上的人，如果那些人真是龙王谷出来的，不妨就借此惹怒他们，叫他们主动进犯，咱们借朝廷的势力把他们一锅端了，岂不干净痛快？”
　　成王笑道：“这话倒挺有意思，好，就按你说的去办吧。自己注意把握分寸。”
　　正说着，忽然听见边上一道女子的声音：“老伯，这匕首怎么卖？”他闲闲地望过去，那女子身穿纱衣，头戴斗笠，斗笠边缘垂下白色纱帘，手里牵着一匹白马，正仔细瞧手中一柄嵌了彩石的匕首。那把匕首……成王有些愣神，那把匕首，像极了他当年送给她的那一把。只是那一把上，嵌的是货真价实的宝石。花里胡哨，一点不像男子该佩戴的——她当时拿在手里，便笑着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跳下马，走过去从那女子手中夺过匕首，道：‘这匕首我要了，多少钱？”
　　老伯看了看那女子，有些愣神，那女子笑道：“看公子仪表堂堂，不想却是个野蛮无礼之人。”
　　“胡说什么！”李三演喝道，“你可知我家主子是何人？小小女子，竟敢口出妄言。”
　　女子轻笑：“就是皇帝老子来了，横刀夺爱，可有道理？”
　　“就是皇帝老子来了，横刀夺爱，可有道理？”……那是多少年了，当年他才只有十八岁，皇安街上看中一匹马贩子拉来的黑马，却因此与一位年纪极幼的姑娘家发生几句争执，那姑娘口齿伶俐，目光直白，神色坦荡，就这样一句一句，辩得他无话反驳。分明只是个十四岁的小丫头，却心思缜密，头脑灵活。他当时说不出话，一半是确实为她折服，一半是讶异于这姑娘的伶俐，生出了不忍相争之心。
　　“你是何人……”他怔怔地问道。
　　女子笑道：“我什么人也不是，不像公子，上个街还有如此多的侍从，买个东西，还从人家手里抢夺……“话未说完，眼前的纱帘被人一把掀起，却见一个容貌俊秀的男子满脸震惊地望着她，呆呆地喊出两个字：”嘉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