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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玄掌柜与阎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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鄙人在典当行无所事事了一整日,都未见柏佘二人回来。但鄙人也不甚着急,毕竟二人要和这昆仑山的一众道士和妖精道别,没准还要整理一堆东西带来,也不知二人的茅草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当时在昆仑山上爬上爬下的疲惫异常,倒也忘了去试着寻找二人居住的茅草屋。
临近睡觉时间,玄掌柜突然出现在典当行的书房中,这确实出乎鄙人的意料。鄙人有一独特技能,便是典当行出现了非鄙人之外的人便可立即感知其所在及所作所为,好似脑中一直连着监控摄像,有异常时会自动调出一般。因这技能太过侵犯他人隐私,平日里隔壁邻居都不会出现在典当行。若有事需找鄙人,要么如文二爷般用神识通知鄙人,要么如送外卖的一般在门口敲门,唯一的例外便是玄掌柜,有事便移形换影到鄙人的书房中。这几日在典当行见玄掌柜的频率颇高,似乎比往年一整年的次数都多,但也都事出有因,不知此次玄掌柜前来又有何贵干。如此想着,鄙人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移形换影到书房中。
书房的灯并未开启,鄙人在月光下隐约看见玄掌柜站在书架前,侧对着鄙人。
“恭喜完成第一单生意呀。”玄掌柜转头面对鄙人,窗外的月光映在玄掌柜脸上,有种朦胧的美感,尤其在玄掌柜此时的语音语调不如平日那般随性,反而有些淡淡的忧愁融在其中,与这朦胧美十分和谐。
“多谢。”鄙人语罢,有些不自然的将书房的灯打开,对玄掌柜这忧愁的语气不太适应,只得做些别的事转移注意力。结果灯亮了之后,玄掌柜已经坐在书桌前,双脚搭在桌子上。果然,那阴沉忧郁的声音不过是鄙人的幻觉而已,这毫无形象的模样才是玄掌柜的常态。
鄙人对方才的担忧之情懊恼了一下,果然玄掌柜这上神的犯贱之能无人可敌。如此想着,鄙人已经坐在书桌前,换上平日里冷漠的神情。
“礼物。”说着,一方砚台便出现在鄙人面前。
“阎王送鄙人只笔,你便送方砚台,”鄙人有些无语的看着玄掌柜,“合着鄙人这是要练字,而非开店吧。”
“那便差本书了,”玄掌柜笑着接受鄙人的讽刺,“看来文二爷的礼物送的很合适嘛。”
语罢,一本书也出现在鄙人桌上。平日文二爷也偶尔会送些书给鄙人,多数都颇有益处,因此此次文二爷送的礼物应比玄掌柜的那方砚台靠谱得多。如此想着,鄙人就拿起书来仔细端详。未曾想,这本书的封面空空如也,翻开来也都是空白的,除了纸张略泛黄能显示出其年头颇久之外,似乎找不到与该书有关的信息。
“这恐怕……算是笔记本。”鄙人快速翻过书页,全都空空如也,“或者……这便是传说中的无字天书?”
“不知道,”玄掌柜翘起椅子,前后摇晃着,“不过文二爷送的,自然有用到之时。”
也是,和玄掌柜比起来,文二爷确实靠谱的多,不知文二爷已经预见多久之后的事情,为此准备的礼物也说不定。如此想着,鄙人就挥手将这本且称作“无字天书”的书放入书架,希冀着日后能用上。
“那我就来和你说说这砚台有什么用,”见鄙人将文二爷的礼物收好,玄掌柜开始讲解起这砚台的来源,“这砚台是阴界在我生日时送的礼物,送礼时黑白无常说是用一部分三生石熔成的。”
听到玄掌柜的“三生石”三字,鄙人的眼前一亮。这可是传说中天地初开便存在的灵石,具有极强神力还掌管姻缘,虽鄙人已活了几百年,但有生之年竟有幸得见,确实心存喜悦。鄙人双手不自觉有些颤抖,想捧起那砚台,仔细端详这神迹般的存在。
玄掌柜见鄙人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模样,笑得有些明显,“我没猜错的话,阎王送你的礼物是判官笔上掉下来的毛箍成的吧,估计得攒了几万年才能弄出这么一只吧。前两天,月老寻思快到西方情人节了,想去看看三生石上的痴男怨女的配对情况,被阎王推三阻四的诓了好几根红线才应允。我上次看了那八个字,找阎王想看看柏青崖和佘楠的生死簿,他楞逼着我春节休假去替判官给他工作到正月十五,才借我看了不到十分钟。就这铁公鸡,能用阴界镇界之宝给我熔个砚台出来?”
鄙人本充斥在胸怀中的尊敬和崇拜瞬间化为乌有,双手收到身边,仿佛刚才那虔诚模样的人并非鄙人。如此听来,鄙人对阎王的“变态”印象还算准确。仔细想来,用三生石熔个砚台确实不太可能,三生石可是开天辟地起便滋养在日月精华下的灵石,女娲娘娘都对其无可奈何,只好放在阴界。这亿万年都过去了,三生石的神力只会日益旺盛,若随随便便就被阎王熔了,还哪至于让女娲娘娘如此忧虑。
“是不是三生石熔的还有待考证,但这砚台也确有过人之处,”玄掌柜笑了笑,“滴一人之血,视一世之情。”这突然文艺的说辞,显然不是玄掌柜平日的说话习惯
鄙人对其突然文绉绉的用词有些不习惯,随口应道:“黑白无常说的?”
“不是,”玄掌柜挑挑眉,“我一想这东西就和三生石没关,生日聚会已结束就跟着黑白无常去阴界找阎王,阎王说的。”
“哦,阎王没去给你庆生?”鄙人莫名就觉得阎王没去玄掌柜的庆生宴有些奇怪,开口询问。
“他好像因为什么魔物私逃被罚在阴界面壁来着,”玄掌柜对鄙人忽略砚台转而问起庆生宴的反应有些吃惊,但仍回复了鄙人的问题,随即换上了平日常见调戏神色,“这么说来,今年我的生日宴你要不要参加?”
“免了,”鄙人礼貌的笑笑,“先试试砚台。”语罢,鄙人便隔空取来水果刀,划破手指,将血滴在砚台上,那血滴瞬间消失,如同未曾滴落一般。然而,鄙人聚精会神的盯着砚台足足半小时,砚台都无半点儿变化。
“就这样?”鄙人的耐心告罄,挑眉看了看玄掌柜,有种被玄掌柜诓骗的感觉,果然这上神信不得。
“岂有此理,”玄掌柜坐直了身体,皱了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最后嘴贱的强行为自己挽尊,“或许你孤独终老也不一定。”
“或许你命丧于此也不一定。”鄙人感觉此时一个抬手就能将砚台拍在玄掌柜头上。
“问问阎王就好了。”语罢,玄掌柜将双脚放于桌上,翘起了椅子,同时用右手的大拇指和中指打了个响指,结束的瞬间,大拇指和食指做出了“比心”的动作。鄙人刚以为是自己眼花,还未来得及仔细看玄掌柜的手势,他便收了右手,阎王就站在了玄掌柜身后。
“有事?”阎王还是那一身黑白配的装扮,低头看着坐没坐相的玄掌柜,嘴上没说什么,却在移动到书桌前时踩了那椅子一下,玄掌柜被突然落地的椅子晃了一下,抬眼看了眼阎王,随即端端正正的坐好,脸上却有些不甘心。
“这砚台……”阎王坐在玄掌柜左侧,刚落坐就望见那砚台,语气有些犹豫和冷清,“你九千岁时本王送的诞辰礼物?”
“没错,”玄掌柜向鄙人抛了个媚眼,似乎想告知鄙人这礼物确实是阎王送的,滴血后毫无效果绝不是自己的问题,语气中也有了一丝质问,“不是你说‘滴一人之血,视一世之情’吗,怎么兰儿把血滴上了也没见砚台有反应?”
“何人之血?”阎王面不改色的回应,语气仍是冷清疏远。
“兰儿的。”玄掌柜理直气壮的说着,还挑衅的对着阎王挑挑眉。
“且不说秋小姐今生今世能否找到心上人,她……”阎王对玄掌柜的挑衅不甚在意,反而笑了笑,并略有深意的望向鄙人,“算人吗?”
此言有理,鄙人看阎王的神情自然,言语也丝毫没有逻辑错误,于是便对阎王的说辞完全信任了,心想着待柏佘二人回来了,就用柏青崖的血来试一试。同时,看听了这话便偃旗息鼓的玄掌柜,心中不禁有些唏嘘和喜悦,终于有人能制住这上神,可喜可贺,免得他总在鄙人这嘚瑟。
“不过,本王送的礼物,转送他人,玄先生还让本王来抓了现行,也还如此理直气壮,本王佩服。”阎王语罢,就一挥手,将砚台收了回去。
“这是我的东西,送给谁都是我的事。”玄掌柜摊开左手,“还给我。”
阎王没理玄掌柜,再一挥手,桌上出现一个墨块。看到这墨块,鄙人满头黑线。看来这典当行做的是练字的生意,一日之内,笔墨纸砚在鄙人这儿可算是凑全了。
“这墨块内含三千弱水,滴一人之血再磨墨,可显露与其今生因缘最深之人,这砚台本王便收走了。”阎王礼貌的笑了笑,“秋小姐切记,一是这因缘最深与交易未必有关,二是所滴之血必是人血。现今佘楠非仙非妖,柏青崖非人非鬼,你切莫用二人尝试了。”
莫名的,鄙人感觉阎王的笑容蕴含着关爱智障青年的情绪,有些不爽。还未等鄙人开口,阎王已经离开。
“喂,送人礼物哪有收回去的道理!”玄掌柜对着阎王消失的方向喊着,“兰儿,我先走了。”语音还未落地,玄掌柜也消失了。
鄙人未理会二人的纠葛,只考虑要将这“笔墨纸砚”中的三个收好,以便再收到个砚台就开始练字。待鄙人躺到床上,才突然发现,这墨块与交易有何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