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ckspace》TWOZ

5、Chapter 5

　　夜里忽然又下起了大雨，甘宸晚自顾自的敲击着键盘，终于把致谢改好以后，他才慢悠悠地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忽然走廊里传来一阵足音，在空荡荡的雨夜显得有点古怪。

　　甘宸晚抬眼看了一下时钟，凌晨一点了，自从这个星期正式准备汇报会以来，纪随琰也就没再来打扰过他，看来是军部已经撤销了对他人身安全的s级重点保护——这倒是让甘宸晚又高兴又失落。

　　这么晚了，又会有谁来找他呢？他也没想那么多，直接走到门边，透过门上的玻璃向外看了看，可奇怪的是走廊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爬上甘宸晚的心头。

　　他慢慢伸手握住了自己衣服兜里的光脑，上面有一个紧急按钮，长按超过三秒就会自动发送警报到研究所安全中心，这是每一位研究员在所里办公时必备的‘防身武器’之一。

　　虽然甘宸晚曾经认为这种东西没有太大的存在的必要……

　　如果让他在报告前夕出了什么事情，他真的连自己也无法原谅……明明离武器量产只差一步之遥，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电脑上新式武器的手稿和全部的设计图和原理阐述。

　　这是第十四军团即将出战的首发武器，对作为敌军的联盟军队而言，是具有极强杀伤力的地表大杀器。

　　十四军团已经为了这个项目付出了巨大的财力和人力，甚至包括几个军官和士兵年轻的生命。

　　这个项目，不能出任何差错……

　　“砰”一声巨响，甘宸晚的办公室所有点灯都熄灭了，就连走廊的灯也灭了——一瞬间，甘宸晚感觉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真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索性办公室的门有自带的防卫机械锁，如果断电了，会立刻触发机械锁，只要他不开门……

　　“咚咚咚”

　　一阵可怕的敲门声，甘宸晚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怀里光脑上的按钮，虽然他也十分清楚，这可能真的是徒劳，毕竟能把研究所这一层都搞到停电的人，目标已经很明确了——就是冲着他手里的项目来的。

　　他轻轻地靠在椅子上深呼吸着，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手边没有任何可以用来防身的物件，唯一能指望的就是他的脑袋，可是又能如何呢？在他进入武器研究所的那一天，他就有想过，自己的工作面临的困难和威胁。

　　一片死寂之间，他仿佛感觉到了门外的人已经装好枪管，并将枪口透过玻璃对准了他……

　　逃是逃不掉的，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的光脑锁死，这样入侵者也不可能利用他的指纹获得更多有用的信息，还好自己已经把报告全部写完上交了……只是希望这个项目能顺利结束，就算他不在的话。

　　如果时间可以多停留一秒，他其实还想向神明许愿——愿他所喜欢的人后半生要幸福。

　　他从来就不希望，那次意外的临时标记，成为纪随琰未来路上的绊脚石。

　　他是心存几分自私，可他更不希望他的自私阻碍任何人选择的权利。

　　今夜，又是一场暴雨来袭，猛烈的雨点打在玻璃上，甘宸晚慢慢闭上眼睛，孤儿院的院长慈祥的脸庞还有大学学院院长李锌，还有自己双亲的旧照片……温暖的记忆里，他想努力记住生命最后的这个瞬间。

　　然而，死神并没有降临。

　　“甘宸晚！你在里面吗？”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了死寂，甘宸晚打了个恶寒，只感觉全身上下如释重负。

　　纪随琰用力敲着房门，声音充满焦急“有没有受伤？没有就回答我一声”

　　甘宸晚手脚发软地走到门边，一瞬间，研究所全部恢复了昔日的光明。

　　他打开门，纪随琰正抹着满脸的水渍看着他，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他的神色是从未流露出来的紧张和害怕。

　　原来纪随琰也会感到害怕。

　　甘宸晚抬起微微泛红的眼眸回望着男人，空洞的表情渐渐被委屈的情绪所替代，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傻了还是怎么，半天说不出话来。

　　暴风雨凶猛地撞击在窗户上，甘宸晚知道自己的心脏还在狂跳的状态，但是他却看不见自己的身子此刻抖得像个筛子一样。

　　“我在这，别怕”

　　alpha的信息素忽然铺天盖地地涌了过来，甘宸晚忽然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的胸口舒缓了很多，他伸手捂住自己的心口，扶住门框低声恳请着“你站着别动，可以吗？”

　　他想多闻一闻他的信息素，借以得到慰藉。

　　纪随琰慢慢靠了过来，虽然他不曾揽着他，可是也默许甘宸晚依偎的动作。

　　“谢谢你，纪少校”甘宸晚轻声低语着，可是不适的感觉又重新升腾起来，一阵阵地让他感觉眩晕和身体疼痛。

　　“你怎么了？”纪随琰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甘宸晚抬头看着他俊秀白皙的面容，苦笑道“对不起……纪少校”甘宸晚脸色苍白地喘息着，脸上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尴尬之情“我好像是太喜欢你了，对你的信息素……太敏感了，请你离我远一点。而且我最近减少了抑制剂的用量”

　　男人露出微微惊讶的神色，但是很快他便调整好了表情，小心地将他抱到沙发上，即刻走出房间打了几通电话。

　　甘宸晚真的就失去了意识。

　　****

　　等甘宸晚从浴缸里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他机械地从浴缸站起身，站在镜子前苦笑了一下，棕榈色的皮肤上布满了红痕，他忍不住更靠近镜子一点，眯起眼睛想要看清自己锁骨下的齿痕……然后抬手摸了摸。

　　微微的刺痛感仿佛还在提醒着他，他不过是纪随琰的一件玩具，哪怕到离婚前也是这样。

　　【他终于答应离婚了……他终于】

　　甘宸晚扶住洗手池的边缘勉强地笑了一会，在强制发情热后的疲倦里苦苦挣扎着。

　　纪随琰并不清楚自己的omega已经病成这个样子，不过就算他知道也大概率会无动于衷吧？

　　因为他们，要离婚了。

　　甘宸晚摸了摸池子上静静闪着淡蓝色光芒的玻璃珠，小心地拿线将他串起戴在自己的脖子上。

　　随后才颤抖着手摸索着找到了抽屉里藏了许久的针管。

　　他冷静地看着自己用针管从一只药瓶里抽取出深绿色的药液，这一小瓶药液是他私藏了许久、反复在实验室提纯的违禁药品。

　　若是被人发现他竟然敢注射这种浓度的药液，恐怕都要避之不及——这个药液会让omega都会在接下来的三天内维持一种超激素水平的身体负荷运转，从而达到永久性的丧失高信息素水平的目的。

　　况且这也不是他第一次用这个药了。

　　甘宸晚已经下定了决心，离婚后他会去医院把后颈处所缔结的AO结节切除掉，那将会是一个痛苦无比的手术，而且术后后遗症也十分明显——他不能再与任何其他的alpha缔结契约了，但是如此一来，纪随琰也没有办法通过信息素去找他——而他也可以永远摆脱发情热的困扰。

　　虽然这样的代价是身体内部器官的巨大损害。

　　甘宸晚深知这一点，可是……他还有选择吗？

　　他轻轻地闭上眼侧过头去，然后握住这最后一管药剂，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的胸口扎了下去。

　　幻觉、混乱，在一瞬间吞噬了他的头脑，甘宸晚倒在浴室的地上不停地抽搐着，就在他以为自己是不是要死了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

　　他努力伸手去拿，可还是碰不到，只好继续瘫在地上喘着气。

　　也不知道时间流逝了多久，也许是两个小时，也许是两天，他慢慢地头脑恢复了清醒，整理了一下思绪，看着浴室地上的血迹和自己痉挛的肌肉，他赶紧挣扎着爬起来收拾干净。

　　也许，刚才那通电话是纪家律师的电话——他有点慌张地给自己上了些消炎药，然后尽自己最大努力地穿好衣服，定了定心神才回了电话。

　　可令人奇怪的是这电话一直打不通……难道是打错了？

　　他不再纠结，连忙向校长请了病假，然后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等待着……他在等纪随琰的电话，或者是纪家律师的。

　　太阳光渐渐洒进了屋内，甘宸晚一直保持着手托下巴的姿势等了一晚上，还是没有消息。

　　甘宸晚早就考虑好了，他一分钱也不会要男人的，毕竟在他从研究所退下来之前，帝国已经给了他一套小公寓足够以后的生活，况且他现在还是A大的在聘教授，每个月都有稳定的收入，所以日后的生活不是问题。他向来也不追求什么奢华的生活，连吃饭都可以拿泡面来搪塞……想到这，他恍然间又回忆起纪随琰下厨房的场景——那还是在他们结婚之前惟一的一次。

　　那一天雨下的很大——似乎只有在雨夜的时候，他们才会发生点什么，这真是奇怪。

　　甘宸晚拖着两天都没有合眼的身子回到了家中，只是令他十分意外的是，纪随琰竟然擅作主张地跑到他的家里帮他做饭。

　　虽然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在所长的推波助澜下订了婚，并且下个星期就要举办婚礼，但是，他心里总有些惴惴不安，因为直觉告诉他，男人对他的冷漠和面无表情都是出自真心……虽然他可以假装不在意。

　　但是他的信激素已经极不稳定，如果不尽快解决的话，他连研究所也呆不下去了。

　　他需要尽快找到一个合法的alpha伴侣，而纪随琰，居然答应了。

　　“你怎么不打伞？”纪随琰扬起眉毛，白皙的手上拿着瓷白的碗筷十分相称。

　　他怔怔地站在门口，犹豫着是不是该进来。他万万没想到所长竟然会把他住处的备用钥匙现在就交给了纪随琰。

　　“快点，来吃饭”纪随琰摘下围裙，十分自然地拉开椅子坐在饭桌边吃了起来。甘宸晚这才急忙忙地放下书包，跑到浴室拿了一条毛巾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站在不远处有些着迷地看着男人。

　　纪随琰微微不悦地停住筷子，俊秀的脸庞上那乌黑的瞳仁里染上了一丝不耐烦。

　　他似乎十分反感甘宸晚那花痴一样的神情“别光站在那，过来吃饭”

　　甘宸晚小心地走过去，坐在纪随琰的对面感叹道“没想到你还会下厨房”

　　“……”纪随琰扬了扬下巴，殷红的嘴唇微微抿在一起，又是令人有点不适的沉默。

　　甘宸晚赶紧闭了嘴，低头扒拉起饭来。

　　虽然甘宸晚此时并不介意和纪随琰有什么亲密的言行，可是他没想到在信息素的作用下，自己一直都只有被动接受的份。

　　“吃饱了么”男人忽然抬手用力地揩拭着他的下唇，另一手如毒蛇一眼冰冷地攀上了他的腰间。

　　甘宸晚直觉地往后退了半步却发现自己已经近乎被抵在了墙上，退无可退。他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再颤抖，说出口的声音却完全不是自己的，听进alpha的耳朵是那样带着渴望的甜腻“等等……我们还没有结婚……呜呜”

　　纪随琰的双眸浓烈地像是要把他随时吞入肚中，狂风骤雨般的痛吻，毫不怜惜地降临在他的唇上。

　　“装什么，这不就是你满心想要的事情吗……”

　　甘宸晚剧烈地/喘/动/着，百合花的香气刹不住似的，暴涨充斥在整个餐厅、客厅里。

　　他开始痛恨自己omega的基因，为什么omega是如此无用的存在，经不起alpha信息素的/撩/拨/，失控地向自己心仪的alpha宣告着。

　　宣告他有多么喜欢被他这么触碰，渴望他更多的贴近甚至是不介意被粗暴一点的对待。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把你捏碎但你就是不碎”纪随琰低声喑哑地笑着。

　　他明明在笑，可声音是那么的冰冷刺骨。

　　和他甜腻撒娇一般逃逸出身体的杂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下一刻，甘宸晚就被强大的alpha摔在了地上，明明躺在地板上痛的爬不起来，他却看着那嫣红的双唇却说不出一个责怪的词语。

　　“……我很抱歉”

　　【我很抱歉。丽莲的死】甘宸晚终究没敢说出来，那个名字是男人心门上永远闪耀的白月光，可也被他亲手写在了军事法庭死刑执行的名册上。

　　“闭嘴”纪随琰的脸上燃起了愠怒的火焰“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甘宸晚似是无助地看着他，眼神可以说近乎讨好和乞求。

　　“闭上眼睛”纪随琰凶狠地咬着他的脖子，他受不了那种眼神。

　　那种在乞求他更多一点的温柔和爱意的眼神。

　　大雨激烈地拍打在公寓的玻璃窗上，雨痕一道道像是某个人的泪水和挣扎，无休止地奏响在这永无天明的夜里。

　　被窗缝泄露进来的狂风微微卷起的纯白窗帘慢慢地沁上了水渍，颜色变得微深，终于停滞了起伏。

　　“我走了，碗我都洗好了”男人看都没看一眼那倒在地上的omega，拿起伞和外套推门而出。

　　【希望婚后不会这样……】

　　当时的甘宸晚默默地向上天祈祷着，可是上天并没有回应他的愿望。

　　***

　　巨大的引擎轰鸣声打断了甘宸晚的思绪，他慌忙站起身，透过客厅的落地窗他看见从远处开来了三辆军车，急急地停在了他家的门外。甘宸晚心里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他推门而出，呆呆地看着从车上下来的人。

　　“嫂子保重，节哀顺变”

　　一个穿着一身军装，满脸悲戚的男人用颤抖的双手将骨灰盒捧到甘宸晚的面前。

　　斯图宾是纪随琰身边最得力的干将之一，目前就职于第十四军团的总参谋，曾和纪随琰并肩作战多次，在对抗联盟军队的入侵里，为帝国取得数次压倒性的胜利。

　　“……”甘宸晚至今还未有缓过神来，依旧是一副神游天际的表情，恍惚地看着那个沉重的几乎要将他纤瘦的胳臂压断的盒子。

　　男人标准地敬了一个军礼，转身离去。

　　“嫂子”

　　甘宸晚终于回过神来，望着眼前刚刚走上来的年轻军官——他是一直贴身跟在纪随琰身边的保卫员泽明暗。

　　“嫂子，这是我在首长那里收拾的所有遗物，现在交给您来处理”泽明暗将一个大大的纸盒连同纪随琰的黑白遗像抱进房子里，他抬头看了一眼刚刚摆在不远处桌案上的遗像，眼底微微有一丝波动。

　　他忍不住将自己的衣领重新整理了一下，向着骨灰盒最后一次恭恭敬敬地敬了一个军礼。

　　“嫂子保重，我们走了”泽明岸垂下眼眸转过身去，带着身后一帮已经祭拜完的弟兄们走出了房门。

　　甘宸晚却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散去，动作十分迟钝地将遗像前面的透明玻璃瓶里的百合花微微调整了一个角度。

　　他伸出手指面无表情地摸了摸一旁插在玻璃瓶里的百合花，闭上眼扶住桌案轻轻地嗅闻着。

　　是的，男人死了。

　　而在几天前，谁能想到他们昨天还在一起争执过、对峙过，纠缠过，而且，正在闹离婚。

　　男人是从高楼坠下去的，没有人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监控竟全都离奇地坏了。

　　警察们调查过现场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

　　纪随琰的死亡实在是过于突然又仓促，考虑到整件事情可能引起的巨大社会波动，以及外界对其死亡事件调查的干扰，首相震恰科特别批示将整个消息暂时封锁并将遗体提前火化。

　　没有来得及开追悼会，什么都没有。

　　甘宸晚连男人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难道男人一直在骗他。

　　他本是在这一直在等纪家的律师，而现在等来的却是这个阴冷吓人的骨灰盒。

　　他叹了口气，似是不想再看一般地将男人的遗像正面向下地扣在了桌面上。

　　***

　　他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睡上一份踏实的觉了——家里连沙发的抱枕上都还残存着他身上大雨淋漓的信息素味道。

　　甘宸晚愣愣地靠在沙发上想了一会儿，他盯着天花板上的华丽吊灯，身上却觉得十分寒冷。

　　明明还是七月的天气。

　　那个新婚之夜也是这样的天气，他被浓烈的alpha信息素所包裹着，醉了酒的纪随琰变得十分陌生又可怕。

　　甘宸晚手足无措地僵硬着身体。

　　“你……为什么要躲着我？”纪随琰烦躁地扯开衣领，平时素净白皙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昏暗的灯光下，男人的脸反射着一种别样的美，平常如雕塑一般的圣洁现在沾满了异域香料般的惑人心神。

　　可甘宸晚还是控制不住的浑身发抖，他还穿着婚礼上白色的长袖，漂亮的领花保持着十分整洁的模样。

　　摘掉眼镜的甘宸晚看不清楚男人的表情，他徒劳地睁着水汪汪的大眼，表情有几分懵懂又有几分纯情。

　　他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去逃避，可是一想到上个星期可怕的雨夜，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后颈上的腺体在猛烈抗拒着。

　　“怎么？”男人忽然刻薄地笑了起来，“你不就是一直在等这一刻吗？”

　　是啊……难道不是吗？

　　甘宸晚犹豫地点了点头，可是当纪随琰再次大步靠近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大叫一声地躲开，因此还撞到了床头的落地灯，玻璃灯罩顷刻被摔得粉碎。

　　甘宸晚有点傻眼地看着脚边一地的玻璃渣，忽然就没有那么慌乱了。

　　【自己到底在想什么……这是新婚之夜，怎么能怕自己的alpha丈夫怕成这个样子】

　　纪随琰脸色发黑地盯着他半晌，忽然停住了脚步靠在墙上对他道“既然你这么怕我……那这个婚不结好了，在我正式标记你之前，现在你都可以反悔”

　　“不！不要反悔！”甘宸晚摇了摇头大声制止道，近乎是恳求地看向男人“我……我只是太紧张了”

　　“那你主动点”纪随琰坐在床边，拍了拍自己边上的枕头，低沉的声线带着不容抗拒的味道“你过来求我，我就原谅你”

　　甘宸晚死死地咬着下唇，锁骨上的玻璃珠项链在微微发烫，他握住项链、闭上眼默默地祈祷了片刻，随后慢慢地走了过去。

　　“你知不知道，我恨你这个样子……恨极了”

　　alpha要想欺负一位omega那实在是太容易了，甘宸晚像是在极力忍耐亦或者享受的神态，死死地闭着眼睛，被男人掐住，满脸通红地抓紧了衣服。

　　“……你喜欢这样吗？嗯？现在回答我……回答我”

　　甘宸晚摇摇头，泪水成串地掉了下来。

　　“……好痛苦，纪随琰……我好痛”

　　alpha突然发现自己有些下不了重手了，他的omega哭喊着他的名字，他就莫名其妙的感到一丝心软。

　　这该死的AO信息素化学反应。

　　“可我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你”甘宸晚忽然睁开了眼睛，那双水汽氤氲的琉璃眼睛痴痴地望着纪随琰，包含着从一而终的深情和爱恋。

　　“如果……这种痛苦可以让你高兴一点，那我也会高兴起来”纤弱的omega紧紧地搂住alpha的脖子，说出了四年婚姻里唯一的告白。

　　“闭嘴”纪随琰近乎是烦躁地低吼着“你这样有多恶心你知不知道！”

　　omega的身体僵硬了片刻，随后两只手无力地从alpha的脖子上坠落了下去。

　　“我永远都不会爱上你”纪随琰冷冷地说着，可固执要将omega的手拉起来重新摆回原位。

　　“因为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alpha咬了咬他的耳朵，轻轻道“我要让你为了选择我而后悔，这是对你的惩罚”

　　甘宸晚听着冷漠的话语，他倒也想恨他，恨他为何这么冰冷无情，为什么要和他结婚，为什么当初要救他，为什么他的未婚妻偏偏就是联盟派来的间谍。

　　可是他说不出来一个恨的字眼，谁叫他心甘情愿地追逐着幸福的幻象，这一切难道不是他的‘罪有应得’？

　　男人忽然低头亲了亲他脸上的泪水，缓缓道“别哭了，后面没了力气可别怪我”

　　在一瞬间，甘宸晚察觉到了男人想要对他温柔以待的错觉，他抬头去看他，却看见了男人更像是在看另一个人，他在想念另一个人。

　　他们都气息混乱，乱七八糟。可是甘宸晚只觉得心痛早已超出身体疼痛的部分，以至于每每回想起那个晚上，他都觉得心里难受地像是被油锅又煎了一遍似的。

　　那一晚的心魔，变成可怕的幻觉，毫无章法地涌进甘宸晚的脑海里。

　　玻璃珠骤然间断裂开来。

　　“不要！”

　　甘宸晚猛然惊醒过来，崩溃地扶住脑袋，脸上毫无血色。

　　淡蓝色的玻璃珠却在他的脉搏上发出一丝异样的光线。

　　那光晕，迷人心神，就像有种魔力叫人重新恢复平静。

　　甘宸晚在似梦非梦之间，甘宸晚忽然看见自己的父母，他们是那般甜蜜地依偎在一起，在他们脚边娃娃学步的小孩正是自己。

　　“宸晚……父亲有一个秘密一直想要告诉你，虽然一直没告诉你，而你终会知道”

　　“父亲！”甘宸晚远远像是隔了一堵墙站在这边听父亲对自己说道“时光是没有回头路的，和爱情一样，但若是你有重头再来的勇气，那必将置死地而后生——爱将得到重生，在平行的那个世界里，你必须想办法克服重重阻力，让那个时间成为你所在的现实”

　　“父亲，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甘宸晚想更近一步，却被突如其来的吵闹声吵醒。

　　“甘宸晚！快点起床了！今天是A大优秀毕业生表彰大会！院长都给你打了无数通电话了！”

　　甘宸晚猛地睁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四周——他竟然回到了他二十岁的时候！

　　而这一天正是因为他睡过头了而错过了优秀毕业生的表彰大会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