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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一章 编织好的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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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怎么会……季哥你告诉我怎么了……”
季安延迷惑不解地呆愣着,“我怎么了吗?……不记得应该很正常吧。”
不正常!这怎么可能是正常的!
张典拿着头盔的手青筋外露,该死,如果季哥是把他忘记了,特么的还能说是他在季哥心里微不足道,再不济,他高中没毕业就离开渝城了,那么多年过去,季哥把他忘记也还说得过去。
可是,该死的,季哥居然连宋妍都忘记了!!那是宋妍啊,那可不是什么猫狗阿三阿四啊……可别告诉他,其实在他某一天睡醒之后不知不觉穿到了平行空间里了,所以某些剧情才会有所出入哇?!
“嗯?”季安延很迷惑,这是怎么了吗?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面前的这个人是谁,他说他叫张典,可是张典是谁……
“季哥,我……”
“安延!”
就在张典欲开口说些什么,忽然在不远处传来于凌的声音。
季安延偏头看过去,男人手里拿着一件外套,大步大步地向她走来,神情慌乱。
她兀然哭了出来,当着张典的面,在看见于凌的瞬间泪水倾盆而出。
“于帅……”神情难过又委屈。
见状,一旁的张典倒显得透明起来。他同样看到了于凌,可是那是天哥啊,天哥什么时候改名儿了?
“怎么了这是?怎么哭鼻子了?”于凌用指腹轻轻擦拭着季安延的脸,捧着她的脸端详着。
季安延抽嗒着鼻子,努力想要停止哭泣,太丢人了,先不说这么大的人了还哭鼻子,这张典还在呢,怎么可以这样丢人呢。
可是她越想止住哭泣,就越禁不住哭得更厉害起来。
“好了好了,没事儿哈。”于凌拥她入怀,安慰着说。
张典在一旁露出了个“卧槽”的表情,什么情况这是?为什么季哥会变得这么弱鸡了,一见到天哥就哭了?!季哥脑子不是坏掉了吗?连宋妍都不记得了,为什么还记得天哥呢?
“那个,季,季哥……”张典喃喃开口,却不想被于凌淡淡的一瞥吓得硬是憋回了滚到嘴边的话。
季安延哭得抽抽嗒嗒的,根本没有听见张典的欲言又止。
于凌放开季安延,低着头看着女孩,笑着说:“鼻子红得真像兔子。”
于帅笑的时候真像梦里那个少年呐。季安延怔怔地想。
“于帅……”季安延带着浓浓的鼻音开口,“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啊?”
张典又“卧槽”了一句,这世界有病!特么的季哥你怎么可能没见过天哥!
可是他也没敢说话,抓紧了头盔,抿着双唇站在一旁。现在情况有点乱,也许他应该好好地查一下他离开的这么些年里发生了什么事,季哥脑子坏掉了,天哥改名儿了,那宋妍姐呢?
张典脑子一轰,是了!关键是宋妍姐呢?她去哪儿了?……
季安延抽噎了好一会儿终于恢复正常了。男人拥抱着她,右手轻拍着她的后背,像是有意识的安慰,像是无意识的轻抚。
那天,张典匆匆忙忙离去,而后于凌带着依然不在状态的季安延回了家。
“于帅,有时候,我觉得我就是个傻子。”季安延坐在院子上的秋千上晃荡着,垂散下来的长发随着身体的摆动飘逸着。
于凌在前面任劳任怨地伺候着那几盆野来的花草。
“不傻。”他说。
季安延歪着头,说:“我知道啊,因为于帅比我还傻嘛。”
于凌轻笑,放下手中的花草,朝她走过来。
“嗯,两个人都傻,那就永远在一起吧。”
他弯下腰,与女孩额头抵着额头。
“可是爸爸都有别的女儿了,他不要我了……”季安延低喃着。
距离那天已经过去两天了,季安延似乎还没有从季爸爸的事情中缓过来。她经常会在跟于凌说话的时候偶尔蹦出一两句奇奇怪怪的话。就像另一个影子藏在了她身体里。
“不怕,你是我的女孩。”
你是我的。
男人把季安延抱起来,自己坐在秋千上。
季安延仰头看着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下,然后苦恼地说:“两个人一起,秋千要断了。”
“不会。”
季安延又低下头,半响,闷闷地回了一句:“喔。”
她的语气有点心不在焉,有点悲伤,有点懊恼。于凌一阵心疼,搂着她的双臂加紧了力气,下颚抵在女孩的发旋上。
他什么都不想,他只要她不离开他就好。
这样就好。
所有一切不可预料的,就让他来承担吧。
* * * * * * ———————————
季安延家里,季爸爸神情恍惚地坐在沙发上,旁边小女孩抱着他的手臂大哭着。
一地的玩具零件散落着。
方韵来到的时候,险些气结。
她快步走近,抱过小女孩哄着。
“季立岩,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
季爸爸抬头,看到方韵抱着小女孩疼爱的样子,心中又是一紧。他都做了什么孽啊这是……
“季立岩!我都跟你说了,叫你不要刺激你那精神病的女儿,你又不……”
“延延没有精神病!!”
方韵被吓到了。轻哄着小女孩的双臂顿时没了动作,她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个忽然火山爆发似的男人,不可置信地张开了嘴巴,未结的话语卡在喉咙里。
而小女孩更是被吓得直接又是一轮撕心裂肺的哭喊。
“延延没有精神病,你不要乱说!”
方韵抱着小女孩倒退了几步,“季立岩,你疯了……”
季爸爸这时已经冷静下来,听到方韵的话,苦笑着。
“对不起,我失控了。”
方韵眼里噙着泪水,偏过头不再看他。
“我知道季安延的情况,也知道你放心不下她,可是都这么多年了,你还要让我们母女躲躲藏藏的到什么时候?”
方韵红着眼睛,抱紧了怀里逐渐安静下来的女儿。
“我们是合法夫妻啊,季立岩。当年安延出事儿,我也很难过,可是这都七年了啊,她还是那样。以后呢?季立岩,你想过以后吗?你们难道是想要她永远生活在这张随时崩塌的假象里面吗?”
季爸爸听着,心里止不住的心慌。
他喃喃自语着,“不会的……不会的……”
方韵看向他,泪水已然滴落。
“季立岩,你有没有想过,安延她有权利知道这一切呢……”
闻言,季爸爸像是不可置信般猛然抬头。
“……没有人,愿意记忆空白的。”
“那个女孩,对安延来说,是那么重要……”
没有人,愿意记忆空白的。
那个女孩,对安延来说,是那么重要。
这些话,他从来没有想过。
他们都是想着,女孩活得跟正常人一样就好。度过了那可怕的崩溃时期就好。忘记了那悲伤的来源就好。
……可是,编织好的网随时是会崩塌的。这么些年来,他们小心翼翼,就害怕某一天女孩会想起所有的一切,然后再次陷入崩溃的世界。
多么可怕。
季爸爸仿佛是被抽干了气力,背靠着沙发,抬手掩面而泣。
他累了,真的累了。
七年了,他在最爱的女儿面前做了七年的演员。也许是因为七年的时间太长,他总想起,当年那个年轻的心理医生说的话
〔这种催眠的方法是治标不治本的,总有一天,她会想起一切。也许是一个月后,也许是一年,三年,十年……谁也说不定。〕
他总怕,如果有一天季安延忽然想起来了,那么猝不及防的,那他们该怎么办……
“我先抱晴晴回去我那儿。安延的事儿,你最好跟她妈妈谈一下。”方韵说完,就抱着小女孩走出了家门。
季立岩依然坐在客厅,双目有神似无神地望着妻儿的背影。小女孩扒拉着母亲的肩膀,脑袋转向后方,回望着季立岩。
“爸爸不回家吗?”小女孩说。
“乖,爸爸有事儿忙,我们先回去。 ”
……
* * * * * * * *
季安延回到家的时候,已是三天后了。
一进门,就看到季爸爸屋里屋外地忙个不停,地上摆放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是浓浓的油漆味儿扑鼻而来。
她往里瞧了瞧,没见到那个小女孩儿的身影,估摸着可能是送回小三那边了罢。
“爸,你干嘛呢?”
正拿着油漆桶往阳台处走去的季爸爸闻言,猛然回头。看到站着眉头的季安延之后,多日愁苦的脸一下子绽放开来。
“回来啦。搞装修呢这是。”
“装修?”季安延不解。好好的搞什么装修啊。
季爸爸忙着,也没停下来。
自顾自地走到阳台处,然后大声说:“就油个漆,换换颜色,换个心情。延延,你房间喜欢啥颜色啊?爸给你油上!”
季安延想了下,“唔,随便吧,素一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