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酿》杨桃汐

7、第7章 娘亲被害缘故

　　除了练舞，每天我都会算着桃花酿开封的时间，日子从来没感觉过得这么漫长，终于到了第十五天，我一大早便跳下了床，先去看了看封存着桃花酿的木桶，然后跑到姨娘房间催着她起床为我开封新鲜的桃花酿。

　　姨娘睡眼朦胧，被我催急了，便不得以答应了我。

　　揭开盖，一阵清香扑鼻而来，就像姨娘所说，那就是春天的味道。酒成微红色，里面有些许的桃花丝。以前娘亲每年都会给我做这个，这熟悉的味道我一闻便心都醉了。“就是这个味儿！”我已经等不及想尝这第一口的味道。

　　姨娘舀了一长勺，看了看成色，又闻了闻味，又抿了一小口，仔细确认可以开封后，便为我盛起一大碗放在我的面前。“来吧，小馋猫。”姨娘边说边笑了笑，她知道我想这口已经想了很久了。

　　一大碗的桃花酿推到了我的面前，我忍了忍口水，“姨娘，我想把这个给我娘亲尝尝。”

　　不多时，我看到姨娘的眼圈已经红了，“夕夕，你先喝，喝完我们再给你娘亲尝尝。”

　　完全发酵后的桃花酿，从起初的酸涩变得清甜爽口，入口回味悠长，但是桃花酿毕竟还是酒，姨娘不让我多喝，这个后劲十足，姨娘总说喝多了头晕，但是耐不得我缠着她，便给我打了一大碗一次喝个够。

　　我小口的抿着，像街上的大爷品酒一般品着这醉人心扉的桃花酿。我不想这么快便结束掉这么一大碗，一边喝着，一边能让我回想很多的事。

　　姨娘把剩下的酒都倒入两个坛中，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长久的储存起来。桃花酿需封存在阴凉处，也可以像女儿红一样埋在土里。只要时间越长，桃花酿的味道也会越醇厚。我从来没喝过储存多年的桃花酿，因为家里有我这个小馋猫在，没几个月，春天做的桃花酿便会被我喝完，绝对不会超过一年。

　　我四五岁时第一次偷喝，因为这个酒是后劲，便连续尝了两大碗，结果呼呼在院子里便睡着了，后来大人们每每见了我，总要拿这件事打趣。

　　风轻轻的吹着，吹在我的身上，暖暖的心房有了一丝丝的凉意。杨柳低垂在院中，随着风将柳絮儿四处洒落。我，姨娘和弟弟跪在娘亲的桃花树下，姨娘将从屋中拿出的一坛桃花酿放在胸前，倒在碗里，双手合十，我们跟着姨娘一样，将手举上天，低头，额间点地，跪拜三次。紧接着，姨娘便将碗中的桃花酿用手蘸酒，洒在桃花树的四周，姨娘撒着，一边祈求娘亲对我们的保佑，一边让她也尝尝这第一道最新鲜的春天的味道。

　　做完这一切，姨娘拉着我和弟弟的手说：“你俩不是一直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吗？现在我就告诉你们。”

　　我和小肉丸瞪大双眼看着姨娘，很吃惊。姨娘不是一直都不想告诉我们吗？怎么今天突然要主动说起。

　　“我想了想，是时候该告诉你们了。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今天姨娘就全部告诉你们。但是你们要保证不管姨娘说了什么，你们以后都不要去追究，好好的这样生活下去，夕夕，诺诺，你们听清了吗？”

　　可能由于太想知道情况，诺诺和我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很多年前，我和你娘亲的爹娘都去世了，那时我们还小，家里只剩我们两个人。你娘亲为了照顾我这个妹妹，每天都要起早为我做饭，然后跟随镇上的郎中学医。那时候其实不算真正的学医，只是跟在他后面学习认药，辩药，以及抓药。

　　有一次我从家里出发想去接你娘亲一道回家，沿路上遇到一行人表演江湖杂技，有人倒立口中喷火，有人用鼻食东西，紧接着挥耍刀枪，甚是厉害。看客中有一个人看我看得津津有味，突然来到我身旁，跟我低声的说：‘小姑娘，你想不想学啊？’

　　他看出了我的疑惑，笑着又说道，我们可是有酬劳的，一个月十个银两。你要不要来？

　　那时候我一心想求得一门生计，每个月又有银两，也没管这么多，我就这么答应了。后来他带我来的地方，大家都说叫做暗阁。经过一段时间，我才知道那简直就是世上最阴暗的组织，只要进去，你就别想着出来，那里有着最严酷的惩罚体制，一旦有人背叛，就会被组织追杀，不出两个月，便会被这里的人想尽办法，销声匿迹。

　　我在那里的头几年，几乎快要绝望，我想离开这里，可是却无能为力。我必须做着违背我良心的事，去欺压无辜的人，炼药，下毒。我做不到反抗了很多次，一次次被吊着毒打，然后用水浇醒，继续严苛的酷刑。后来他们给了我时间，让我去追杀一个杀死暗阁成员的男人，那个人就叫做齐子欢。

　　他是江湖正道人士，为人清高正直，我想尽办法接近他，甚至于化身。可是每一次给他下好的局，都让他逃脱了，他不知道我的身份，有一次自身都难保时，竟然会想着要救我这个要杀掉他的人。

　　正义有时候会让人放下杀气，扔下屠刀。确实是他让我彻彻底底的想离开这个组织，我要帮助他，我把所有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他，这个组织在追杀他，我让他走得越远越好。我知道告诉他我的后果，但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我逃到了离这里很远很远的地方，我去了塞外，可是我不是去周游，我只是去逃命。一路的躲躲藏藏，我又只身到了西域。两年，背叛暗阁的人最多能撑到两个月，可是我却活到了两年。这几乎是前所未闻的事，我在西域呆了很久，甚至我学会了那难懂的西域话，会唱那满富风情的民歌。生活慢慢的安静下来，一度我也以为终于可以过上安生的日子了，我便开始考虑回来，回到这个我魂牵梦绕的地方。我想见你们娘亲和你们。

　　一路的辗转，我回来了，也就是前一阵子我到了这。遇见你们娘亲时，却是一个嫣然的美丽的时刻，桃花纷飞，她跳的正是小时候我们一起编排的舞曲。也许是上天专门给我的一个惊喜，让我们在这样的时刻重逢，我便偷偷的在竹林一旁抚琴为你们娘亲伴乐助兴。

　　可惜千算万算，也没料到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暗阁下的套。只是想故意引我回来，在你们娘亲单独回家的那段路上，暗阁的人错将你们娘亲误认是我。你们娘亲就是代我去死的，我对不起你们娘，也对不起你们!该死的是我啊。”

　　亦如说这些话时是哽咽又深沉的，她恨透了那个她嘴里所说的暗阁。她不知道这些事对于夕夕和诺诺来说是否能承受，但她必须要告诉他们这些事实，他们的娘亲是替她去死的。

　　听完这些，我和诺诺都抱住了姨娘。“姨娘，我们的娘亲是暗阁杀的，暗阁没有人性，我们迟早有一天会为娘亲报仇的！”

　　亦如听着两个孩子的胡话，打断了他们 ：“夕夕，诺诺，你们娘亲临走时交代我让你们就算没了她，也要好好的活下去，这件事过了就过了，以后不要再去追究，你们要做的就是好好活下去!”

　　可是事实毕竟是事实，心中的恨怎么可能说了断就了断，凭什么？难道杀了我娘亲，就可以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他们，知道了然后置之不顾。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诺诺的神情是黯淡的，他还这么小，就失去了自己的爹娘。姨娘看到了心中无比的落寞和凄哀，她看到他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知道他是在想她的娘亲。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哭就哭出来吧，有姨娘在。”诺诺的眼泪水哗啦啦的流了出来，毕竟是三岁小孩，再忍也忍不住。

　　许久，姨娘对我和诺诺说：“一会夕夕和诺诺，我会收拾好你们的东西，今天我要带你们去个地方，很远，要去见两个人。可能以后他们就是你们的老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