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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被烛火吸引而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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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光见一老一少俩妇人鬼鬼祟祟地躲在小屋子里,便好奇地走过去。等站到门口,发现把老妇如临大敌地瞪着自己。
“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歇婆质问,声音有些抖。
“我叫齐光,是个方士。这宅子最近闹妖怪,我们是来除妖的。”
齐光热情地介绍道。他腰间别着一张三眼狐狸面具,年纪跟芷颖差不离,相貌清朗身形矫健,眉眼透着笑意,浑身上下朝气蓬勃。
“闹事的是北面那幢楼,你走错地方了。”
少年直脑筋,听不出老妇的意图,仍旧笑道:“我知道是那边,师兄们都过去了。你们怎么还在这儿?我见其他人都搬去了前院。”
“我们早几天也搬了,现在过来拿东西。”
“拿什么?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你快些过去找你的师兄们吧。”
“不忙,还没轮到我。”齐光顿了顿,忍不住问道:“那姑娘为什么躲着?”
“清白姑娘为何要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看!”
歇婆彻底生气了,站起来要赶人。
齐光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受欢迎,识趣地说:“老人家别动怒,我走就是。还有身后的那个姑娘,这里没有坏人,不用躲着。”说罢就朝北面楼奔去。
待齐光走后,歇婆带着芷颖从后门离开,一边疾走一边不停念叨:“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今天来的这几个是真方士,跟以前的骗子不一样,说不定真的就认出你了。这可如何是好,看来又要逃跑了。”
芷颖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看着歇婆五十刚过就已经全白的头发。歇婆老了,从皱纹到华发,每一道痕迹都触目惊心,诉说着她仅存的生命力。
灭门之夜,她一辈子的忠诚和信仰全部倒塌,还被迫收养一个带着诅咒出生的婴儿。然而歇婆半点怨言没有,把芷颖当作亲女教养,颠沛流离,东躲西藏,吃尽一切苦头将她抚养成人。
歇婆还在絮叨,芷颖心中忽地腾起一阵酸楚,翻涌而上差点把泪酸了出来。她翕翕鼻子,拉住歇婆停下,用纯粹且坚定的声音说:“婆婆,不走了,以后就留在这里。”
“傻孩子,你知道现在多危险吗?要是被方士抓住,你就——”
话语戛然而止,歇婆两眼一翻晕倒了。
芷颖大叫一声,抱住歇婆拼命呼喊,眼泪抑制不住地簌簌落下。
呼救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跑来一小厮,等看到晕倒的歇婆后仰头喊道:“这里也有人倒了!”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芷颖这才听见屋子各处都传来大大小小的喊声。
“好多老人都昏倒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厮背起歇婆,对芷颖说:“老婆婆先交给我,你快去找吴老爷,问他该怎么对付。”
***
能人不走寻常路。齐光跑到楼前,身形稍作一沉,倏地跳起,轻巧越过二楼栏杆,落在闹妖怪的房门前。
刚站定,就听到二师兄朱含念到自己名字,立刻推门走入,赔笑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擅自离队。”队长元灵责备说。
“我知错了。”
齐光道歉很诚恳,只是转眼就忘,见吴郁生躺在地上若痴若呆,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朱含把滚烫的桃木盘递给齐光。齐光双手接过,解下三眼狐狸面具盖在脸上。
狐狸面具似笑非笑,一碰到少年的脸就活了过来,五官不断扭动,边缘愈长愈变,最终少年的脸融为一体。
这时,三只细长的狐狸眼发出诡异的绿光,左眼猛然瞪起,一只布满血丝的绿色兽眼在眼眶里滴溜打转。
几乎同时,狐狸嘴里发出咯咯声,明明是刀刻的一道弧线,这时慢慢裂至耳下,从中钻出一口森牙和血红长舌。
帅气的少年变成了狐妖脸少年。
朱含厌恶地后退几步,他不管看多少次都无法习惯这张狐妖脸。浮楠和元灵也重新举起法器,紧紧盯住变异的齐光。
狐脸齐光猩红的长舌把尖利的银齿一一舔过,唯一睁开的眼睛瞪着桃木盘心,一丝狡黠之光闪过兽眼,喉咙顿时发出意义不明的咕噜声。
突然狐狸的长舌弹出,以无法捕捉的速度平扫过桃木盘,卷回口中迫不及待地咀嚼起来。
他吃得津津有味,用沉得让人难受的声音低吟道:“美味,美味。”
咀嚼完吞下,很是意犹未,独目眼珠转向一旁的道士,问:“还有吗?”说着向他们迈出一步。
三个道士紧张起来,法器已经上膛,要是狐妖再走近一步他们就要反击了。
还好齐光并未再前进,他收回迈出的腿,张开手盖在脸上,用力一抓,把面具扯了下来。
摆脱面具的齐光长舒一口气,汗水顺着额间滚下。他把面具挂回腰带,将变轻变凉的空盘扔给朱含,平静地说:“这些家伙都是神。”
***
芷颖抓起裙摆往后院飞奔,跳过院门朝北边一望,正好看见那四个方士从北楼下来,其中一人还背着不省人事的吴郁生。
芷颖越发慌乱,一边跑一边大喊:“吴老爷怎么了?也昏倒了吗?”
“也?还有谁昏了?”
“都昏了!我的婆婆也是!是不是你们干的!”
芷颖异常愤怒,已经认定是这群方士的错。
齐光一个箭步走上前,迎着冲过来的芷颖笑眯眯地说:“我叫齐光,是个方士,你叫什么?”
“现在不是交朋友的时候?”元灵齐光后脑勺上狠狠抽了一巴掌,然后问芷颖道:“姑娘,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慢慢说。”
芷颖害怕地盯着这四个今天才出现的危险陌生人。
刚跟她说话的是个瘦高男人,看上去即将迈入中年,不苟言笑,双目阴翳。另一个长脸窄鼻,脸色红润,很像伪装成好人的坏人。
还有一个是大方脸,面色青灰,五官像刀刻上去一样,木讷至极,晕迷的吴郁生就是由他背着。最后就是那个叫齐光的,虽然最顺眼但举止最可疑。
“吴老爷怎么了?”芷颖提高声量为自己壮胆。
“吓晕了。没事,一会儿就能醒。”齐光还是笑眯眯的。
“怎么就吓晕了?其他人也是吓晕的吗?”
元灵借着这点工夫已把事情大概理顺,对众人说道:“守护山林土地的小神虽说灵力低微,但足以震慑游荡的妖物和邪气。如今小神刚被吞灭,妖邪之物肆无忌惮,全被蜡烛吸引而来。年岁高者生气浅弱,被妖物冲撞后染上邪气,轻则晕迷不醒重则身亡。”
“什么小神,什么邪气!不就是要除掉它们才找你们的吗,怎么更糟了!”芷颖愤怒地吼道。
她听得懵懂,只知怒火战胜了害怕,一想到歇婆会有身亡的危险就急躁得跳脚,眼泪又止不住地流淌下来。
少女哭得梨花带雨,四个道士不知如何安慰。元灵走到齐光跟前耳语几句,带着朱含和浮楠悄然离开。
芷颖哭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正在出丑,把眼泪胡乱擦掉,红着脸朝地上看。
齐光终于等到她平静下来,张开嘴温柔地说:“你的婆婆不会有事的。”
芷颖慢慢把头抬起来,这才发现前面只剩下齐光。
“你是这宅子的下人?”齐光问。
“……是。”芷颖戒备地答道。
“不像,大师兄说你像巫女。”见芷颖没作声,少年解释说:“大师兄相术了得,接不到活时就靠他看相赚钱讨生计呢。”
芷颖眉头微微一皱。
齐光知道自己扯远了,赶忙说道:“你有做巫女的灵气,能帮我们一起除妖。若成功了,你的婆婆,还有其他人都能得救。”
少女怀疑的眼睛闪了闪,比刚才亮了些。
“你愿意帮忙吗?”齐光小心询问。
“需要我做什么?”
芷颖十分干脆地同意了。
齐光咧嘴笑起来,不为别的,就为她终于肯跟自己说话。
他抬头看着天,说:“你看,天快黑了,马上周围深山里的妖物就会全部涌入村子。所以我们需要你成为天梯,把它们准确无误地引到那间屋子里,然后由我来绞杀。”
“怎么做?”
“站在屋子里就行。”
“带我上去吧。”
芷颖如此爽快,齐光更不能啰嗦,直接将她拦腰抱起,足下一点,身体凌空斜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轻松跃入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