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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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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营帐,当然不能是回卓君庭他们的营帐。
两个人坐在生好了火,铺着毛皮十分温暖的主营帐里,唐熠忍不住喟叹一声——还是自己的地方好啊,别人家的帐子里,尤其那两个师徒的营帐里,空气都不够温馨!
他搓着手,不急着开口,一会儿烤烤火,一会儿抠抠手上的茧子。
笑话,这要是三两句说完了,他怎么以“天色已晚,不好回去打扰别人”为借口留下来?他可不想再回那边的营帐里去了!别以为他不知道那不正经的师徒两人,天天晚上趁他睡着了都在干些什么暗地里的勾当!
孤枕了两年多,他也要搂着漂亮的心上人睡觉!
“叔叔,这么晚请你来,是有两件事。”唐珏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唐熠的臆想,他正了正身体,收拾了所有不正经的表情。
“你说。”
“第一件事——叔叔怎么从来不问我,是怎么从鞑靼军营里逃出来的?”
“我听卓君庭讲了,是花蛇救了你——怎么?不是这样的?”唐熠神色一紧,“你受委屈了?”
“这正是我要和您说的第一件事,贺鲁西他——”
唐熠猛的起身,带倒了木头简易做成的凳子。
“这个王八蛋!”他眼里冒火,下一秒就要拔剑去找贺鲁西拼命的样子,唐珏肯定是被贺鲁西这个王八蛋欺负了,他生得那么好看,可不是谁看见都想欺负他么!
“叔叔!”唐珏一声冷喝,“你以为他做了什么?”
对着唐珏质问外加“你敢说一个字杀了你”的警告眼神,唐熠冷静下来,扶正了凳子重新坐回去。
“哦……他做什么了?”
哦,也对,就唐珏这副他碰一下都要缩好远的样子,贺鲁西要是真对他怎么样,他怎会如此淡定地坐在炉火旁?
“花蛇确实有打算放了我,但是被贺鲁西发现了,我没能跑出来就被拦截了。”
唐熠神经再次紧张,不过这次是往正常的方向紧张,“他没有打你吧?”
“没有,不过他答应放我回来,是因为我答应了他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他想见你一面,我答应了他,会劝你去赴约。”
“然后他埋伏在暗处,借机刺杀我?”唐熠接得十分顺口。他来北疆两年,回回小胜,只要能再有一次大胜,鞑靼就蔫了,正因为如此,他成了鞑靼眼中排名比卓君庭还要靠前的难缠的对手,不过两年,鞑靼就来了好多批明杀暗杀的人,就是和他扯上关系的唐珏,都被掳了去。
现在说贺鲁西想见他,不如说是贺鲁西想借唐珏的手杀他吧。
唐珏垂下眼:“你也可以,不去,反正我已经回来了。”
“不,我去。”脑子里转了那么多想法,却还是在唐珏这样说的时候,忍不住脱口而出,答应了下来,“你是我的人,你答应就是我答应,你失信就是我失信——我唐熠,向来顶天立地言而有信,什么时候?我去。”
唐珏的表情有些复杂,“明天晚上,贺兰山脚下的棕树林里。”
这也就意味着,唐熠今晚只能囫囵睡个觉就得出发,只有早早地到那里,掌握先机,才不怕对方使诈。
不过这也是枉然了,对方定的地方,完全可以在唐珏回来的当天就去设伏,好几天了,完全可以做到滴水不漏毫无痕迹。
唐珏不禁有些后悔没有早点告诉唐熠,他义无反顾地答应了,难道就没有想过,万一是唐珏和贺鲁西勾结要故意害他性命呢?
唐熠顿了顿,又是一挥手,这回下来的是两道黑影。
“你们听到了?去准备!”
黑影应声而动,唐珏甚至没来得及看清他们的脸,他们就已经不见了,迅速到他以为自己眼花了。
“我和你一起去。”
唐熠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用,你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唐珏犹豫了片刻,开口道:“我想去边城。”
唐熠仍旧看着他,没有说话,表情也无甚波澜。
唐珏辩解道:“我,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万一爆发战争我也只能给大家拖后腿,与其这样,还不如退回边城,还可以做些供给监督的事情。”
唐熠点头,表示他说的很有道理。
点完了一抬眼,眼神直直地望进唐珏的眼里:“那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晚了?”
唐珏有一瞬间的惊慌,为他能一下子看穿他的那点心思。嘴角僵硬地扯起,唐珏有些不自然地笑道:“怎么会,叔叔随时可以去边城看我,温儿静候叔叔大驾。”
唐熠作为主帅,压根离不开军中,唐珏却让他去边城,绝口不提自己来军中看他。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唐熠心想,这个孩子是厌烦了他的骚扰,不管是明里时不时的触摸,还是暗地里炙热的视线,这个孩子厌烦了。
所以想要挣脱他,想尽办法地挣脱他。
他看上一个小人儿,耐心地浇灌,细心地栽培,可还没等小人儿完全长大,他还没来得及品尝到任何甜美的果实,小人儿就察觉到了他的目的,他那为了一口吞掉他为目的。
所以才会慌忙的要挣脱他。
“不用,”唐熠起身,拿起盔甲,“我收拾一下马上出发,你睡吧,睡醒了明天就可以去边城了。”
门帘开合,一股冷风吹进来,很快就被帐中温暖的炉火中和了,唐珏没感觉到丝毫的寒冷。
他望着眼前跳动的火光,是炉火的原因,火苗并不是很高,几乎是附着着炭材,流淌的火焰似的挣脱不开,有限的跳动下,自然没有烛火那样美丽那样自由。
门帘再次被掀开,这次掀得急了些,依旧有冷风吹进来。但是这次,唐珏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唐熠从外面进来,双手捧着他的脸,着甲的身体紧紧地偎着他。
“最后一回了,好歹给我一个吻吧,温儿?”
唐珏转动眼珠,将目光从炉火转到他脸上,视线还未聚焦,便有什么猝不及防地压了上来。
干燥而冰冷的唇,狠狠地碾压着他的,辗转反侧,磨得他的唇殷红起来;舌头却是湿润而温暖的,趁着他不备,舔舐这里进到了他的嘴里,横冲直撞攻城略地。
它们舞动,激烈地,狠虐地,诉说着主人的渴求。捧着脸的手使劲将他送过来,纵使万分缠绵,却还是觉得不够。
唐熠从他的脸转战到他的下巴,到脖颈。湿热的气息喷洒在颈侧,唐珏一个哆嗦,猛地推开了他。
唐熠仍旧张着唇,有些气喘地望着他,唇色红润,眼神丝丝绕绕缠绵悱恻。
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吧,纵了情的模样,明明只是一个吻而已,却好像灵魂都在纠缠。
身上每一处都在叫嚣,在呐喊,在哭泣,不够,不够!
只要一个眼神对视,两人再次黏在了一起,吻得难舍难分。
唐珏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就被抱到床上的,粗糙的大手探进衣服里,滑动着带起一道道轻微的刺痕。
唐珏猛地睁眼,眼神里印出男人失控的模样,他的叔叔正压着他,一脸沉溺。
“叔叔!”唐珏挣脱开来,裹紧衣服,冷声道,“您该出发了。”
什么样狠心的人啊,会前一秒还在缠绵,下一秒便催着他快点去奔赴死亡?
唐熠说最后一面,可是因为边城那短短百里的距离?
若贺鲁西真的布下天罗地网,他们之间隔的就不是百里,而是生与死的距离。
唐熠心里悲壮,和唐珏的这点接触丝毫没能填补他内心的渴求,他反而觉得更难受了。
“好,我走了,温儿,保重。”
唐珏始终背对着他,面容冷静,只有两颊的一抹艳红,不小心泄露了方才的动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至四处只能听见风声,他才顷刻间泄了力似的瘫倒在塌上。他将自己裹紧被子里,蒙着脑袋,将所有的情绪都归诸于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