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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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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墨,师傅有点事要出去几。”
“啊?!”
明明答应说第二天带自己去庙会的阿!
虽然心里不情愿,但是纪墨宇还是无奈答应,看着秦仪忙上忙下终于忍不住问。
“师傅你要做什么去阿?
秦仪微微抬头,忙得一时间没空回答,等一切收拾妥当了,秦仪也坐到纪墨宇旁边,盯着他眼睛郑重其是的问。
“小墨,想不想要家人?”
“家人?不认识……”
他什么也不知道,但记忆只不过被隐藏,终有一天会浮现。
“是亲人,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纪墨宇想了想,用力点了点头。当然想!有时候师傅出门就留自己在家时好无聊,那有个哥哥岂不是就可以有更多人陪着啦!秦仪定定的看了他半天,用力揉了几下他软软的头发。
“我知道了,走了。”
“嗯!师傅再见!早点回来!”
秦仪收拾了半天其实就是一直在翻衬手的兵器,于是离开也很利索,别上长剑就出门了。
而纪墨宇则是由衷叔领着到庙会上疯。
想要家人啊…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秦仪翻身下马,抬脚跨进面前的宅院。迈过门槛时右手悄无声息的搭在腰侧的剑上。
“秦仪,你终于来了。”
脚步顿在门口,再没有往前,那人挡住去路。
“她死了,那女人也活不长。”
很久的沉默后,秦仪开口
“我希望小墨有家人。”
“哦?好啊,这些年…我也想尽尽当兄长的本分了呢。”
十年前,一女子跪坐在地上,怀中抱着个半大的孩子,泣不成声,她的望着眼前的少年,眼里满是企求
“小仪,我夫君是你师傅,我也算是你的师母。如今……我无法带着孩子逃亡,求你……”
手一丝丝举起,残忍的隔断了母子亲情。
面前的少年满面惊慌迟迟不敢接那个孩子。
“他……他是伯母您的孩子……”
“求求你”
“只因为他是嫡出?一个男子有三妻六妾很奇怪吗,但我知道师傅极为专情,我也只有一个师母,但不是您。”
即使眼泪模糊了双颊却依旧不掩惊艳的女子女人好似听不懂似的歪头望着他。
“可是…小荀是我的孩子阿…我们都有孩子了…”
女子的声音越来越小,里面透出隐隐的不自信。
“师母待我如己出!我视她为亲母!可你却将她逼疯了!”
“不!不!那女人该死!该死!”
明明是在辱骂自己的挚亲,可那少年只是看了一眼陷入癫狂的女人,犹豫了一下却也终是俯下身抱起她怀中昏迷的小儿子。
跨步走出门槛时又顿住
“您把孩子交我手中就不要后悔。”
“我待他年满十七,来杀您。”
女子满含泪水的无力的跌坐到大儿子身边,颤抖着手抚过着孩子惊恐的双眼,擦掉了他眼角残余的泪痕。
“小荀乖,不怕……你长大以后可是要保护娘亲的哦”
“娘亲。”
“好好练武功,将来定要为娘亲报仇的。
七年的时间,也足够了
那年,
他十七,将十岁的他抱走。
一念之差
终成孽缘
这样的美满幸福,却无法长久。一切的幸福,美满,从那个人来的之后,都变了。
那天,纪墨宇正在衷叔的看护下练书法,秦仪刚从外面回来。
“小墨?”
孩子听闻后立刻丢下纸笔扑到了秦仪身上。秦仪和以前一样,那样温柔的望着他,可眼里却又有一丝不同寻常的凄凉。秦仪牵起纪墨宇沾满墨汁的手,手指有些微微颤抖。
被领到院内,纪墨宇看到了他身后从未见过的男人。那男子看起来二十上下。乌丝垂肩,绿裳轻曼,目光柔和似水,嘴角弧度也带着莫名的熟悉感让纪墨宇有一丝心悸,却又不自觉的想要去主动接触。那人走到纪墨宇面前,微微弯腰,声音极其温柔的对他说。
“我叫纪哲荀,你的哥哥。”
而站在他身后的秦仪手已悄然摸上腰间的剑鞘,看着恍若无人的二人,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
当天晚上,纪墨宇第一次没有抱着自己的枕头去找秦仪,而是跟着突然冒出来的哥哥睡在自己屋内的床榻上。纪哲荀斜倚在纪墨宇的身边。他说当时他们的父母有急事必须要离开。因为当时纪墨宇还太小,不想让他过早去接触腥风血雨的江湖,所以将他暂时委托于秦仪。可是在一次被仇人追杀的途中,父亲惨死,母亲就此不见踪影。
纪墨宇则是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男人,甚至连眼睛都长时间都没眨,只是呆呆的看着
“那为什么我没有七岁之前的记忆…”
纪哲荀轻轻抚上男孩的柔发,顺手将一缕青丝挽于耳后。
“这个我不知道,可其实这才是重点,我刚才给你讲的故事,经过了美化。一切的真相,那七年的记忆,你需要离开这里找到母亲,亲口问他。”
“离开?”
“嗯”
但若是你找到你那可悲的母亲,她也无法再告诉你什么。
说毕便在纪墨宇不解的目光下直起身子,将台子上的烛台吹灭
“就这样了,睡吧。”
即使身边陷入了宁静的黑暗,少年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离开?
这一夜,浮宣阁有两人无眠。室内有一懵懂孩童睁着大大眼睛望着窗外的明月,心情复杂,可窗外竟还有一人翩然而立,手中紧握匕首浑身戒备。
若是有谁胆敢伤害他,即便是他兄长,自己也必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又是一年寒冬日,窗外飘雪扬撒
“墨宇,起床了”
纪墨宇蹭蹭身边的“抱枕”翻个身接着睡,秦仪看了他这样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有多久没看见过他没睡醒的可爱样子了。顿时嗜虐心燃起,轻轻捏住了他的鼻子,鼻子不能呼吸,只能张开嘴。
诶,再把嘴捂上
纪墨宇不悦的哼叽几声,把脸埋进枕头里接着睡
秦仪也是笑着一脸无奈地看着他,唉,没办法,随他去吧。
身后窗棱微响。
“有人!”
随着纪墨宇突然轻喊,秦仪立刻起身,看到一人身影后将袖间暗器甩出。
一声闷响,纪哲荀按着受伤的手臂进门。
“哥哥!”
纪墨宇疾步走到纪哲荀旁边,手轻轻附上他盖住自己右臂正在流血伤口的那只手。纪哲荀看着他那一副快要哭出来却死命忍耐的表情只是觉得好笑和心疼,一下将他揽入怀中。
“没关系的,我说过我会保护你。我们去看看爹爹吧。”
“可是我不记得了…”
纪哲荀笑得更温柔
“没关系,我记得。”
纪墨宇低下头想了一会,终是点点头。
秦仪早已不知何时离开。
“嗯,好吧。那哥你先等会,我去找绷带。”
语音未落就利索的翻身下床,不一会就大包小包的拿回来了,小小的手有条不紊的上药包扎,纪哲荀不免有些惊讶,手摸了摸他的头。
“你怎么会这些的?”
纪墨宇带着些自豪的回答
“师傅手把手教的。以前师傅经常会带着伤回家,都是我帮他包的呢。”
说完却又好似想起什么,低下头不说话了。门外的秦仪肩上已落了一层冰晶,雪水丝丝渗入黑色的大麾,还在门口思索是否要进去时却听见了里面微微响起的笑谈声。虽听不清楚,也知道两人相处的很好,最终他转身时衣带飘飞,带着一丝不食人间烟火的孤傲冷峻。两人相伴走到墓园,在一个新墓前驻足,纪哲荀牵着纪墨宇跪在墓前。
“爹,我带墨宇来看您了。”
纪墨宇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墓,眼里却没有一丝情感波澜,他只是俯下身用手指拂去灰尘和雪花,一次次抚摸这墓碑上的碑文。纪哲荀微微低头,三年,那噩梦般的夜晚还如影随形,在晚上夜深人静之时默默蚕食着他的灵魂。
他在一旁,看见自己母亲在地上卑微的企求。
“爹,墨宇在这,我现在生活的很好,我会帮你们报仇,让你们安息。”
纪墨宇略有些生涩的说,又在坟前拜了几拜,将纸片点燃。银灰色的烟尘被火光卷起,翻飞
纪墨宇转过身,轻轻握住纪哲荀的手,低声道:
“哥,告诉我。爹是被谁所杀?”
“不知道”
“人死不能复生,只有照顾好自己,长大后才能帮他们报仇”
纪哲荀顿了一下
“你还小,我不想让你过早入涉足。”
纪墨宇根本不管他这一套
“我已经十五了!不要总是把我当成小孩子!我会为爹报仇,我会让他血债血偿!”
可他的兄长却没有再回答,只是看着他,眼中却承载了满满的痛惜以及纪墨宇现在还不懂的凄凉。
“嗯,待今年腊月,我便给秦仪提议让你离开,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纪墨宇却将他微微推开,目光坚定
“一言为定。”
两人驰马归往,很远就看见雪地里屹立着一个人影。只是站在那里,伴着飘扬的风雪,雪花落在雪衣上,融成冰滴渗入乌黑发亮的毛裘,墨水画一般洋洋洒洒。
明明美人美景,却又那么孤凉。
兄弟二人走到他面前,秦仪深深的看了一眼纪哲荀,微微俯身将纪墨宇搂入怀中
“小墨,对不起”
在他怀中的少年身体猛然一僵,为什么突然要向他道歉?
秦仪也没有解释,只是直起身将身上御寒的披风解下披到他身上,看向纪哲荀。
“傍晚来找我。”
之后带着纪墨宇径自离开,刚才那里依旧还有一人在那静静矗立,只是与之前那人不同。
眼角泛起的点点笑意,好似运筹帷幄般自负。
那晚,秦仪屋内的烛火明了一夜。秦仪半伏在桌上,不怕疼一般去抿那滑落的蜡油。
“瞒不住的,你不要痴心妄想。我们既然有着兄弟血缘,他就必然会恨你。”
是啊,不如就此放手,随他去。
可哪有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