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的玛格丽特》醉梧桐

9、六朝古都

　　到达南京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小小的渔船实在是无法前进的更加快速了．一下船，罗聿明就把孟希送到了南京医院去，接待他们的是一位德国医生，他姓贝克曼，蓄着德国式的大胡子，人很亲切．他十分温柔的对待了孟希的伤，当他了解到罗聿明和孟希今天晚上还没有寻找到可以睡觉的地方的时候竟然邀请他们去他的处所暂住一晚．
　　贝克曼的家十分干净，罗聿明和孟希在他那里洗了个澡就开始听他讲南京的局势了．
　　＂现在南京乱得很，＂他的中国话说得很流利，＂到处都是涌入的难民．＂
　　当他们向这位医生表明他们希望参加军队的愿望的时候，那位好心的大夫说：＂别去军队，现在那里并不缺少士兵－－许多的难民都去当兵去了．军队很乱，有各式各样的人，而且条件极糟．你们都拥有文化，社会上也需要你们，做些别的事情，像你们原来在上海做的演出游行．你们不一定要去军队里．＂
　　＂我们早就决定要参军来保护我们的祖国了，我们不打算轻易的放弃．＂孟希回答说，罗聿明点着头。
　　＂啊！你们要好好考虑一下，这样吧，你们明天出去到处看一看再决定是否要去军队吧．＂贝克曼想了想又加上一句说，＂明天你们还是住我这里吧，他的伤好了再搬走。＂
　　＂谢谢．＂罗聿明看着贝克曼说，他离开他们的房间让他们早一点休息。
　　第二天他们就听从了贝克曼的建议在南京城里到处逛．他们很吃惊，南京的大街上有许多乞讨的难民，衣衫褴褛，手里拿着破碗或者根本就是一块碎瓷片．虽然有施粥的机构但根本无法满足这么多的人，这么多张嘴！
　　他们也看见了军队，贝克曼是对的，军队毫无军纪可言，由于他们也是难民组成的，粮饷又跟不上，他们有时就就地解决温饱问题－－这样的军队能否大胜仗罗聿明和孟希都表示怀疑。城市贫民的生活也好不到哪里去，只不过是多了一间房子而已。
　　这就是六朝古都，这就是现在中国的首都！罗聿明和孟希全都不愿意相信。
　　晚上罗聿明问贝克曼有什么是他们可以做的，贝克曼说：＂你们为什么不继续演出呢？演出街头话剧，我想这一定是有益处的．＂
　　晚上睡觉以前，罗聿明对孟希说：＂对不起．＂
　　＂为什么？＂这些天他们都睡在一间房间里，孟希经常在晚上看着罗聿明的睡颜，他看见罗聿明皱着眉头．他希望他可以不用烦恼，却没有想到他会向自己道歉。
　　＂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在南京吧．你会在其他的地方，比如说杭州．＂
　　＂我不会去杭州的．＂孟希连忙否认，虽然他当时就想罗聿明会去南京，于是他自己就提出想要去南京，他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和罗聿明在一起，即使是战争也不能把他们分开．
　　＂我知道的．＂罗聿明笑了，笑得却有一点凄凉，＂我当时故意忽略你的不自然，是因为我希望有一个人可以和我一起来到南京，所以我让你离开了你的母亲来了南京．现在南京是这个样子，你又受了伤．我知道你有时会看着我，我以前以为你在看齐小安，＂罗聿明的话被打断，＂我怎么会看她？＂
　　＂我后来才知道你看得是我．＂罗聿明微笑着说，＂所以才利用你的感情，让你陪我来这里．＂
　　孟希惊讶极了，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当你明明不喜欢我妹妹却又无法拒绝她的要求的时候－－我知道莎莎和我长得很像；每次你我齐小安聊天的时候，你的眼睛会看我，你看她的眼神却带着明显的不高兴。所以我知道你是认为她碍事，你希望独处的人是我。＂罗聿明说着说着声音就变小了．
　　孟希完全的呆住了，他好半天才开口：＂你难道不觉得恶心吗？我是一个男人。＂
　　＂是的，一开始我就打算永远当作没有这件事，当作不知道．可是你连你自己的命都可以为我舍弃...＂罗聿明的声音开始哽咽．
　　孟希完全的慌了手脚，说：＂我并没有怪你呀．我还担心呢，我是一个男人，我早就有把一切放在心里的打算了．你如果因为这件事情讨厌我，我也不会生你的气的－－我早已经猜测到了最有可能的结局了。＂孟希的口气里听不出一丝的不高兴，＂那，你也许觉得有一点痴心妄想．但，你...你会接受我吗？不..不是现在而是以后会有可能吗？＂孟希的语调很是慌乱，他紧张极了，仿佛是在被告席上等待宣判。
　　罗聿明半天没有给出回答．
　　＂不要有任何的负担好吗？＂孟希艰难的说，＂告诉我真实的回答就是最好的安慰了．＂
　　＂对不起......＂孟希听见了这样的开头脸色像死灰一样，＂这并不是拒绝，＂罗聿明小心地措词说，＂只是我无法预见所有的可能．我无法说我不会爱你，也无法说我总会有一天爱上你．不论如何我欠你的太多了，对不起．＂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