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律师》千面因素

44、启程

　　“什……什么事……”
　　“我现在就要回去。”严诺说着立马回房开始收拾东西。
　　方舟从未见过如此慌乱的严诺，立马抓住他的手腕示意他冷静点。
　　严诺看着方舟，顿了三秒，懊恼道：“明天就走。”
　　方舟点头跟着严诺把电脑打开开始查看所有交通工具的行程。
　　“最近的只有明早七点的一班火车。”方舟说，“只有这个了。”
　　这么晚飞机早就没有航班，高铁所有票已售空，大巴耗费的时间太久，综合下来只有这一班火车是最佳的选择。
　　“买吧。”严诺躺在床上整个人呈放空状，方舟不动声色的帮严诺买好了票。
　　“你睡吧，我去外面坐会儿。”严诺把床铺好，对于电话的内容只字不提。
　　方舟竟然愣了，呆呆的问他：“那你呢？”
　　严诺没有回答，直接开门去了客厅。
　　方舟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心情十分低落。他隐约猜到严诺家里发生巨大变故，如果是为了怕他担心才一字不说倒还可以理解，可为什么连与他平和交流的勇气都失去了，硬要与他划出一道鸿沟将两人隔离。
　　睡觉？这个状态下怎么可能睡得着？
　　方舟来到客厅，看到严诺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抽着烟、
　　电视，顶灯都关了，整个房间被黑暗笼罩，从落地窗依稀投射的月光下可以看到他瞬间疲惫沧桑的面容。
　　方舟站在严诺面前心狠狠抽痛，不由自主的抿起嘴唇：他就打算这样一直坐到天亮，也不愿意与他多说一句。
　　他不是怪严诺不信任自己，只是为他背负太多感到无力。
　　可他能做什么，如果一个人有心不让你涉及，那你即使拼尽全力也是望尘莫及。
　　他太了解彼此能力的差距，空有一堆城府也无法算计亲近的人，他不可能拿为人处世的手段去胁迫严诺坦诚交代。
　　当下此刻，方舟知道自己只有一个办法——等待。
　　两个人，房内房外都无法入眠，寂静的心在凄凉的黑夜中等待冰冷的黎明。
　　方舟在床上发呆一直到早上五点，突然听到外面有门锁扣动的声音，反应过来后跳下床直奔大门口。
　　“你干什么！”果不其然，严诺拉着行李箱正准备偷偷溜走。
　　“你怎么没睡？”对方舟第一时间冲出来阻拦自己的严诺感到十分惊讶。
　　“这种情况下我怎么睡得着！”方舟来火了，因为严诺打算不辞而别，“还有，你这又算什么，严诺你他妈的不能这么过分知道吗！”
　　严诺被小律师吓呆住了，方舟发起火了真的要人命呢。
　　方大妈方伯伯也闻声赶来，看着门口的严诺提着行李箱，最先清醒过来的方大妈奇怪的说：“小严怎么回事啊，你怎么要走啊？”
　　严诺看了看方大妈又看了看也同样疑惑的望着自己的方伯伯，慢慢解释：“爸妈，我家里出出了点急事，现在一家人等着我回去处理。我刚买了早上的火车票，本来来不及跟你们说一声想让小律师帮我转告一下。”
　　方大妈和方伯伯也是十分明事理的人，听了严诺的话也表示理解，也不再挽留让他赶紧回家和家人团聚。
　　“不管怎样也不能一声不吭的走啊，这大过年的又赶上春运，我们老两口会不放心的。”方大妈语重心长道。
　　严诺低下头：“抱歉，妈……”
　　方大妈看着自己儿子，也批评道：“两个人就不能好好商量吗，跟小严大呼小叫啥呢，多大的人还这么毛躁。”
　　方舟还抿着嘴，有些赌气。
　　回过神来严诺也发觉自己这次有些意气用事，看着小律师生闷气也知道是为了自己，赶紧柔声劝了他几句，可紧皱的眉头不难看出他对家乡发生的变故而担心。
　　方伯伯注意到了这点连忙挥挥手让他早点赶车：“不管怎么说家人都是最重要的，好了，赶紧去吧，路上要注意安全。”
　　“我去送他。”方舟让方大妈帮他去拿房间的外套，拉着严诺的手不肯松开。
　　他不松严诺也不放，安安静静的等小律师穿好外套。
　　向方大妈方伯伯告别之后，两人一起去车库取了车。从小区到最近的火车站也要有半小时的路程，一路上方舟都闷不做声，严诺难得没有主动找话茬，两人一直沉默到火车站。这会儿售票处依旧排着一对长龙，方舟陪严诺取了票把他送到候车室。
　　即使这样，方舟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看着严诺许久，突然和他说：“刚才在家怕爸妈担心所以才没有问，严诺，到底发生了什么？”
　　严诺仿佛后知后觉才听到方舟的话，抬头看他的时候眼里充满悲凉，亦如她接到电话的时候露出的眼神。
　　“我大哥他……杀人了……”
　　“什么！”饶是见过那么多年世面的方舟也忍不住惊呼一声。
　　严诺一副意料到方舟有此反应的模样：“他先前又欠了几十万的外债，一直拿不出手，人家年三十找上门他一时冲动，失手……”
　　后面的话不用多说，方舟也了解了。他也明白为什么严诺接到电话会露出那副神情，此刻他十分自责先前对严诺的埋怨，他甚至能想到严诺的母亲打电话给自己儿子的时候是怎样的惊慌失措六神无主。
　　“呵，以前欠了一屁股子的债，逃得他妈的掘地三尺都找不到一点消息，现在杀人了，反而不逃了。”严诺深深自嘲。
　　方舟坐到严诺旁边，手放到他的手背上，安慰性的拍拍。除此以外，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或许唯一能做的只有陪伴。
　　两人之间的心灵相惜致使所有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方舟想起当初自己绯闻缠身的时候严诺闯到公司向所有员工表明他对自己的信任，甚至旁若无人的十指相扣来证明他和自己在统一战线的决心，现在轮到严诺他是不是也该做些什么。
　　“严诺，我和你一起走。”方舟突然提议，“我是个律师，你大哥的事我多少可以帮点忙。”
　　原以为严诺会不假思索的同意，但没想到他看也没看自己就斩钉截铁说：“不行。”
　　“为什么？”
　　严诺又开始抽烟：“首先，大过年的你应该和你爸妈好好团聚，我一声不吭的把你带走可没法跟老爷子交代；其次，你不该去，这种人命案背后涉及的团伙黑幕我不想你涉及，我大哥可不仅仅是因为欠了几十万的债；最后，关于我大哥，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法律的严惩，小律师，这不是你一直放在嘴边的话吗。”
　　向来在口头之锋能占严诺上风的方舟被对方简单的三句话说的哑口无言，道理他都明白，他也只是单纯的希望能为严诺分忧。
　　“一个人抗下所有事有多辛苦我知道，严诺，我只是不希望你太累。”
　　严诺终于对小律师勉强露出一抹微笑：“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或者说，他早就做好会有这样一天的准备。
　　候车厅的广播里在报站，严诺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起身拿起行李箱准备上车。
　　“真的不要我去？”方舟拉住他的衣袖，不甘心的追问。
　　严诺紧紧看着心爱的人，突然扔掉手边的行李箱把方舟揽进怀里。
　　“等我。”严诺的声音微不可闻，带着浓浓的悲切和哀愁，“我会和你保持联络的。”
　　方舟狠狠的点了点头，他知道严诺看不到，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严诺放心，让自己狠心。
　　“我走了。”严诺放开他，这次是真的要赶车了。
　　方舟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错了眼，严诺在转身的那一刻眼眸里闪过比先前见过还要阴森的冷意，透着一丝骇人的狠戾。
　　方舟不受控制的拽住严诺的手腕，严诺回头疑惑的看着他，眼神的清澈的仿佛方舟自己出现了幻觉。
　　“怎么了？”严诺问。
　　那一刻方舟感到无力，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无法阻止的严诺的，他先前生活在什么环境，自己多年的经验遇上严诺的老道根本是小巫见大巫。
　　“严诺，你最好不要做出违法的事，否则我一样会把你送上法庭，你给我听好了！”
　　看着方舟眼角被自己逼出的泪水，严诺忽然笑了，他握住他的手，郑重承诺：“我记住了。”
　　广播里传来列车行驶的消息，方舟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大堂里，看着墙上的显示屏心头涌起一股深深的不安。
　　为什么他会觉得……严诺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