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chapter14 Rescu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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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连夜被送入医院。
这那之前，她又发作了两次，医生给她打了镇定剂后才令她安静下来。爸爸和妈妈接到五十岚的电话后也立刻赶了回来。
爸爸跟随医生去了医院，妈妈留在家里和女佣一起收拾被姐姐弄乱的房间。
我被要求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直到姐姐离开为止。
等一切都归于平静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我把门打开一条缝，观察着走廊里的动静。
爸爸妈妈的房门紧闭，灯也灭了，应该已经睡了。我蹑手蹑脚的走进姐姐的房间，因为明天还要给姐姐送一些生活用品，所以房门并没有锁。
夜风从半开的窗口涌进来，冰冷的风驱散了我些微睡意。借着外面的光，我走到姐姐的床边坐下。
这不是我第一次见到姐姐崩溃的样子。
姐姐第一次入院的时候我刚上小学。我记得那是一个阳光十分灿烂的午后，我背着在手工课上做的风筝一路跑回家，想给妈妈看看我的作品。
在门厅处我见到了姐姐，那时候她刚满十五岁，却已经修完了大学的课程，她希望得到爸爸的支持，前往欧洲留学。
姐姐像往常一样很开心的抱住我，摸着我的头。
“姐姐你看，这是真央做的风筝！ ”
我脱下书包，把绑带拆开高举起来向她展示。
“很漂亮吧！妈妈说周末会带我去放风筝，到时候我就能把它放上天啦！ ”
我兴奋的想象着周末的风筝大会，满心期待着姐姐也能和我一起去。然而听到我的话，姐姐皱起了眉头。
“真央，那个女人不是我们的妈妈。 ”
她严厉的纠正我，表情霎时间变得僵硬。我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只好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姐姐蹲下身，温柔的抚摸着我的头发，吻了一下我的脸颊。
“我们的妈妈是全世界最聪明的女人，那个蠢女人骗了你，她想把你从妈妈身边抢走，姐姐绝对不会允许她这么做的。 ”
“可是…… 妈妈死了啊……”
我对生母并没有印象，我还在襁褓之中时她就已经死了。关于她的事我都是从姐姐和姑姑那里听来的，爸爸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起过这个人。
生母是姐姐的偶像，在姐姐心目中，生母是智慧与美貌的化身，是上帝最完美的造物。也正因如此，姐姐非常抵触新妈妈，新妈妈不仅没有生母的美貌，而且头脑也不灵光，总是被人戏弄。
“根本就是乡下来的土包子。 ”
姐姐曾当着我的面嘲笑妈妈。
这对那个年纪的我来说是种折磨，有好长一段时间我讨厌和姐姐见面。
为什么要怀念那个抛下我们自杀的母亲？她真的爱我们吗？
我想不通。
“死了的话，就没办法陪我玩了，也不能讲故事给我听 ……”
我鼓起勇气说出自己的想法。姐姐并没有生气，她微微笑了起来。
“说的是呢，真央。妈妈死了，不能陪着我们了。所以啊 ——”
她站起身，手指拨了拨我的头发，冲我俏皮一笑。
“姐姐现在要去救妈妈啦！等到明天早晨太阳升起来的时候 ——”
她的脸上浮现出虚幻的神色，那个时候我并不能理解那表情背后隐藏的感情。
“真央就能见到妈妈了，我们真正的妈妈。 ”
姐姐踏着轻快的步子，就像即将去春游一般，那快乐的背影投在我的视网膜上，像一幅美丽的画般留存在我的记忆中。
那天晚上，急卷而来的乌云笼罩了整个城市，我和妈妈在游戏室里玩拼图，忽然听到一阵吵闹的声音。
姐姐和爸爸在客厅里激烈的争吵着。
妈妈让五十岚带我回房间，叮嘱我不要出来。房门关上的最后一刻，我看到姐姐脸上疯狂的表情，那双充血的双眼多次出现在我的梦中，纠缠着我。
等我被允许走出房间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客厅里一片狼藉，作为摆设的古董花瓶和茶几被砸的粉碎，碎片上还沾有血迹。沙发也被划破，露出里面的填充物。五十岚正带领女佣门收拾这一片狼藉。
“早上好，真央小姐。”
“早……”
我站在客厅和门廊的交界处，小心翼翼的向他打招呼。
“姐姐在哪里？”
五十岚露出为难的神情。
“这个嘛……”
随后来到大厅的妈妈挽救了他。
“真央，再不快点会迟到哦！ ”
再次见到姐姐时，我被她的模样吓了一大跳。
她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原本丰润的脸颊略微凹陷，皮肤也变得粗糙。
无论我跟她说什么她都没有反应，只是呆呆的看着天花板。那双宝石般的眼睛此刻被染上了灰色的杂质，毫无往日的神采。
她再也没提过我们的生母。
我坐在姐姐的床上，月光泼洒在地板上，像水一样流动着。
今天姐姐崩溃大哭时不断重复的话至今还在我耳边回响。
我和凤在一起了，我和他合谋谋害姐姐，最后我被他害死了。迹部前辈想要救我，但因为我陷得太深，他救不了我。
或许是我并不希望他救我。
这和迹部前辈告诉我的未来有着天壤之别。
姐姐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我向后躺倒，盯着天花板思考着。就在这时，右手忽然碰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好像床罩下面有什么东西。
我掀开床罩，一个黑色的记事本印入眼帘。
那是一个活页记事本，里面装填了大概三十页左右的纸，封面贴着白色的姓名条。
阿部美穗
是姐姐的记事本。
这该不会是 ——我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姐姐她知道我的身上会发生什么事，她知道我会死，知道迹部前辈会来救我，她还有记事本。
如果我的推理正确的话，这个记事本里一定记载着某件事，某件不断重复的事。
姐姐也曾走进过时空之门。
我怀着紧张的心情，轻轻翻开记事本的封面。白色的内页上是姐姐清秀的字迹。
阻止妈妈
只有这一行字。我翻看下一页 ——
阻止妈妈
再下一页也是，直到翻到倒数第三页的时候内容才出现了些许变化。
阻止妈妈阻止妈妈阻止妈妈阻止妈妈阻止妈妈阻止妈妈阻止妈妈阻止妈妈阻止妈妈阻止妈妈阻止妈妈阻止妈妈阻止妈妈阻止妈妈阻止妈妈阻止妈妈阻止妈妈阻止妈妈阻止妈妈阻止妈妈阻止妈妈阻止妈妈阻止妈妈阻止妈妈阻止妈妈阻止妈妈阻止妈妈阻止妈妈阻止妈妈阻止妈妈阻止妈妈阻止妈妈阻止妈妈阻止妈妈阻止妈妈阻止妈妈阻止妈妈阻止妈妈阻止妈妈阻止妈妈阻止妈妈阻止妈妈阻止妈妈阻止妈妈
红色的字密密麻麻的填满了整页纸，仿佛用血写成，那股强烈的执念从纸中涌出，扑面而来。
好想吐——
这股冲击令我的胃剧烈的收缩，我强忍着反胃感，翻到了下一页。
妈妈自杀一事已经被证明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而由于一次次的跳跃，我的身体和精神出现了不可逆转的损伤。
我必须为真央着想，她还小，我不可以为了一己之私而断送她的人生。
不，应该说我已经这么做了。
原谅我，真央。
我不会再回到那个地方了。今后的人生，我需要往前看。
果然……姐姐她进行过跳跃。她和我一样，从幼稚园起就在冰帝念书，会发现那个密室也是意料之中的。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姐姐跳跃的目的 ——挽救我们的生母。
生母在十六年前开车坠海自杀。那时候姐姐八岁，我刚出生不久。听姑姑说，生母自杀当天，姐姐曾请求她带自己一起走，生母拒绝了她。
后来传来生母的死讯，姐姐精神上遭受了极大的打击，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能说话。
再加上爸爸从那以后改变了教育方针，他拒绝了所有的精英培育计划，要求我们以普通孩子的方式生活。姐姐内心的怨恨和不满逐渐累积。
“如果妈妈在的话，我们就不必和那些蠢货呆在一起了。 ”
她曾这么对我说。
如果妈妈还活着的话 ……
怀着这样的期待，姐姐穿过了那扇门。
可一个八岁的孩子能改变什么。
一股沉重的悲凉感从心底升起，我跪坐在床上，把脸埋在柔软的被子里。
妈妈死了，姐姐去救她，救不了；
我死了，迹部前辈来救我，也救不了。
那个名为死亡的空间吞噬了所有人，我们终归是要回到那里的，那即是终点也是起点，是永恒的循环。
救回妈妈就可以改变一切 ——
这世上不存在只要选了就可以改变一切的选项。无论怎么奔跑，那个世界都在路的尽头等待着我们，张开双臂迎接我们。
我将记事本翻到最后一页。
这一页被水泡过，皱皱巴巴的，上面的字迹也晕成一片，我勉强能从中辨认出一些来。
是我的错
回不去了
我无法跳跃
那个人
以及没有被水晕染的最后一段 ——
那扇门永远的封闭了，我不仅挽救不了妈妈，还将真央推进了地狱。
如果那扇门从未向我开启，那该有多好。
原谅我，真央。
如果你看得到的话，请一定听姐姐的话。
离开迹部景吾。
一定答应我，真央，一定答应姐姐，你必须离开这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chapter14 Rescu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