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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有匪君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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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驹过隙,转眼二十个年头又过去了,三年前新皇登基,也就是当初的皇后,改唐为周,改元天授。谁曾想身为女子也可以君临天下,那么我是否也可以称量天下呢!
“小婉”一老妇人缓步向我走来
“李夫人。”我恭敬的应道。这李夫人也是女皇的内舍人,我跟随她学习了二十年,倒是个极好的人。
“小婉,我年纪大了,无法再侍奉皇上,以后这重任便要交给你了,二十年来你的努力我也看在眼里,你本就才华横溢,这些年也历练了不少,只是切记,不要忤逆皇上,这是大忌!”
“谢夫人教诲,小婉一定尽心服侍皇上!”
“那便好,你也不小了,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小婉一心只为服侍皇上,其他的不敢奢求”是呀,我都已经过了花信年华,女子在这个年龄,孩子都已是束发年纪,况且宫中事物繁多,当真不敢奢求。
“小婉啊,真是难为你了”李夫人一声叹息,转身离去了。
我立于原地,看着李夫人佝偻的身影渐行渐远,陡然为自己感到悲哀,自己也要这般默默无闻的老去吗........
秋日临近,太液池旁的秋菊开的正热闹,看那朵朵金菊随风摇曳,好不惹人喜爱。皇上近来国事繁忙,倒不如采些菊花和以雪水烹成茶,为皇上疏风、清热。思罢便蹲下身寻着灿灿的花儿采摘。
“霁云开就日,仙藻丽秋风”忽听得一人这般吟道,声音如三月刚化冻的清泉拍打在岩石上,清清咧咧,也当真是好句。我回眸细看,脑中轰然一响,四周是那样的静,只听得菊丛在风中摇曳。那人发冠高束,斜眉入两鬓,一双眸子如秋水般深沉,一袭青衣,衣摆随风而动,宛若天人。秋阳在他背后沉静如水,宛若金色的雾霭在他周身萦绕,明媚灿烂。我不由得愣住了,宫中竟有这般人物,他,是谁呀?
“内舍人大人!”小桃急切的唤道“皇上召见您呢,说是宰相大人来与皇上商议要务!”
“好!好!我这就过去。”恋恋不舍的再看了他一眼,才转身离去。
太极殿今日怎的这般萧索,我稍稍感到瑟缩。皇上坐于龙椅之上,看不出喜怒之色。我立于殿中一侧,展开帛纸,准备好笔墨,只听得尖锐的声音“宣丞相李炯秀觐见”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
一道瘦削的身影,在阳光中缓缓走来,衣袂飘飘,宛若要乘风而去的仙人,他的脸庞渐渐清晰,我陡然一惊,原来是他,他便是李迥秀!才过宋玉,貌赛潘安,果然名不虚传,直到他立于殿中我便再也移不开眼,只见得他嫣红的嘴唇一张一合,说的什么我丝毫没有听到。
“小婉!小婉!”凌厉的声音将我唤醒,女皇盛怒的脸出现在眼前,再看向殿中央,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离开了,低头一看,雪白的纸上,只一滴墨氤氲开,丞相的言语丝毫没记录。心一抖,宛坠入冰窖之中,凉意从脚底直窜而上,我知道我这是犯了大错,立刻跪下谢罪“皇上,小婉知错了”咚咚的磕头声在大殿中不停地回荡,
“看来,平日朕是太宠你了,现在你是无法无天了,还把朕放在眼里吗!”女皇锐利的目光如羽箭般铺天盖地的袭来,刺得我脸颊生疼。
我一惊,刚要抬起头辩解,倏地觉得眉心一阵刺痛,原是女皇将平日修甲的小刀刺入了我眉心,我不敢拔,生怕再惹怒她。滚烫的液体自眉心划过鼻翼,滴落在冰凉的地板上,斑斑驳驳。
“皇上,小婉再也不敢了,求皇上原谅”我哽咽道。皇上连两个亲儿都杀得,何况我这个罪臣之女呢!
“再有下次,便饶不得你!”女皇说着便拂袖而去,衣摆上闪烁的黄玉、祖母绿、与大颗粒的南珠滟滟反射着秋阳的光芒,那么冰冷的艳光,几乎要刺盲我的眼睛。
我瘫坐在地上,庆幸自己捡回一条命来。一阵脚步声传来,我以为女皇去而复返,连忙又跪于地上,却听得轻轻一声呼唤“上官大人?”,我身形一顿,他怎么在这里!又想到刚刚小命不保,不敢再有妄想,只得道“李丞相,有何吩咐?”
“上官大人还是先起来吧,地上凉”,紧接着一双炙热的手覆上我的双肩,将我缓缓扶起,霎时暖流传遍,温暖了我的冰凉。
“刚在在下见上官大人神游,不曾记录,想是要受到皇上责备了,便退下后匿于一旁,果不其然,待皇上走后我才回来,这惩罚未免太重些”说着他看向我眉心,我抬手一摸,甲刀还未取下,鲜血沾满我的手指....
“我来吧”清冽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温柔的抚上我的眉心“我便再把觐见的内容说与上官大人听吧,这样您便好回复圣上了”
我心中一暖,如置身于三月的春风里,不禁哽咽道“为什么”
“方才,在菊丛中的是上官大人吧,扬绰约之丽姿,怀婉娩之柔情,上官大人当真是配得上这一‘婉’字。在下常拜读您的文章,您的文采是丝毫不亚于状元郎们的.........”
他垂着眼睑,仔细捣弄我眉心的甲刀,纤长的睫毛稍稍颤动,抬眼间,是他如星的眼眸,那眸子呀是午夜天幕那样深沉之上的繁星点点,璀璨流转,掠夺了我的视线,无法自拔。“好了!”竟是这般快,浑不觉疼痛,心下又稍感遗憾。他微微一笑,将那甲刀放入我手心。
“上官大人,还是先去御药房上些药吧,在下不宜久留,先告辞了。”
“嗯嗯。多谢李丞相”
我紧紧攥着那只甲刀,感受着他残留的体温,他的柔情再一次浮上我的心头,绯红似潮水般涌上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