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你莫属》暮黎雪

23、再遭表白

　　杜伦大学的图书馆规模庞大，是英国六大“世界主要图书馆”之一，其中最顶层资源只针对在读博士生开放。

　　最近，裴天曜一直泡在图书馆，为他的毕业大计规划蓝图。

　　博士毕业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就毕业论文一项几乎能要了人命，除此之外还要在权威专业期刊上发表过3篇以上的论文。DBA的名义学制是3年，但多数人要熬个4年、5年的才能毕业，因为还有最后的“毕业答辩”关卡从中作梗。第5年上三次答辩不通过，一刀切，所有努力付之东流，前功尽弃：对不起，走人吧。

　　变态苛刻的条件鞭策着准博士们成天泡在图书馆，为了各自的毕业大计挥汗如雨，努力奋斗着。

　　这一奋斗就奋出了麻烦。

　　图书馆的阅读区黑压压一片，人满为患。
　　“天曜——天曜——这里！”宁静雅远远就望见裴天曜，挥舞着一双玉臂朝他招手，示意他过来，这里有座。

　　裴天曜瞥了她一眼，拐弯走去了封清扬和冷子渊的地盘。
　　冷子渊扭头望了望宁静雅，回头再看看裴天曜，戏谑：“天曜，人家好歹暗恋了你五年，追了你两年，你怎么就这么不近人情呢？”

　　裴天曜不鸟他，看书。

　　杜伦大学是一所联邦制大学，16个下属学院分分落落的散布在杜伦市的各个区域。宁静雅学的是政法，校区在杜伦市东南，而他的校区则坐落于西北。

　　隔着“天南海北”的两个人本没什么交集，加上裴天曜成天在家黏着北野薰儿，这个“宅男”很少去外面过花花世界，他和宁静雅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偶尔见着了也就礼貌性地打声招呼，这么相安无事的，一晃过了5年。

　　5年后，北野薰儿转学去了伦敦，裴天曜的时间闲了下来，专心念书。而那时宁静雅也升了博士生，辗转于校图书馆，两个人整天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渐渐地就见出了问题。

　　继上次“偷窥事件”已经过去了两年，两年内宁静雅的所作所为、话里话外都明着暗着影射出一条信息：她在追裴天曜。只是裴天曜坚定如磐石，一直没点头。

　　还是封清扬书生有教养，看不下去了，曾告诉宁静雅“裴天曜已经有女朋友了”，希望她知难而退，但是——她不！

　　宁静雅压根就不信！当年在S大裴天曜也说他有女朋友了，但是一直没见着正主，现在又拿同样的借口打发她，当她是三岁的小孩么？
　　受过多年西方文化的影响和熏陶，宁静雅原本“矜持婉约”的东方气质磨掉不少，思想上也“热情奔放”了许多。初来时跟裴天曜隔三差五的偶遇，后来厚着脸皮要跟他合租，被裴天曜一句话给顶了回去：“对不起，不方便。”现在更是明目张胆，公然示爱。

　　裴天曜没肝、没肺更没心，又懒得花时间来奉承宁静雅，干脆以“我很忙”直接无视她。
　　这是大实话，裴天曜真的很忙，忙得不可开交。下个月就要面临毕业答辩了，顺利的话他很快就能拿到DBA学位，到时候跟宁静雅分道扬镳、各奔东西，谁也见不着谁，彻底解脱了。回去守着他的心肝宝贝，一生一世不分离。

　　冷子渊碰了一鼻子灰，还不消停：“天曜，你家薰儿还小，可你不小了，男人嘛，有生理需要是很正常的，要不你就——”从了她吧，好歹是个大美人，收了床伴也不错。

　　“闭嘴！”裴天曜瞪了冷子渊一眼，若非现下是在图书馆，否则真恨不得朝他俊脸上挥一拳头，叫他再胡说八道，欠扁！

　　封清扬拿胳膊肘杵了杵冷子渊，那意思是：少说两句吧。
　　冷子渊灰溜溜地摸摸鼻子，蔫了。

　　有道是“忙里偷闲，劳逸结合”，成天扎书堆里也不是回事。
　　五月的天说热不热、说冷不冷，温度最是怡人，风和日丽的天气漫步闲庭，散心赏景，换换心情，放松放松紧张的神经。

　　杜伦溪谷，灌木丛生的高地和小型瀑布、河谷、草甸，以及由石材砌成的村庄，山野气息处处散发着幽然恬静，逃离开喧嚣的都市，独自安享静谧的自然风光，别有一番风韵。

　　“这地方真不错。”封清扬深呼一口气，感慨万千。
　　冷子渊也没闲着，蹦跶来蹦跶去，不得消停：“好！好地方！天曜，你从哪儿找来这好地方？”

　　裴天曜鄙视地看了这对“损友”一眼，不言语：真可怜，这俩小子读书都读傻了！

　　“天曜……天曜……你等等我……”宁静雅吃力地追赶，散乱的长发，精致的妆容，洁白的长裙，脚踏一双性感细致的高跟鞋，有一下没一下地挣扎。她从“小道消息”得知裴天曜今天会出门散心，所以特意做了一番精心的打扮追了过来，可谁能告诉她他为什么偏要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封清扬回头瞧了瞧，实在是于心不忍：“宁小姐，你先回去吧，我们还要走很远的路。”
　　还要走？宁静雅脸色不怎么好看，跺跺脚，不甘不愿地撤了。

　　麻烦终于走了，裴天曜开始“审问犯人”：“你们两个，谁泄的密？”他们出游这件事是经“东方三剑客”内部商议决定的，绝无第四个人知道，肯定是这对“损友”造的孽。

　　封清扬顿时摇头：“不是我。”
　　冷子渊轻咳一声，招认：“我就是想看看这个宁大小姐究竟能为你做到哪一步？”
　　就为这？裴天曜脸一黑：“现在知道了？”
　　冷子渊脖子一缩，打哈哈：“咳——前面还有很远，我们快走吧……快走吧哈……”

　　※※※※※※

　　劳逸结合，事半功倍，6月初的答辩完美落幕。
　　葡萄美酒夜光杯，奢侈的香槟Party，人人举杯共庆，缅怀过去水深火热的N年，迎接全新的人生。只是结果是好是坏，毫无头绪，五味杂陈，听天由命了。

　　“天曜，怎么样？”冷子渊把玩着高脚杯，游荡摇转着，逮着裴天曜问。
　　“还行。”裴天曜口中的还行就是很好，这次答辩很顺利，他有信心一次就过。

　　“哥们儿，先恭喜你了。”冷子渊满口酸溜溜的语气，明明都是一起来的，凭什么这家伙就能提前毕业？不公平！不公平！

　　封清扬不知打哪儿蹦出来的，插话：“天曜，提前恭喜你了。”
　　裴天曜抬酒杯示意，一干而尽。

　　“她来了，你小心点儿。”封清扬朝前方努努嘴，闪身撤了。顺便牵走一只看热闹的冷子渊。

　　宁静雅飘飘款款而来，深色晚礼服完美勾勒出迷人的曲线，胸前深V领炫耀着饱满浑圆的诱惑，雪白滑嫩的美背散发着暗夜妖娆，如女王般登堂过场，赢来百分百的回头率。
　　裴天曜今天穿一身低调的西装，沉稳大气，尽显绅士风度，跟宁静雅站在一起，真有那么几分意思：登对。

　　“咻——”
　　不知谁起哄吹了声口哨，瞬间全场的目光都转移到这片，等着看好戏。同届的几乎都知道：宁静雅喜欢裴天曜，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宁静雅脸色红了红，压下心里的悸动：“裴天曜，我爱你。”这是她对他第一次表白，尽管暗恋过、喜欢过、追求过，但这的确是第一次的正式表白。八年了，从S大的新生典礼到现在他博士毕业，已经八年了。她自认为无论各个方面都足以跟他相配，以前他总说“忙”，她不好逼得太紧，现在他就要毕业了，她不想再等了。

　　孤注一掷来一场破釜沉舟，不成功，便成仁，宁静雅决定赌一次。

　　裴天曜会怎么回应？接受还是拒绝？在场观众大都抱着祝福的心态，毕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好歹宁静雅追裴天曜追了那么久，冰块也该敷化了吧？

　　裴天曜没想到宁静雅居然有这么大的魄力，众目睽睽之下向他表白，他要怎么做？拒绝？好歹跟她相识一场，虽然不喜欢，但也不想她太难堪；接受？更不可能！

　　裴天曜思前想后，采取折中的办法：“宁小姐，我们出去说。”

　　古城夜色有一种超然人寰的宁静，苔痕茵绿古石桥，或轻愁或薄喜，或惬意或平和，穿过绰约人影随便寻一家咖啡小馆，苦涩的凝香交织着爱恨情仇，痴缠交瘁。

　　裴天曜低头沉默良久，只能说一句：“对不起。”
　　“为什么？”宁静雅眼中荧光一闪，强忍了下来。早就料到了不是么？就冲他那一声“宁小姐”足以说明了他的答案，只是——为什么？她有哪点儿配不上他？

　　“我早就说过，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原来是真的……”亏她一相情愿始终不肯接受，原来都是真的。
　　“她是谁？”
　　“你不必知道。”

　　宁静雅压下心里的苦涩，强颜欢笑。她还能说什么？她还能做什么？
　　争？抢？她的高贵、她的自尊、她的出身、她的家世容不得她做下一点儿伤风败俗的事，只是——不甘心呐！

　　“裴天曜，如果……我是说如果，将来你和她分手了我们有没有——”
　　“不可能！”永远也不可能。
　　“裴天曜，我恨你！”
　　恨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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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的一场毕业聚会，裴天曜“逃”了，逃回了伦敦。
　　薰儿，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