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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余生(中) ...

  •   年会结束后他去加百罗涅家族的休息室向迪诺道谢,云雀十方也跟着他一起过去。正好碰到来和迪诺讨论事务的尤尼,四人便遣退了随从到举办会议的大楼外聊天。负责承办年会的是北意新兴的克塞利家族,靠近阿尔卑斯山,稍微远眺就能看见覆盖着白雪的山脉和苍翠的森林。
      “纲吉宣布隐退的时候我还在想那彭格列要交给谁呢,想不到你已经这么大了,”年过五旬的迪诺两鬓已经染上白霜,但棕褐色的眼眸仍旧带着锐利的光泽,依然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采。
      尤尼也附和道:“是啊,虽然是从小看着长起来的,但是这几年不怎么常见突然看到你一下长这么大还是有些吃惊呢。你现在看起来真的挺像泽田先生年轻的时候,特别是今天和十方一起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二十年前的他们。啊,九河你今天会议上提到的那个加尔达条约涉及到的法令待会儿能详细的给我一份吗?刚才想问你要来着结果现在才想起来。果然年纪有些大了记性就不好了。”说着她抱歉的笑了笑。
      “尤尼小姐你这是变相嘲笑我这个老年人吗,比我年轻上将近二十岁也好意思说自己年纪大了?”迪诺用似乎有些生气的语调问道,但脸上的表情却看不出恼怒的模样。“迪诺叔叔您说什么呢,您看起来一点也不老,真的,我刚才开玩笑的。”已过而立之年的尤尼像小女孩一般顽皮的笑了起来。泽田九河看着这两位脱离了黑手党首领严肃外形的长辈,也扬起了笑容。云雀十方站在他的身边,看着笑闹的三人,脸上也带上了不太明显的笑意。
      年会结束后他们乘飞机回西西里总部,泽田九河和云雀十方的座位和上次泽田纲吉去日本时泽田纲吉与泽田九河的座位一样是相邻的。但不同的是泽田九河这次并没有睡着,他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想着之前与尤尼和迪诺的对话。尤尼说的那句“我还以为是二十年前的他们”一直在他的脑海里回旋不去。那时尤尼的话题更换得太过匆忙,那样草草略过的掩饰手段甚至不像是每天生活在阴谋与勾心斗角中的黑手党首领。而迪诺的话语也让他产生了同样别扭的感觉。他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事情让长辈们产生这样的表现。
      坐在旁边的云雀十方察觉到了他不太对劲的神情,按铃叫来了空乘小姐让她给泽田九河倒一杯热牛奶。泽田九河看着那杯热牛奶有些哭笑不得,他十三四岁的时候身体不好,经常生病,夜里也总是睡不安稳。十四岁的时候和云雀十方在学校认识,后来两人阴错阳差的住进了同一间宿舍。有一天他半夜醒来时被对方看见,从此每天睡前多了一杯热牛奶。就算现在他已经不再失眠对方仍然没有改变这个习惯。
      身旁的这个人,尽管对任何事情都是抱着一副淡漠而无所谓的态度,但一旦涉及到他,即使是再小的事情,也会异常的在意和执着。
      他喝完牛奶重新闭上了眼睛,然后靠在了云雀十方的肩膀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放松自己好好睡上一觉。唇上突然传来的轻柔触碰让他猛地睁开了眼睛,脸上也瞬间升起一片潮红。 “晚安吻,做个好梦。”罪魁祸首仍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但上扬的嘴角里暴露出了对方小小的坏心眼。
      他小心翼翼的像四周张望了一番,周围的乘客大部分都在沉浸在睡梦中,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刚才的小动作。真是的,明明表面上看起来是那么正经的一个人,怎么私底下就是这样,他暗自腹诽。之前似乎发生过接吻被熟人看见的事情,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他一时间竟想不起事情的前因后果。
      “还在想什么,赶快睡吧。”云雀十方说话时有暖暖的气流洒在他的脖子上,他模模糊糊的“嗯”了一声,靠在对方身上渐渐睡了过去。
      云雀十方回来的时候泽田九河刚上完格斗课,带着一身疲惫和汗水从训练室里出来。夜晚的彭格列总部安静得能听见路旁杨树晃动树叶的声音,橙黄色的灯光洒了满地。他站在训练室门前隔着很长的一段距离就看见有人从入口进来。那的确是很长很远的一段距离,远到他甚至看不清来人的身形和动作,只是隐隐约约的能看见一小片阴影。但他知道那是云雀十方,没有任何理由的肯定。对于云雀十方的一切,无论是身高或走路的姿势,他都熟悉到骨髓里。他就呆呆的那样站在训练室的门前,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看着云雀十方从那橙黄色的光芒中走来,身影从模糊慢慢过渡到清晰。然后在他面前站定,用一个炙热的吻回应他的等待和迎接。
      有多久没见了,他一边努力用鼻子换着气一边迷迷糊糊的想着。两个月,或者更久?云雀十方答应做他的云守第二天便回了日本去见他的父亲,云雀家在日本的事情他并不清楚比较那是云雀十方的私事,但应该并不是什么简单的问题。从那天开始,就这么耽搁了数十天才又见上面。他靠着云雀十方的怀里平复着紊乱的气息,微热的脸颊紧贴着对方肩膀上的衣料。就这样紧靠着一点也不想放开。
      但突然传来了高跟鞋踏过地面的声音,他正本能的想要推开却被云雀十方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余光瞟见了粉红色的长发,他认出来那是碧安琪。真糟糕,他想,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有人在呢,而且还是长辈,不知道会被说些什么呢。他轻轻地推了推云雀十方的胸膛,却意外的发现平常看似冷淡的人此时却异常的热情,固执的不肯放松丝毫。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又用余光去偷偷观察碧安琪的反应。
      粉色长发的女子并没有特意停下来,只是笑着看了看他们。但在经过时却说了这么一句话。“你果然很像你父亲。”
      他一下子惊醒过来,坐直了身子,肩头搭着的毯子随着突然的动作滑落下来。坐在他身边的云雀十方放下手里的书帮他把毯子盖回去。“再睡一会儿,还有一个小时才到。”他没有回答,只是往毯子里缩了缩身体。
      居然梦到以前的事了,那时他不过十七岁,刚开始接触家族事务没多长时间,云雀十方也不过十八岁。跟现在比起来确实冲动不少。而那时的他,并没有对碧安琪的话太过在意,甚至没有考虑过为什么对方会在那样的场合下说出那些词句。
      只是现在想起来,却有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碧安琪的意思他弄不清,他甚至不敢确定那句话究竟是对他还是云雀十方说的,抑或是同时对他们两个?
      他不敢再想下去,从泽田纲吉决定返回日本定居开始,有太多太多他难以理解的事情发生。但那些事情他真的不能理解吗?或者只是他不敢去思考。云雀十方曾对他说过自己的童年,从出生开始便和父亲一起生活,除了父亲的副手一个姓草壁的男人外,他们的生活里没有涉及到其他的人,而那个姓草壁的男人也只是偶尔因为父亲的事务才出现。他甚至到上了小学才有了“母亲”这个概念。至于会是这样的原因,云雀十方年幼时曾偷偷翻过父亲的抽屉,里面有一张两个男人的合照,一个是他的父亲,另一个因为照片放置的时间已经有些长久,模糊不清得甚至看不清楚相貌。
      泽田九河知道云雀十方对于照片上的另一个男人没有什么好感,也许整件事情和那个男人没有什么关系,但老实说他自己听到这个故事时也是同样的想法。他缩在毯子里看着云雀十方的侧脸,心里一阵隐疼。
      回到西西里总部后迎接他们的是意料之中的大堆大堆的公文,云雀十方也照例像往常一样帮他处理。他在那些文件里看到了一份十代目的行踪报告,上面有一条记录是和日本风纪财团副总裁草壁哲矢的会面。他心里一惊,刚想把那份文件收起来却已经被对方发现。他想了想,索性把那份文件摊在桌面上让两人都能看见。
      云雀十方很快便看完了那份文件,不过没有任何反应,仿佛那只是再正常不过的彭格列秋季财务报告。但等待着他们的并不止这些,泽田九河的秘书这时走了进来,递上了一个来自彭格列十代目的包裹。那是一个不大的盒子,他想他也许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他小心翼翼的拆开那个盒子,努力不让自己的指尖颤抖。
      那里面装着的是一枚戒指。彭格列云戒。
      泽田九河把戒指放在桌面上,自己则做回了扶手椅里。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有什么能说。云雀十方背对着他站在旁边,他无法看见对方的表情。
      “那枚戒指,以前我父亲带过。不过那时候上面缠着锁链看不清楚形状,但的确是这枚云戒。”云雀十方停顿了一下,当他再次开口时,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迟疑。“其实从十代目回日本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了。九河,其实你也一样吧。”
      泽田九河把自己深埋在云雀十方的影子里,低头看着木质地板上的花纹,不发一语。当年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云雀先生与彭格列与泽田纲吉间究竟有怎样的关系,他们虽然多少有点猜测,但还是说不清。若不弄清楚,或许和他们没有直接关系,但那将会永远在他们之间留下一道障碍。可那毕竟是父辈的事情,他们不好也不敢去插手。他们就这样一站一坐的僵持着,甚至连窗外的天色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暗去夜没有注意到。
      “去一趟日本吧。”他突然开了口。云雀十方转了过来,房间里没有开灯,但他仍能看出对方眼里的惊讶。他无意识的攥紧了椅子的扶手,“有些事情,还是问清楚比较好一点。在那之前,这枚云戒还是先由你来保管。”云雀十方点了点头,将那枚戒指戴在了右手中指上。
      去日本的飞机上充斥着沉重到凝固的空气,两人的座位仍然相连,但交谈却明显少了很多,甚至带上了几分刻意为之的意味。泽田九河想起前一天向泽田纲吉说明将前往日本时对方了然的表情,和那句“以前的事情虽然很复杂,但如果你们真的想知道的话,我都会告诉你们的。” 那瞬间他有些怀疑自己做出的决定是否正确,但很快又重新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和云雀十方,都是无法忍受彼此之间存在这样的隔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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