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吾之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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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氏总裁办公室。
外面日光烂漫，绿叶婆娑，一片好春光，而言靖的心情却很不应景。
内室，是总裁休息的地方。此时，不小的休息室内烟雾缭绕，茶几上放的是顶级的法国红酒，水晶的高脚杯中还有一点残余的液体。烟、酒、女人果然是男人最好的发泄物。
言靖整个人陷在黑色真皮沙发中，一只手搭在后方沙发上，眼神迷离，一副慵懒的姿态。在一片迷雾中，颓废而妖娆。
言靖一向有洁癖，这一点作为他兄弟的严峻最为清楚。
在国内时，言靖整天顶着张扑克脸，冷若冰霜。用严峻的话说，就是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冷得跟谁都欠他二五八万似的，纵然那些女生再怎么爱慕他，也只能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很少有人敢对他当面表白，因此没人对他作出什么他无法忍受的事。至于礼物，倒是便宜了那群兄弟。
可是出国后，那可就是另一番光景了。依旧一张扑克脸，吝啬话语，冷漠地拒人于千里之外。只是热情奔放的洋妞并不买他的帐。一个女人倒下，成千上万个女人站起来，前赴后继，一个劲儿地往他身上贴，冷不防在他身上磨蹭几下。遭遇牛郎对待的言靖扑克脸天天抽搐。凡是被那些女人碰过的一件件价格不菲的衣服，全都去了垃圾堆，崭新崭新的，简直是暴殄天物。每每想到言靖吃瘪却无可奈何的样子，严峻都忍俊不禁。
所以，当严峻走进休息室的瞬间，呛人的烟味扑鼻而来，严峻诧异地环顾四周。满屋的乌烟瘴气，一点不像言靖的作风，待看清烟雾中的男人时，更是满目的不可置信。
严峻与言靖的友情要追溯到很多年前，相识二十年，用沈若离文艺的说法就是“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友情是大大滴比江水还满！
倏然，严峻长腿一迈，劈头夺过言靖还夹在指缝间的烟头。一身的烟味，不是有洁癖吗？现在竟能容忍自己身上沾染这些颓废的味道，严峻顿时变成护崽的父亲。
言靖睁开微眯的双眼，意料之中的人，只有他才敢这样做。言靖依旧斜斜倚在沙发里，懒懒地不想搭理他。
严峻身形一怵，满布血丝的双眼透着疲惫与荒凉，他只知道，言靖从未流露过这种无助的表情。他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难道是公司遭遇金融危机了？不可能，他又立马否定这个猜测。到底什么问题能难倒眼前这个大神级的人物？
“出什么事了？一向有洁癖的靖少怎么今天如此不拘小节？”严峻狠狠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
“严峻，你相信一见钟情吗？”声音低沉，满是疲惫却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可惜当初峻少追求佳人的时候我不在国内，否则倒是可以向你学习学习。”
“你现在向我学习也不晚啊。Y市第一大情圣就站在你的面前，作为本少的兄弟，你不该觉得与有荣焉吗？”
严峻顿时了然。他老大的，他当他遇到什么悲伤逆流成河的事呢，原来是跟沈若离闹别扭。雷声大雨点小的事，他摆出这么张死了全家的愁眉苦脸样儿，唉，真是太难为情了，他都替他难为情。想当初，他跟方菲虽然不是一条大路直通罗马，但也验证了祖国伟大的政治理论：发展是呈螺旋上升的。可眼前这一对纠结得心肝脾肺肾都揉一块儿去了。有他们这一对模范夫妻做榜样，怎还弄成这副要死不活的样？
所以此刻在言靖面前，他豪情万丈，把自己那非常有料的胸肌拍得“砰砰”响。
言靖无语地把目光移开，他可不想跟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某人唱双簧。
严峻踱着步子坐到离言靖不远的位置，手肘撑在前方的玻璃茶几上，撑着脑袋眨着漂亮的桃花眼，露出暧昧不明的神色。“来来来，给哥们说说。哥们可以免费当你的爱情顾问兼心理医生。”他坏笑道。
见言靖不搭理他，就不慌不忙地伸出前肢踢了踢身旁俊男的西装裤管，感情是真不要命了。
“靖哥哥，说说啊。你是不是对沈若离一见钟情？”
言靖一听他的称呼，脸色又黑了几分。
“你想死是不是？要不要找方小秘给你送杯咖啡来，呛不死你。”
“别别别。我闭嘴我闭嘴。”说完，一本正经地把两手背在脑后，靠在沙发上挺尸。
初次相遇，是在一家上流人物的宴会上，身着一袭金黄色的Versace水裙，那时的她还是沈氏的千金。长长的连衣裙包裹住她姣好的身材，只留两段藕臂暴露在外，肤如凝脂。清秀的脸上略施粉黛，相比于其他名媛，她却显得更加温婉绰约。莲步款款，脚底生风，金色水裙飘逸得恰到好处，如晃动着的波浪，在他心底留下浅浅的波痕。上流社会的宴会，不乏各类名媛。比她更清纯娇羞的有，比她更艳丽动人的也有，每个人都把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展现在众人面前，装腔作势的比比皆是。然而，他却觉得她与众不同，展现出来的是她真实的一面，他就这样远远地看着她。
凡俗的生活会磨灭掉很多东西，有时候能静静地欣赏一个人的纯真，那便是一种意境！
再次关注她，是在听说了沈家的变故之后。一个从未涉足商场，不懂商场黑暗的女人，她清素如一朵初生的莲花，怎可沾染商场的尘埃。第一次，他心疼她的处境，对她的那种莫名的情愫膨胀了几分。
他派人打听了她的下落，动之以情，照顾她，只为将她留在身边。他从未对一个女人如此有耐心过，对她用强，或者以条件交换，这些得到她的方法，他根本不屑，他要的是她的心甘情愿，身和心，他都要。而她却对他的付出置若罔闻……
那一点情愫在时间的推移下生而不息，不得不让他接受它，并且认为它美。
如此说来，这到底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一份感情正在不断生长、生长。
“言靖，你爱上她了。”严峻温温地吐出几个字。自己兄弟两年来改变了多少，最清楚的莫过于他。这样的男人，要么不爱，要么爱得热烈，让人不可忽视。生存或是毁灭。
不仅爱且深爱。
“严峻，以你的名义，帮凌氏度过这次难关。”良久，他开口，必定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最先爱上的人永远是输家。
人真是很复杂的动物。
严峻捋直了身子，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真怀疑自己是一刹那的失聪。很复杂很复杂，复杂地连他也越来越看不透。他竟然要他帮凌逸寻——他的情敌。
“商场如战场，你未免太感情用事了……”
“我知道。”言靖打断他，“要是今天方菲求你，你帮是不帮？这次就当我替她还情了，只此一次，如果再多一次，就算她恨我，我恐怕都不会这么君子。”
“债主做到你这份儿上，已经够仁慈了。”严峻又径自在沙发上躺下，摇着头表示无奈。
“她才是债主，我是在还债。”哪有借贷人敢跟债权人叫板的？
严峻不语。修长的双腿穿过烟幕，闲适地架在茶几上。
“马上就去。”言靖突然强硬的语气一点不再像刚刚落寞的人，充满磁性的声音此刻浑厚有力，如重金属撞击发出的声音。严峻刚放下的腿被他一震，又本能地立刻踩在地上，起立，转身，开门而去，天生跑腿的命啊！宽大的身材带起一阵劲风，门口那两盆富贵竹随之摆动了两下树叶，欢送峻少的背影。
严峻，他爸妈真是有才，取了这么个名字，却没料到宝贝儿子活了将近三十年，一点也没朝严峻发展的趋势。
末了，严峻又突然想起什么事，折了回去，不忘交代：“千万别告诉方菲我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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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严峻走后，言靖按下内线，吩咐道：“方秘书回来后，告诉她把总裁休息室内的茶几换了，并且让她自、掏、腰、包。”由此可见，言靖洁癖之重。
被严峻夫妇一搅，心情豁然开朗。然而，一旦停歇下来，无力感又随即笼罩。那女人，要不是她，他能大动肝火吗？她却还没有半点自知之明，三句不和就跟他互掐。
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风月情浓。
即使是这样，他还是牵挂惦念她。因为不舍得。
所谓不舍得，就是到手的不舍跟未到手的不得。她的人，她的心，他从未得到过，让他如何舍得？
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又是一杯红酒下肚。
如果相遇是一种错，那就让它一错再错。因为，他的整个世界，都已是她幻化的飘絮。高堂邃宇，风过留痕。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吾之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