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燄歌行之劍膽琴心》月亮的聲音

5、第五回 紫霞神劍

　　因為心緒不寧而匆忙趕回萍影小會的楊道和，驚愣地看著門上寫著「制中」二字的白紙。
　　半晌，楊道和回過神，連忙推開虛掩的門，急奔葉自香的房間。
　　「你回來遲了。」冷無色面無表情的坐在房中，旁邊有具蓋著白布的屍身，抹不去悲傷的眼看著剛進來的人。「他本想見你最後一面。」
　　『不可能的！不可能會是他！』
　　轉動著驚疑的念頭，楊道和緩慢地彎下身子跪坐一旁，顫抖的手慢慢地掀開白布，那佔滿記憶的容顏仍泛著薄紅，緊皺的眉頭顯示出臨走之前的痛苦。
　　白布落下，蓋回那失去氣息的人身上。悲痛的聲音不可置信的吶吶：「為什麼會……」哽咽著無法完成問句，多情的心仍不願相信眼睛所見。
　　「半箏……」蝴蝶山莊內部的恩怨豈是三言兩語說得清的？冷無色搖搖頭，不再多說。「這是他給你的信，保重。」完成葉自香臨終所託，冷無色微微嘆了口氣，起身離開。
　　沉浸在驚詫中的人木然地接過信，愣愣的望著那永遠沉睡的心上人。

　　房裡的光線隨著夜色徽侄兊瞄槹担輧鹊娜巳耘f是原來的姿勢。
　　跑堂小丁點了燭火進來，看看對周遭沒反應的楊道和，難掩心酸的舉手抹去眼淚。
　　他本是流浪街頭的孤兒，被葉自香撿回後，不但給了他工作和住的地方，還教他讀書識字，在臨終之前甚至還將萍影小會送給他。對小丁而言，葉自香不只是貴人，更是恩同再造的父母，對他的死去，小丁的傷心也不下於楊道和。
　　小丁擦乾眼淚，拍了拍仍在發呆的楊道和，哽聲道：「楊公子，節哀順變吧！要是讓爺看到您這個樣子，他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心安呀！」
　　「他真的走了……」冷無色輕輕搖頭，瘖啞的聲音帶著壓抑。「我還來不及說……」
　　『我還來不及告訴他我的心意，他怎麼就這樣走了？』
　　小丁看著楊道和失神的樣子，悲傷的心也想不出安慰的話，只得道：「您快一天沒吃東西了，要不要我端點什麼……」順手將燭火放在旁邊的茶几上，發現落在一旁的信。「咦？」小丁認得那是葉自香的筆跡，見上頭寫著楊道和的名字，便將信交給他。「公子，這是爺給您的信吶！」
　　「信？」恍惚中回過神，楊道和接過信，就著燭火閱讀，上頭只提了兩行字：
　　『輕緣薄份，天命實難易。記得萍影橫斜處，曾有笑語無數。
　　人去心遠情耽，無華怎生結果？莫為枯葉垂淚，時也命也咭病！
　　「時也命也咭病烊艘延栏簦懿徽J命嗎？」楊道和苦笑的看著葉自香的遺筆，再次浸在濃濃的悲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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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成廢墟的蝴蝶山莊一片死寂，冷冷的山風吹來陣陣回憶。
　　在最靠近蝴蝶君柳界雲生前所居之處，冷無色站在風中，看著斷垣殘壁，回想柳界雲生前的倩影笑語，無限相思盡在眼中。
　　「呵……」嬌柔的笑聲自他身後傳來。「看來你為我們這兩個失意人最後的歸處，選擇了最適合的地點。」
　　「由此開始，由此結束。」冷無色轉身淡淡說道。平靜的語氣中，有掩不住的感慨。
　　「嗯，看來你已有必死的覺悟了。」金紅開輕笑著。
　　「你不也同樣？」冷無色反問。
　　「哼！那就看看誰能留在最後，死在離他最近的地方吧！」話聲落，纖手一抖，鋒利的劍芒毫不留情的攻向冷無色。
　　冷無色毫無閃避之意，只迅速舉劍抵擋，因為內功的優勢，輕易擋住金紅開的劍鋒。
　　「失去五成功力，你不是我的對手。」平靜的語氣，陳述著事實。
　　金紅開冷哼一聲，說：「只怪我沒有一個像無華一樣的好姐妹來替我擋去殺機啊！」
　　提起葉自香，愧疚讓冷無色的心思分散，出手慢了一步，金紅開迅速一劍刺中他的肩膀，冷無色連忙推出一掌，金紅開順勢抽退，卻因距離太近仍被掌風掃到。
　　金紅開悶哼一聲，振劍為樂，劍鳴聲中夾帶陣陣功波；冷無色見狀，旋轉手中利劍織出緊密的劍網，一一化去金紅開劍音中的氣勁。
　　過了片刻，兩人仍僵持不下，金紅開已有不耐，遂停下劍鳴。
　　「哼！多餘的爭鬥！」金紅開冷笑道：「一招分勝負吧！」
　　冷無色聞言，劍身下垂，也準備發出致命一招。
　　四目相對，殺氣凝聚，冷冷的風不停地吹著，枯葉煙塵在兩人眼前飄飛，可是無法隨風飄散的過去，才是此刻二人目中所見。
　　倏然間，金紅開與冷無色同時出劍，皆是直取對方心窩。
　　對人世已無留戀的兩人，面對取命一劍，竟是同樣不閃不避，兩把利劍各自以毫釐之差刺向對方心臟邊緣。
　　「想不到你仍眷戀同門之情。」對金紅開的舉動，冷無色眼中不無詫異。
　　「哈……」金紅開啞聲低笑，道：「因為我了解你會留下我最後一口氣，讓我走到曾經最接近他的地方。」
　　兩人相視一笑，同時拔出插入對方體內的劍，鮮熱的血液也同時飛噴至對方身上。
　　千言萬語，萬恨千恩，不管曾有怎樣的過去，都隨著彼此生命的流失而淡去。
　　金紅開與冷無色拄劍而行，憑著最後一口氣，各自走向記憶中最接近他的地方。
　　「雲妹，冷無色不負所託，終於…可以去見你……」冷無色已然模糊的雙眼，彷彿看見那朵蝴蝶山莊中最嬌豔的花朵，巧笑倩兮。
　　「生也為情，死也為情，蝴蝶…與撲火的飛蛾並無不同啊！哈……」狂笑中連吐數口血，金紅開笑中有淚，腦海中清晰的浮現那雙充滿瞭解卻又充滿歉疚的美眸。
　　曾經風光一時的蝴蝶山莊，當中不為人知的愛恨情仇，隨著兩人的死亡，就此永遠成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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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萍影小會
　　壁上無花的荷塘圖空靈依舊，可是繪圖的人已然遠去，曾經繚繞於萍影小會的美妙笛音，也隨著原來主人的消失而成絕響。
　　楊道和無限眷戀地輕撫著壁上殘留的墨跡，輕聲低吟：「望廬思其人，入室想所歷。帷屏無彷彿，翰墨有餘跡。流芳未及歇，遺掛猶在壁。悵怳如或存，回惶忡驚惕。……無華……」
　　踏入屋內的師百賢所見的，就是楊道和這副失神的模樣。
　　在接到葉自香的死訊後，師百賢匆匆忙忙的趕到萍影小會，當時的楊道和比現在還嚴重，幾乎是不吃不喝不睡的守在葉自香生前的屋裡發呆，那模樣可真教人看了難過。現在他發呆的時間仍長，不過好歹在勸說下三餐肯乖乖吃了，只是，失去所愛的傷痛要到何時才會平復呢？
　　輕嘆口氣，無從勸解的師百賢只能默默陪在一旁，等待好友放開心胸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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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春的天氣，該是柔淡白雲飄遊、和暖東風輕吹，今日的天際卻極端不尋常。
　　風雨欲來的態勢，有如天地異變的前兆。
　　空氣中流動的氣流不是溫暖的春風，而是熾熱如火的炎風；厚重的雲層佔滿天空，深黯的色彩讓大地變得十分幽暗，看來好像大雨將至，可是空氣卻又十分乾燥悶熱，半滴雨水也沒飄下。
　　在東方的天際隱隱響起雷鳴，紫紅色的氣流如天上飛瀑，緩緩地往西方移動。

　　藏劍山莊　劍堂
　　藏劍山莊的劍堂是依山勢而建，由松林中的山壁所挖出的深長洞穴，其中有許多分岔崎道，各自通往不同的地方，除了傅家血脈，沒有人可以準確走在正確的路上。
　　劍堂之內，向來幽暗的曲道閃動著紅色的火光，比外面更加悶熱的高溫蒸熔出一片模糊的影像。劍堂深處的冶煉房內，晦暗不明的天光自人工鑿出的天井流瀉而下。烈火熊熊的風爐旁，傅劍君一邊淬鍊一邊專注地盯著手中兵器的變化。
　　此時天際東來的紫色雲氣中雷光閃閃，隨著距離縮短，隆隆雷聲也由遠而近。
　　傅劍君停下動作，將正好淬鍊完畢的劍放在風爐之上，身退數步，抬頭望著詭譎的天色喃喃自語：「也該是時候了。」
　　話落未久，突然間一道驚天之雷筆直打在風爐上，風爐被瞬間擊毀，剎那間火光四射，轟隆劇響在劍堂內不停迴蕩。
　　在塵沙鐵屑的風暴中，傅劍君屹然而立，周身有勁風旋繞，阻去暴塵的傷害。
　　他雙眼透著興奮與期待，目不轉睛的望著原來風爐之所在。
　　良久，煙塵散去，一把劍身豔紅鮮濃，閃爍著赤色光芒的寶劍飄浮在半空中。
　　「終於完成了！」傅劍君難掩喜悅的大笑：「這才是老夫畢生之傑作啊！哈……」
　　一番狂笑過後，傅劍君手執血色寶劍細細欣賞。
　　「該取什麼名好呢？……紫氣東來之日，又由天際紫雷助力而成，那就叫『紫霞』吧！」
　　神劍『紫霞』，於焉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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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竹林初識，名之為「緣」的字眼讓無情火與寒雲成為知交，兩人不談過去，也不論未來，只有君子淡如水的互動。雖無相約，只是隨性而行，不知不覺間卻也相偕同遊數月。
　　這一日，在山林間閒遊的兩人被怪異的天象所吸引而停下腳步。
　　「真是詭異的天氣。」寒雲望著闃暗的天色，眉頭微皺。『遠方天際雖有紫氣東來，可是天色陰暗，詭雲密佈，似是吉凶參半之兆……』
　　「火……」一股猛烈剛陽的炎氣好似在無情火胸膛炸開，讓他覺得無比震撼。抬頭一看，見藏劍山莊方向紅光衝天，無情火心中一動，火光閃爍間人已不見。
　　寒雲見狀，也無詫異，也不心急，抱琴順著方才無情火所看的方向緩步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