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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回 畫師少陵 ...

  •   火紅的身影出現在藏劍山莊的劍堂之外,半遮的面容難得地露出訝異的神色。
      此時在劍堂之外,傅家子弟齊聚,個個憂心忡忡。
      陣陣紅光自劍堂之內暴射而出,逼人的高熱不但讓人無法靠近,連四周的草木也開始枯萎。但是讓眾人憂慮的主因,乃是傅劍君狂亂的笑聲自裡面迴盪而出,由聲音判斷,恐怕已有失常的徵兆。
      無情火感覺到劍堂之內的高熱正是他方才突感震撼莫名的原因,纖手輕揚,一團明豔火燄在他手中飛舞,映照出劍堂內傅劍君持劍狂笑的身影。
      束手無策的傅玉書深嘆口氣,偶一回頭,剛好看見無情火的身影,連忙走到他的面前拱手道:「無情火,請你入內救救家父吧!」
      「我?」柳眉略挑,不置可否的反問。
      「唯有你的『火』能與洞內的『火』相抗衡啊!」
      「火……」劍堂內的『火』確實是吸引無情火前來的原因,就算無此因素,看在傅劍君的授業之恩,他也不可能見死不救。
      收起掌中飛舞的火苗,無情火舉步走入劍堂,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以昊陽之火為護,慢慢走入熾熱的山洞之中。

      雖然不知劍堂的構造,但是無情火的每一步都走得毫不猶豫,因為他感覺到有一股力量在劍堂內部呼喚他,期待他的到來。
      來到冶煉房內,只見舉劍狂笑的傅劍君目光帶赤,手中一把殷紅如血的寶劍閃爍著耀眼的光華,對無情火的出現渾然不覺。
      無情火無聲無息的靠近,觀察之下,發現那把散發出狂猛炎氣的劍正是傅劍君失常的原因。
      『看來他手中赤紅如血的寶器,藏有讓人發狂的魔力。』
      尚未思考出該如何行動,無情火的身體卻已自動緩步靠近傅劍君,自他體內發出的赤色火燄與血色寶劍的狂燄互相牽引,彼此發出的火舌交融一片,使冶煉房中的形影看來更為弔詭。

      本就熾熱的劍堂,因為無情火之『火』的加入,溫度更是馬上竄高許多。劍堂之外眾人汗如雨下,早已因耐不住高熱而退出十數丈外,而劍堂周遭的草木也在瞬間被蒸發枯乾了。

      劍堂內迴盪的狂笑慢慢變為痛苦的喘息,被赤色炎氣所迷的無情火猛然回神,發覺傅劍君氣息轉弱,看來已經承受不了連續高熱的蒸烤。
      心念一轉,無情火閉上雙目,收回熱燄,周身的溫度倏然急降,本來帶著高熱的火炎卻散出絲絲寒氣,劍堂的溫度也以他為中心慢慢降低。
      數刻後,聽得利劍插入土中的聲音,無情火張目一看,傅劍君已無狂亂之態,而是滿身大汗的盤坐於地,靜靜納息調養,而那支赤色寶器則被一層薄霜所包覆。
      看見傅劍君已無大礙,無情火這才思考起方才自己的異常。
      『想不到一把劍會有這樣的魔力,讓我險些控制不住……』
      『這樣的寶器現世,恐怕會帶來不少腥風血雨,傅劍君為何要鑄造此劍呢?』
      無情火蹙眉看著那把艷色如血的寶劍,心中思潮翻湧,總覺得這把劍與自己脫不了關係。

      又過數刻,傅劍君深呼一口氣,已然調息完畢,默默看著身旁的寶劍良久,然後深深地嘆了口氣。
      「此劍名為『紫霞』,是老夫畢生得意之作,看來……」傅劍君別有深意的看著無情火,說到:「此劍註定是屬於你的。」
      「我已有『無常』。」
      「老夫所指不是此刻。」又嘆了口氣,傅劍君站起身,手中發出微微寒氣,然後拔出『紫霞』。「此劍是赤燄之體,凡人難以操控,而你的『火』卻能與它產生共鳴讓力量增幅,足見你是最適合成為『紫霞』之主的人。只是寶器將成之時,受天際紫雷劈中,狂烈之氣太過強悍,恐怕會影響到持有之人,所以暫時還不宜現世。而且現在的你,也不到使用此劍的時機。」
      見無情火眸中帶著疑問,傅劍君輕笑道:「總有一日你會明白。」邊說著邊往外面移動,無情火也跟著離開。「當你覺得需要此劍之時,你自然就會明白了。」

      在劍堂外枯等的眾人,被突增的高熱與斗降的溫度所嚇,七上八下的心在見到傅劍君與無情火平安走出後方才落定,心中欣喜自然不在話下。
      傅劍君在接受子孫關懷同時,回顧劍堂,只見寒氣仍在,近處皆敷上一層薄霜。
      『寒熱雙極火燄,果然是「他」!』
      此刻傅劍君的心中已完全肯定無情火正是自己天命中所等待的人。

      *  *  *  *  *  *  *  *  *

      人來人往的小鄉道上,角落邊一個簡陋的字畫攤旁圍滿了人。
      「唉呀!你們看!這畫可真是栩栩如生啊!」
      「是呀!在這裡擺過字畫的人也不知有多少,都沒一個比你畫得好吶!」
      「誒,這位爺生得真俊,不知姓什名啥,家住哪兒?」
      ……
      字畫攤的主人提筆略頷首,客氣地領謝圍觀眾人的稱讚和問候,心裡卻暗暗發愁。
      路過此地時剛好盤纏用得差不多,才想賣點字畫換錢,沒想到當地老百姓對外來人的好奇心這麼重,買字畫的人不多,圍觀的人倒是絡繹不絕。
      也不知道是不是比較鄉下的緣故,這裡的姑娘家沒什麼矜持,一見到書生秀氣的臉孔,溫文中又略帶憂鬱的氣質,一派儒雅的風貌,便在附近徘徊不去,又是噓寒問暖,又是查問祖宗八代,又是言語挑逗,弄得書生哭笑不得,最後受不了鄉人的熱情糾纏,停留了兩天,便以急事為由,匆匆離開。

      離開小鎮約莫一個時辰,回想起這兩天的情況,書生啼笑皆非的搖頭。
      「沒想到會遇上這樣的情況。」雖說鄉人熱情過頭的態度讓人煩擾,但是回想起來倒還有趣,對出外人而言,也是溫馨的經驗。
      抬頭看看明亮的天空,毫無早上那風雨欲來的詭異情況。
      「今天的天氣可真怪吶!」
      書生揀了處陰涼的樹蔭歇息,伸了伸懶腰,腦中估量著路程。
      「到下個城鎮還有好一段距離,看來今天得露宿山林了。」
      書生不在意的搖著扇子,一雙眼隨意瀏覽四處的景色,邊想著接下來要往哪去。
      「今天早上有紫氣東來,西方說不準有什麼新鮮事,那就往西走吧!」
      決定了去向,感覺氣力也恢復得差不多了,書生便起身往西漫步而去。

      *  *  *  *  *  *  *  *  *

      走出藏劍山莊,無情火不意外的看見寒雲正在莊外等待,卻意外發現寒雲身上的靈光掺有黑氣,那是罪惡的顏色。
      無情火暗道:『黑暗中帶有光明的氣息,該是付出不少光陰懺悔。』
      「你……」語未出,無情火忽地一笑,決定將之忽略。
      『罪惡的顏色又如何?充滿血腥的我,難道就沒有沾染到罪惡的顏色嗎?』
      『每一個人誕生於世時,都是一樣清白無瑕,但是當蓋棺論定之刻,又有幾人能真正不帶一點罪惡的離去呢?』
      「欲往何方?」無情火朱唇輕啟,轉口問道。
      「隨心所至。」寒雲對無情火未竟的疑問毫不在意地溞卮稹
      相視一笑,不拘於形式的兩人,信步離開了藏劍山莊。

      *  *  *  *  *  *  *  *  *

      早晨的陽光柔和而溫暖,遍灑在遠方高低起伏的山峰,裊裊山霧染上一層淡淡地金光,看來恍如世外仙境一般。
      微寒的春風將山林中花香、草香等種種氣味,混合出一股宜人的味道,讓人倍覺心曠神怡。
      「不煉金丹不坐禪,不為商賈不耕田;閒來就寫青山賣,不使人間造業錢。」
      在山中小徑緩步而行的書生,悠閒地吟著詩,一邊欣賞春天的山景。閒適快意的心情,讓總是略帶憂鬱的人放開心胸,盡情地領略自然之美。
      「也無財帛惑於形,也無利欲亂於心,信步東風裡,笑看花開時,人間何來憂與愁?」
      「或化雲雁舞於空,或化魚龍戲於水,遨遊天地中,笑談風雲錄,紅塵怎少醉與狂?」
      「嗯?」忽聞有人應和自己隨口拈來的詩,書生不禁好奇四處張望,卻不見半人。
      「你是在找我嗎?」一名似儒似武打扮的人自樹上躍下,輕笑著問。
      沒想到會有人自樹上跳下,讓書生嚇了一跳,先是一愣,才仔細打量出現的人。
      只見他俊雅陰柔的外貌下,卻帶有掩不住的狂氣,眼眸唇角掛著邪魅優雅的微笑,溫和中又帶有一絲危險的味道。種種矛盾的特質混合,卻又似乎理所當然應該在同一個人身上出現。
      「請問這位朋友是?」
      「看你像是個受孔孟之教的人,怎麼不知禮數呢?」來人不答反問。
      「啊!是在下失禮了。在下是流浪四方的畫師少陵,請教朋友如何稱呼?」
      「倚狂。」
      「倚狂?」聽得來人報的名,少陵詫異的眨眼。
      『這該是外號吧?以狂為號,這……』
      「怎麼?覺得我太過狂妄了?」像是看出少陵的疑問,倚狂諷刺一笑。「方才聽你所吟的詩,還以為是個不拘於形的雅士,沒想到終究是個俗人。」說完,狀似可惜的搖頭輕嘆。
      「這……」臉上微赧,少陵不好意思的道:「很抱歉,在下只是有些訝異會有人以『狂』字為名,並無其他意思……」
      「無妨、無妨,是狂生不配與你相交,何須道歉呢?」少陵聞言想再解釋,倚狂卻自轉身離去,瞬間已至丈外,邊走邊吟道:「不恨古人吾不見,恨古人不見吾狂啊!哈……」
      「原來是位世外奇人,看來是少陵錯失了結交的機會了。」看著倚狂消失的方向,少陵心裡不免感到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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