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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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岭绵延千里，山中岁月，悠悠祥静。
太虚远望着暮色下的远山重重，耳边是倦鸟归林的清鸣声，回想起方才自己瞌睡时所做的一个梦。
梦中，有一名藏剑，强行将一名万花弟子按倒在地。万花弟子挣扎不过，只得强忍承受，并在藏剑弟子的肩膀上咬了一口，留下暗红牙痕。
太虚将手覆在肩上——这梦间断地做了数月，梦里出现的牙痕与自己肩膀上的胎记一模一样，而万花弟子虽然青丝凌乱，但仍能认出那就是离经。
咕！——
一只灰隼飞入，落在窗前书桌上，打断了太虚的思路。
太虚从绑在隼腿上的信筒中抽出一卷薄纸，铺展开来一看，原来是离经师父的来信。于是步出小屋，转到屋后。
屋后小药炉上的药煲突突地冒着热气，散出甘茶的淡香。离经摸索着端起瓷碗，然后将手伸向药煲……
太虚赶忙拦截下那只即将被烫伤的手，道了一句，我来。接着拿过离经手中的瓷碗，提起药煲倒入新煮好的甘茶。
离经低头无奈道，道长，我记得药炉的位子的……
万一伤了怎办？下次喊我来做就可以了。
太虚牵着离经的手进屋，将瓷碗放在书桌上。灰隼见到离经，咕咕地鸣了几声。
这声音……是我师父的灰隼？
嗯，他来信了，我念给你听。
来信的前半段是洗髓大师的唠叨，大意是自从徒弟独自前去独醒山庄后便未再见过面，很担心徒弟的伤势，自己将于近日来到山中接徒弟回少林休养和医治双眼。
太虚拿信念着念着，忽然噤了声。
离经微微侧头询问，道长，怎么了？
太虚顿了顿，尴尬道，没什么……念完了。
灰隼咕地叫了一声，对太虚的欺瞒做法表示不满，但被太虚一个凌厉的眼神瞪了回去。而离经并未怀疑，只叹道，其实，这双眼是再也恢复不了……但师父还是这么固执……
信的后半段里洗髓大师写到自己上月曾去万花谷，恰好见到纯阳的紫虚祁进也在，祁进正因为自己门下的太虚跟着一名万花弟子走了而来万花谷找人，结果被谷之岚姑娘掀了出谷，而裴元大师兄则是淡定地在一旁吃桃子……
道长。
嗯？
师父在信中提到要来山中，算上灰隼送信耽搁的时间，应该是明日就到……
太虚一愣，默然少时，才道，明日……有些太突然了。
离经摸索着收拾衣服，隐隐觉得太虚似乎有些怅然，想了一小会，又不知该怎样开口问，只好道，在山中叨扰了道长不少时日，也差不多时候跟师父回去了。
太虚沉默未答。
离经记起自己方才侍弄药炉时，不小心将炭灰扬起，灰屑飘至颈脖，微微觉得痒，遂问道，道长，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太虚将目光投向窗外的恹恹黄昏，道，快日落了。
离经点点头，于是趁夜风未起，摸索着去屋外不远处的温泉中洗浴。
一对云雁飞过天穹，啸越流云。
此时寒露已过，秋候乃强弩之末，很快便到霜降。
自离经与太虚离开莫州雾灵山，转眼间已过数月。当时本打算上嵩山少林寺去见洗髓大师，却正逢安史起乱，叛军与唐军对峙，道路难以通行，而离经的深重内伤又未完全恢复，太虚只得带他南行，上秦岭隐居以避战祸。
太虚站在门前，郁郁地思虑着离经明天就要随着师父离去的事。
半个时辰后，已是残阳堙没，暮色四合，一轮减亏凸月遥遥悬在低矮天边。太虚记起离经还在温泉处洗浴未归，便前往寻找。
温泉池白雾缭绕，离经正伏在池边安适地熟睡——头枕在交叠的手臂上，下半身泡在温暖的池水中。
太虚静静坐在离经身边，侧头看向他的睡颜，片刻后，目光移向他的身子。池水净澈，离经下半身的每一处皆清晰可见。太虚透过池水，看见对方的腰肢纤细，似是能盈盈一手握，继而莫名其妙地起了遐思绮念。
时光过去良久，太虚恍然回神，叹了一气，想到夜渐深，山风肃寒，离经身子又弱，睡久怕会受凉，于是唤道，离经，醒醒。
离经睁开惺忪睡眼，听辨出是太虚的声音。
道长，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已入夜了。
噢……抱歉，刚才睡了过去……
太虚帮离经递过一旁的亵衣，笑道，我若不是在温泉池旁寻到你，还以为你被狐妖山魅诱惑去了。
离经接过亵衣，想了想，道，即使是狐妖山魅也不怕，有道长你在，可以除妖驱鬼。
太虚想起挂在屋内墙壁上的那柄三尺青锋。
咳，贫道没带剑……
唔……有符也行。
……若是连符也没带呢？
离经笑了，揶揄道，符乃道士四宝之一，我以为道长会随身带着。
太虚皱眉问道，道士四宝是什么？
离经穿上亵衣，一边捋着湿漉漉的长发一边笑道，就是符箓、经戒、服饵、房中术四物。
太虚的一双修眉皱得更紧，尴尬道，前面三物还说得过去，但最后一物……名列道士四宝，是否有些不大妥帖……
道家的合籍双修由来已久……难得道长在纯阳时不曾听闻过？
……有。
离经含笑打趣道，可有修学过？
太虚看向面前正光着下半身的万花弟子——对方的亵衣略长，刚刚遮住了隐私部位，露出白皙的双腿……
太虚沉默半响，道，学是学过，但一直未曾与人试过……你想试试吗？
离经泡完温泉之后心情不错，完全没有留意到太虚的反应，一边披上外袍一边笑道，嗯，好，有机会就试试。
太虚站起身，走得离经身前，深深地看着对方，道，那就现在吧。
……嗯？离经不明所以。
太虚一手拿起离经摆放在池旁的亵裤和靴袜，一手环起离经的腰，将他搂在怀里，然后往房中走去。
离经心觉一贯温和的道长突然有些奇怪，不安地挣了几下，但挣不出道长的怀抱。
【该部分已被和谐】
子夜脉脉，沉寂安静。
太虚并未进入睡梦，而是一直惦记明日离经便要随师父离开的事。
时光慢慢过去，太虚透过淡如清霜的月光看着离经的睡颜，忍不住开始亲吻他的眼帘。
离经迷迷糊糊醒来，小声问道，道长，怎么了……
太虚只是道，对不住，弄醒你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是子夜，继续睡吧。
唔……
离经闭眼沉默片刻，又喏喏地开口道，道长……
嗯？
底下……
底下怎了？
身子底下疼……睡不着……
……我去拿些药来帮你抹抹。
嗯……
【该部分已被和谐】
一夜无梦。
离经也不知自己沉沉地睡了多久，朦胧间醒来时，发觉自己正被一个人搂着，脸庞上有那人呼出的气息拂过，带着很熟悉的气味。
全身如同散架一般地酸软无力，离经费力地微微挪动，便听得头上传来一声轻唤。
离经。
……道长？
嗯。
离经听得太虚的声音平静沉稳，应是比自己早醒来许多。
道长，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我看看。
太虚侧头往窗外望去。纸窗上有雪片悠悠飞落的影子，窗子敞开了一道细缝，见到户外鹅毛大雪纷扬，将天地连成白茫茫的一片。清寒的雪风卷着一两片雪花飘入窗内，吹散了小屋内昨夜残留的淫靡之气。
太虚回头道，外面下雪了，现下大约是巳时刚到。
离经清醒了一下，忽然想起昨天的信，轻呼道，啊……巳时，我师父要来了。
太虚也想起这件事，心情立时沉郁下来。
离经抬起头，额头正好触碰到太虚下颌，小声地问道，道长，究竟出了什么事……你从昨天收到信之后就似乎不开心……
太虚将唇贴在离经的额头，唇瓣开合，摩挲对方的额，道，因为我不想你走。
离经愣愣道，道长……
太虚低头看向离经双眸，仿佛他能看见自已一般，道，我喜欢你。然后亲吻在对方额头落下，一路延伸，点点地落在鼻梁，鼻尖，最后栖于唇上。
缠绵缱绻地亲吻了许久，太虚才放开离经的唇，道，我喜欢你，我不想你离开。
离经微微低头，小声道，我知道……
太虚续问道，离经，能留在我身边吗，若是不愿意，让我留在你身边也行……只要不让我离开你就行。
怀里人怔了。
被冷风卷起的零星雪花戚戚地拍打着纸窗，簌然微响。
良久，离经的眼角滑落一滴泪，将头埋在太虚怀里，轻轻点了点，而后问道，那我师父……怎么办……他来了会发现的……
太虚亲了一下离经的额际，安慰道，不必担心，你师父来了，我去与他说便是……如今下了大雪，他应该没这么快到，你先再休息一会。
怀里人嗯了一声，合上眼。
太虚将离经又抱得更紧，然后掖好被子，挡去冬日寒意。
离经合眼之后，很快便在暖实的怀抱里睡去，宁静平稳，如同游荡百年的魂终于找到了能栖息的安心之所。
纵然此时天地间飞雪如絮，河山万里苍茫。
【辰砂•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