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的报恩》半个宝贝

7、八月的暑期调查

　　范密雨后悔啊，痴长了二十五年来，范密雨头一回如此痛定思痛地后悔。
　　她后悔当初不应该被灵泽的外貌所迷惑，听信他的报恩之说。范密雨是没被人报过恩，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没看过现场版总瞧过剧场版吧。对比那些个言情动漫里描写的、报纸电视上宣传的，再看看自己。范密雨相当怀疑这个玄龙二王子是来讨债或者寻仇的。原本，她一个人快活似神仙，自从天降“神”龙后，范密雨就沦为了保姆、导游、饭票三合一的“恩”主。莫非这就是现代版的杨白劳和黄世仁？
　　她后悔当初不应该教灵泽如何使用电脑如何上网。果然现世报立刻显现。家中的电脑已经成为灵泽的专用品。起初，范密雨还指望玄龙二王子会有疲倦的时候，然而，她错了，大错特错了。龙就是龙，不仅聪明无比，而且精力那个旺盛啊，不是凡人能比的。如果不是因为电脑需要休息，让他二十四小时守在电脑前都行。像刚学会上网的人一样，灵泽也申请了□□，还给自己取了个“小龙人”的名字外加一个“我头上有犄角，我身后有尾巴，谁也不知道我有多少秘密。”的签名。范密雨差点没肉麻死掉。但就是那么肉麻的名字和签名，竟然招来应者无数。看着灵泽两爪翻飞地敲击键盘，两眼放光地盯着荧幕，□□上的头像此起彼伏，听着音箱中王力宏的《龙的传人》，范密雨的脑子打出两个字：崩溃！唯一值得庆幸的，范密雨没有告诉灵泽还有网络游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不过，范密雨晓得，纸包不住火，依照灵泽日新月异的上网技术来说知道是迟早的事情。
　　她后悔当初不应该带灵泽去超市，去KFC，去MC，去PIZZAHUT。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灵泽起码一次吃掉三张12寸至尊比萨、两个全家桶、两个鸡翅桶、十个MC圣诞和八个MC汉堡。每次KFC和MC的小姐看到范密雨的身影，脸笑得真如花儿一样。有一次晚上做梦，范密雨梦到她带灵泽参加了世界大胃王比赛，灵泽不负她望，一举夺魁，赢得巨额奖金。范密雨看到那1后面的一长串零时兴奋地一下子醒了过来。面对着真实的黑夜，她知道仅仅半个月他们就花了两个月的钱。照此下去，范密雨的存折肯定会变成零。其实，范密雨并不缺钱。家里一学期给一次生活费，平均一个月一千再加上五百元的研究生补助，一千五百两个人吃喝也不紧张。只是灵泽吃得太多了。花钱如流水啊，范密雨时常四十五度抬头，泪流满面。
　　这日，范密雨拿着赤字严重的记帐簿，准备找灵泽谈谈。
　　“有空吗？” 范密雨站到灵泽身后。
　　“你没看我正忙吗？”灵泽头也不回，专心和网名为“夜色撩人”的MM聊天。
　　“你能停一下吗？” 范密雨一掌拍到键盘上。
　　“怎么了？”灵泽这才转过头，不满地瞪着她。
　　范密雨刚想发作，手机不合适宜地响了。她只得把话咽进肚子，去接电话。
　　“喂。”
　　“喂，密雨啊！”打电话的是范密雨大学时的室友，目前正在攻读农业经济硕士。
　　“韵敏，你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范密雨这几日忙着照顾灵泽，倒忘了和好友联系。
　　“我看是你没空吧。放了暑假连个音讯也没。是不是有什么艳遇啊？”
　　听着陈韵敏开玩笑的声音，范密雨是有苦说不出：“你找我什么事？”
　　“我要做一个农村经济的暑期调查，想让你陪我一起去。”
　　“去哪里？”
　　“马山村。”
　　“该不会是贫困山区吧。”
　　“是啊，谁像你们学金融的跑跑银行、证券就够了，可怜可怜我这个学农业经济的。”
　　“离H市远吗？”
　　“大概五六小时的车程。”
　　“好远啊。”
　　“就因为远才让你陪我的，好不好么？”
　　“你准备呆多少时间？” 范密雨有点不想去。
　　“一个星期。”
　　“太长了，我不想去。”
　　“去吧，你不陪我没人陪我了。”陈韵敏哀求道。
　　范密雨想拒绝，刚一张口听到了灵泽从房间里传来的笑声，心想：不如去，拖上这条死龙 ，还能让我省点钱。
　　“好吧。” 范密雨答应了。
　　“真的，太好了。”
　　“什么时候出发？”
　　“三天后，我这就去买车票，拜拜。”
　　“拜拜。” 范密雨放下电话，竟有点幸灾乐祸起来。
　　“喂，你刚才找我想说什么事？”灵泽从房间里游出来，他出来找水喝。
　　“三天后我要和同学下乡做暑期调查。”
　　“去哪里？”
　　“马山村。”
　　“这是个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反正是贫困山区。”
　　“你去那种地方干吗？”灵泽放下水杯。
　　“做经济调查啊。”
　　“什么时候走？”
　　“三天后。” 灵泽的反应出乎范密雨的意料，她以为他会罗列出很多理由拒去。
　　“谁选的日子？”
　　“怎么了？”
　　“阴历七月十五不是鬼节么。那种日子去什么荒郊野岭。”
　　被灵泽一说，范密雨身上开始发毛。但转念一想，说不定是灵泽的借口，他既然神通广大怕什么鬼。
　　“看不出你也怕鬼。” 范密雨笑道。
　　“谁怕鬼！有我在别说鬼怪连神仙都近不了你的身！”灵泽很适合激将法。
　　“所以啊，有这么一张护身符在，我干吗不去，都答应人家了。”
　　“随便你。”灵泽白了她一眼，转身回房。
　　范密雨则坐在沙发上笑，喃喃道：“养龙千日，用龙一时。”
　　三天的时间过得飞快，按照约定的时间，整装待发的范密雨在长途汽车站和陈韵敏会合。两人说笑着坐上了长途巴士。灵泽浮在巴士的过道上，一会抱怨空气差，一会嚷嚷车子颠，一会又要吃薯片。
　　等到了再吃。范密雨默默和他说，那么多人，你想吓死人啊！
　　灵泽狠狠刮了范密雨一眼，飞出了车厢。
　　范密雨知道他没飞远，便与陈韵敏聊起天来。
　　长途巴士在盘旋的山路上跑了将近七八个小时，售票员才喊了声：“马山村，马山村马山到了，要下的准备！”
　　“好远。” 范密雨忍不住道。
　　陈韵敏歉意得笑笑。
　　两人下了车，迎面是一个简陋的车站，车站里一个村干部和一个青年学生朝她们热情地招手。
　　“陈韵敏，你好！”那个青年学生看得出和陈韵敏认识。
　　“你好，程磊。” 陈韵敏拉过范密雨道，“这是我同学范密雨，她是学金融的，这次是舍命陪君子。”
　　“你好。” 程磊向范密雨伸出手。
　　“你好。” 范密雨握了下，心里不免嘀咕：该不会是韵敏什么亲戚吧。
　　“我是在这里工作的青年志愿者，还有一位在村里为你们准备住宿，所以没来。” 程磊热情地说，他的皮肤黝黑，带着副眼镜，给人的感觉淳朴而干练。
　　“我和他是在网上认识的，我和他说起了我的暑期调查，程磊说我可以到他这里来调查。” 陈韵敏解释道。
　　范密雨点点头，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两个家伙可不止纯粹的革命友情，估计早就有了好感。
　　“对了，我忘记介绍了，这是马山村的马村长。” 程磊介绍起一直未曾说话的那位村干部。
　　“你们好，你们好。我姓马，你们叫我老马就行了。”马村长面对两个来至城市的女学生还是有些紧张。
　　“大家一起上车吧。” 程磊手脚麻利地把她们的行李搬到一辆拖拉机上。范密雨只在小时候看过一次，没想到今天会坐上它。
　　“不好意思，村里没其他的车，委屈两位了。”马村长不好意思道。
　　“没关系没关系。” 陈韵敏第一个跳上车，接着是范密雨，程磊最后上车。马村长等人都坐稳了，坐进驾驶室发动了拖拉机。
　　一路上，陈韵敏与程磊谈笑风生，范密雨忙着平衡身体和欣赏沿途的风景，灵泽不远不近地飞着，表情严肃。
　　“你们看，马山村就在前面了。” 程磊顺手一指，开始介绍起马山村的风土人情。
　　这村子风水不好。灵泽贴近了拖拉机，看着范密雨。
　　范密雨见他一脸严肃，也认真起来：你说怎么不好。
　　地质阴寒，山不成山，明摆着一块养尸地。灵泽的眼中闪过厌恶的神情。
　　养尸地。范密雨心头一惊。
　　你们最好别上山。灵泽的目光落到了村子后的山上。
　　那里有什么？范密雨也望了过去，只见山如鬼魅，阳光到了那里像被吸进去般，阴森森一片。
　　我不知道，不上为妙。灵泽感受到山顶传来的阴邪之气，许多邪恶凶险的鬼气朝山顶集中。其中隐隐发出的力量，已经不在灵泽之下。再加上鬼节，若不是范密雨这个傻丫头，灵泽绝对不会自己跑到这种危机四伏的鬼地方。玄龙二王子第一次尝到紧张的滋味。
　　很厉害吗？范密雨看着灵泽紧皱的眉头，慌了起来。
　　你怕什么，有我在呢！。灵泽嘴上这么说，心里倒真没什么底。
　　范密雨稍稍放了点心，随着暮色的四合，身体却寒冷起来。
　　她们住在马山村小学的教师宿舍里。程磊和另一个志愿者住在她们隔壁，厕所在操场的另一头。
　　晚饭是在马村长家吃的。农家的饭菜虽然粗陋，却别有一番山野风味。而心神不定的范密雨却吃不出多少滋味。饭后，他们两男两女告别村长回到宿舍，聊了一会，男生们就回到自己寝室去了。
　　陈韵敏出门打洗脸水，只剩范密雨整理床铺。
　　喂，这个给你。灵泽伸出龙爪，爪中央有一颗浑圆玉润，散发着绮丽光芒的龙珠。
　　龙珠！范密雨想接又不敢接。
　　辟邪。
　　可是珠子这么大，我怎么……
　　不等范密雨说完，两条似金似银的细链从龙珠两边伸出来，如两条光亮的细蛇，绕过范密雨的脖子，连在了一起。珠子也缩小成一颗普通的珍珠，收起了光芒。
　　谢谢。范密雨想起自己责怪灵泽饭吃得多、霸占电脑的事，忽得非常惭愧。
　　收好了，晚上别乱跑。灵泽盘在了天花板上，准备睡觉。
　　范密雨把龙珠放进衣服里，暗自祈祷今晚一夜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