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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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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再次聚会了,还是在十三的家里。
水包没有来,在家给他妈守孝。
大家似乎都闷闷不乐,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十三果然还是个聪明的人,端出一盘果盘,放在桌前。拍了拍我,又拍了拍而立,最后拍了拍高跟和丫。“大家干什么都苦着脸?”他浅浅淡淡地笑,“伯母的死,水包本来就很伤心,你们再这样,水包不是更伤心?他会好起来的,所以我们大家更要好起来。”
“吃水果吧。”而立站了起来,推了推我。
十三说得没错,可是大家真得会好起来吗?我看了看丫,又看了看十三和而立,最后看了看高跟。
“对啊,对啊。我肚子好像也饿了。”高跟揉了揉肚了,伸了个懒腰,抓起一片苹果,“吃水果好啊,营养又减肥。”
“是这样吗?”而立不相信地望着她,“你吃了怎么还这么胖?”
一把牙签飞过。
“干什么,玩小李飞刀啊?”而立站了起来。
“是小朱飞签吧。”丫吃了片桔子,也“扑哧——”笑了出来。
“找死。”高跟一个仙人跳,掐住而立的脖子,“老男人。”
“救命,十三。”而立上气不接下气,“救••救命,木子。”
十三走进了厨房,我自顾自地吃着水果,而丫吃了几片,便到一边画画去了。
就是这样可笑的局面。
“你们这群没良心的••”而立终于俯首求饶。
吃过晚饭,而立自告奋勇地去帮十三洗碗。
也罢,也罢,英雄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高跟又回到里屋,继续煲她的眼泪弹。
丫坐在窗口,画着什么。
大家都还是原来的那个会在一块儿打闹的孩子吗?
我开始隐隐地担忧起来。
我又想到那一晚水包紧紧的拥抱,还有高跟的眼泪。
也许我们都长大了。
走到丫的背后,本来只是想吓吓她。谁知在我看见画画的一瞬间,就迷糊了。
是什么?
凤凰花下,月白长裙的女子站着,久久伫立,眺望天空。远处,有隐约的人影静静离去。仔细看一看,那女的还真像丫。可是那男的,就看不清脸了。想起哪部电影,好像也是这样的画面。
“你干什么?”丫吓了一跳,反射性地捂住画。
“没什么,你画你的。”我摆了摆手,走到一边。
她笑,瞥了我一眼,又拿起了画笔。
那幅画的名字,好像叫做,等待。
等待。
等待?
等待什么?
如果不是那一天,我也不会发觉十三和而立的不对劲。
“咚咚咚——”宿舍的门几乎被敲散。
“神经病。谁啊?都几点啦?”上铺的黄毛迷迷糊糊地骂到,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我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拖着拖鞋下了床,晃晃悠悠地走到门前。
才打开锁,门就被人一脚踢开了。定睛一看,居然会是而立。
“喂,你干什么?”我捂住他的嘴,强行将他拖到门外,“这都几点了,你有病啊。”
“十三,十三,他•••他生病了。”而立上气不接下气。
水包这时也披着衣服,走了出来。
“病了?”我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十三?”
“刚才,他打电话到我的宿舍,有气无力地,好像发烧了。”而立的额上沁出细密的汗水。
“这可不得了。他爹妈现在不是在杭州吗?他可是一个人在家。”水包接过话。
“那还等什么?”我和水包飞快地冲进宿舍。
气喘呼呼地打的赶到他家门口,只用了三十分钟。
而立第一个冲到门前,死按门铃。久久没有人开门,咱仨都有点急。
水包赶忙跑到窗下窥望,我拼命拉住想踹门的而立,继续按着门铃,敲着门。
终于门被打开了,十三一脸苍白地站在我们面前,惨淡地笑着。
“笨蛋,自己不会叫车去医院吗?”而立扶住他的身体,大骂。
“十三,你也真是的。”水包也有点不爽。
“都别说了,先送他去医院。”我上前也扶住十三的胳膊。
“我来。”而立打开我的手,将十□□背在身后。
我愣了一下,手隐隐地痛,跟了上去。
水包帮十三把门锁好,也跟了上来。
到了医院,我们三人忙成一团。又是买病历,又是验血化验,又是拿处方,反正是晕头转向。
好不容易把十三安顿在病床上,天边已微微地发白。
我有点困,不禁打了个哈欠。
“你们明早都有课吧,你们都回去吧。”而立拍了拍我的肩膀,又望了望水包,“我来照顾十三,我明早没课。”
“这样也好。”水包想了想,“而立,十三就拜托你了。我们明天有空再来看他。”
水包上前拍了拍我的后背,“走吧,木子。而立在这里,没事儿。”
我点了点头,“走了,而立。”
他“呃——”了一声,笑着和我们说再见。
水包走了出去,我走出门口,回身关门的一刹那,我隐约看见,而立握住了十三的手。
是我的错觉吗?
我不知道。
也许是我的眼花了。
回去坐在出租车的途中,沉默了半天的水包,忽然问我:“星期三的早上,而立不是一直都头疼物理课的吗?”
我没有说话。
也许是我多心了。
一个男人握住另一个男人的手,这很正常。想当年,咱们还不是一块儿,光着屁股洗澡吗?
可是,而立,他什么时候起,对十三有了这种眼神?
夏末的时间,像我们这样的海滨小城,气候是不会太热的,不过空气会很湿润。
刚刚打完篮球,一身的汗,拿起毛巾,一抬头,便看见水包和他的校花女友说笑着走了过来。
“水包。”我叫他的名字。
他发现了我,走了过来。
“这位是•••,还不介绍一下。”我朝他坏坏地笑。
“啊。这位是我的女朋友,叫赵子引。”他笑着,打了我一下。
“叫我小引好了。”女生甜甜地笑,我终于知道这世上有比蜜糖还甜的东西是什么。
“这位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哥们,叫木淼,土吧,但我们都喊他作木子。”水包眉飞色舞。
这小子,什么时候都不忘踩我一脚。
“我们去吃饭,要不要一起儿来。”他对我挤眼。
这个混蛋,明知我不会去做电灯泡。
“算了,你们去吧。”我摇了摇头。
“那我们走了,木子。”水包搂住赵子引的腰,转过身去。
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我突然有一点儿暗暗的妒忌。那小子,总是这么有福气。
那我的春天呢?它离我还远吗?
去看十三的那天,大家都来了。
高跟拎着她妈炖的鸡汤,丫带了一束花,水包带了一篮水果,我嘛,只带了十本十三最爱看的体育杂志。还有而立,对了,他可是什么都没带。
“又让大家担心了。”他暗暗自责。
“我们在你家吃饭时,也没少让你担心过吧。什么厨房失火了,电热毯烧起来了啊,地板被踩坏啦•••••”高跟又充分发挥她的伶牙俐齿。
“那些还不都是你一个人干的?”水包撇了撇嘴。
“哈——”大家都笑成一片。
我不由自主地望了望十三,他笑得还是那样的灿烂温和。
我又看了看而立,他也还是老样子,捂住肚子倒在一边。
也许,真的是我多虑了。
“海岚”是一家室内游泳场的名字,我们一群人常常去那里。
其实我去挺无味的,因为我不会游泳。他们一直都笑话体育全能的我,单单是只旱鸭子,还对水有极端的恐怖症。记得有一次,水包和而立两人,连拖带拽地把我拉下水,我硬是抱着柱子,死活没下去。最后,他们也没着了,只能作罢。所以直到现在,我仍是做陪客的份。
“哎,木子,下来玩玩吗?”十三甩了甩头上的汗珠,抹了抹脸上的水。
“得了吧,你们去玩吧。”我摆摆手,“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事,甭提,否则我跟你急。”
十三叹了一口气,“好吧,”又一个跟头凫进水里。
一个大大的浪花在我的面前出现,水包那小子从水下钻了出来。
“木子,你爹妈也真是的,怎么这么迷信?算命的说,五行缺水,就改了个这样的名;算命的说,不让碰水,便不让游泳,不让下水。你要是有一天,真掉进海里了,该怎么办?”水包拿下潜水眼镜,喋喋不休。
“那就只有等死了。”我无奈地笑。
“瞎说。”水包用水泼我,“不是有我吗?我肯定会救你,你又怎么会死?”
“你会救我?”我大笑,“就凭你这三脚猫的技术??”
“就算我不行,不是还有而立,十三吗?高跟、丫也行啊。”他有点不服气。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我等你来救我。”我不想再跟他较真。
“不相信算了。”他哼了一声,又扎进水里。
不相信?怎么会不相信?我知道如果真有这样的情况,你们五个都会拼了命地来救我。
水包,你这小子,其实游泳的技术还不错。
我又想到记忆中,那个瞎眼老者的话。他问了我的八字之后,又用骨硬的手摸了摸我的印堂和锁骨,缓缓地叹道,水由天生,心由魔生,这位小儿八字与水相冲,莫近莫近。当时极度虔诚的父母听到前面的话时,早已魂飞魄散,此刻听了,更是奉为真言。从此以后,父母便严禁我接近水边,游泳更是不许。可惜,白白浪费了我这双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