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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4* 盒装萨摩耶 ...

  •   陆家本家位于酆都周防一带,说是旧时娶了不知是狐还是狸怪的东西作妻,才开始富贵起来:拿了周防山几乎四分之三的地方做家院,自然是让周边民众恨得咬牙切齿。

      这种流言,放在当下科学社会,自然是被批成了封建迷信:如此狐鬼玩意儿,不攻自破,也是理当。
      如此,陆家人都不置可否,陆家哪家偏远分家的我亦不把它当回事。但是这几个星期里我反复经历神怪事件,联想到这个祖上流传而下的传说,就难免对着陆碧那絮叨一番。

      “碧那,你说陆家先祖是黑狐狸还是白狐狸?”我。
      “背你的通史去。”陆碧那。

      如此这般——。

      今天午休时分,陆碧那以“周五例行身体检查”为由,带着我明目张胆地逃掉了下午的两节选修课程。
      他拽了我的手腕来到花町邮局,说是要来取一个来自本家的大型包裹。

      “你逃课就是为了这个?”我为错过下午的生物课而懊丧不已。
      “这东西你一定喜欢,到时候你说不定还要返回来感激我。”陆碧那不知怎么话里带酸。

      我“哦”了一声,怏怏不乐地收住话茬。

      东西算是接到了,一个挺普通的、泛着微黄的巨大硬板纸盒。这东西被陆碧那一路抱着扛回家里,他走路倒是轻便,看来这东西不怎么重。而我得负责在他旁边给他撑伞,因为邮局的工作人员在将纸盒递给我们的时候千叮万嘱:说是寄货人出了重金,只是不得让它见光。

      回到家里,陆碧那把那东西放下了,便咋呼着好热去取冰箱里的矿泉水。我却不由自主兴奋无比,对着箱子窥视连连。陆碧那望着我,不觉好笑,擦着嘴边的水渍酸酸道:
      “拆开好了,反正是我哥哥给你的东西。”

      哥哥?

      我倒是没有猴急,又下意识觉得这东西不能让他看见,便一直一直熬至周六,看着陆碧那照例外出,兴高采烈地拆开箱子:

      这里面是一个盒子。

      这个盒子包装素雅,千鸟格的花纹看得我有点眼晕。
      我慢条斯理地拆开那个盒子,竟看见一双毛茸茸的小白耳朵露了出来。

      我嗷的一声瘫坐在地,惊恐地看着一只巨大的萨摩耶犬慢悠悠地从盒子里钻出身来,在我身边缓缓绕行踱着步子。
      仔细看来,这只巨犬的体积竟比那只盒子还要大上很多,真不知道寄货人是如何把它塞进盒中,再以“萨摩耶犬不吵不闹”为基准的情况下复再把它装入箱里,寄送至此的。

      这种危险的状况并未持续多久,在我慌张着它会不会突然扑上来咬我一口的时候,巨犬便乖乖钻回盒中睡它的回笼觉去了。
      看来它把这盒子当成了家。

      我安下心来拍拍胸口,突然发现盒子上面还粘了封信。

      ……咦?

      我拆开那封信来,读罢全文,倒是明白了个通透:
      信的主人姓陆名彤余,是陆碧那的二哥,我与本家交往不多的孩子中难能可贵与我交往甚深的血亲……之一。

      由于法律不做明文规定,也因为这个城市正以极快的速度迈向老龄化去,酆都并没有颁布所谓法规控制人口。本家内院的孩子林林总总加起来有六个,其中家主嫡出的有四个,而行三和行六分别是家主兄弟的孩子,基于怎样原因,那是人家的家务事,我自然无权干涉。

      陆彤余比我大上五多个月,生来体弱,撑不起酆都那一片的江寒水碧,十二岁的一场由低血压引发的高烧几乎要了他的命。他家爸爸看不过眼,便送他到上海养病几年,顺便跟来了一个尾巴,便是刚才提到的行三的女孩子,与我年差不过四月的堂妹。

      而他们好巧不巧,正好是与我分在同一个班里。

      当然,这是后话。

      血缘复杂疏远相近也罢,这与当时的我们并无关系,至少我们三人之间并不存在宗家分家那些个礼仪教条,又难能可贵性格相近、恶质相投,理所当然玩在一起。
      我生来怯弱又计较细节得失过甚,当然,那两个家伙的性格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现在想来,走在一起,倒是奇迹。
      至于后来,陆家二少养好了身子,家主自然接他回去,我们之间告一段落,却时常书信来往,似乎并未疏远太多。

      这也是后话。

      比起陆碧那的龙飞凤舞,陆彤余端丽的字体看得我尤是心舒。
      他写说不得已将这只小狗寄放于此,一周之内亲自到府上拿取。巨犬不需食水,只要不见太阳光线,便一切静好。
      于是,待等晚上陆碧那回来的时候,便理所当然于门口被巨犬扑倒在地。

      萨摩耶其实甚是乖巧,两三天下来倒是备受陆碧那与我的喜爱。我们把家中的窗帘等等全部拉上,亦将阳台外庭通道皆全上锁,只怕小狗稍有不慎跑进阳光下去。

      一周之约即将到期,这事情本能安安生生圆满结束,却不想在最后一天出了问题:

      我与陆碧那居于复式洋房,面积较大,打扫起来自然麻烦。陆碧那其实甚不喜欢别家人等触碰他私人物品空间,不得为之,才每逢一月叫来钟点工人清扫家宅。
      而那个钟点工人年过四迅,是个素爱多管闲事的妇女。她本想让巨犬外出放风,不知规矩,便牵了那雪白的萨摩耶溜至室外,不想让它见了阳光,瞬间化作一团焦纸。

      钟点工人打来电话的时候正值午休,阳光烈得厉害,是踏青出游的好天气。她在电话中哭得抽抽噎噎,语气中还尚存惊恐:
      “我、我也不想这样……陆小姐……它就这样跑出去了,我没留神,就看见个黑纸团在地上。”

      我反复劝叨好久,终于挂掉电话,正摸着眉心琢磨着怎么跟陆彤余解释的时候,他倒是主动打来手机:

      “喂?陆邈?”陆彤余的声音比之当年硬朗许多,却依然免不了一副书生气度。
      “啊啊,彤余……”也许是我们两人都不喜多言,这两年以来竟未通过一次电话,现在突然说起话来,倒让彼此都有些不适应,寒暄了好一会儿,才渐次进入主题。

      “那个……那只萨摩耶……”我踌躇好久,终于搓着衣角开口。
      “那个?那个我已经收到了。”陆彤余说得淡定,在我听来心里一阵毛躁,“这不是第七天了么?我的东西,自然是要回来的。”

      说罢,听得那边一阵犬吠,熟悉异常。

      现在想来,小狗装于箱中,不得呼吸,哪里能受得了邮局车上的颠簸闭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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