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炽行》芮十九

3、意外相遇

　　下午的境合集团总部，阳光透过玻璃穹顶洒在大堂，安柠抱着工服设计初稿，跟着行政部的林姐往员工活动区走。为了让“生活美学区”的工服既贴合展区调性，又能让员工穿得自在，她特意申请来收集一线员工的意见——毕竟每天穿着工服接待客户的，是他们。

　　活动区里，几个年轻员工正围着咖啡机聊天，见林姐带着人来，都笑着停下话头。安柠把设计稿铺在长桌上，指尖点着纸上的款式：“这次工服分两款，导购岗是浅杏色亚麻衬衫配米白半裙，后勤岗是同色系的休闲西装裤，面料选的是透气的精梳棉，夏天穿不会闷。大家看看有没有哪里觉得不方便，或者想调整的细节？”

　　刚说完，负责展区引导的小周就凑了过来，指着衬衫袖口：“安设计师，这个袖口要是能做个暗扣就好了！我们有时候要帮客户拿样品，袖口总往下滑，挽起来又显乱。”旁边的行政助理小雅也点头：“对呀对呀！还有半裙的长度，要是能稍微短两厘米就好了，现在这个长度走楼梯有点绊腿。”

　　安柠听得认真，拿笔在稿子上飞快标注，还不忘打趣：“你们提的都是实用细节，比我光考虑好看靠谱多了。”这话逗得大家都笑起来，气氛一下子松快了。

　　聊着工服的功夫，负责后勤的老陈忍不住开口：“安设计师，您跟我们陆总合作，会不会觉得他特别严肃啊？外面好多人都说他是‘冷面老板’，其实我们都知道，他这人护短得很。”

　　安柠愣了愣，刚想接话，小周就抢着说：“上次我跟客户对接，不小心弄错了展区数据，客户当场发了火，我以为肯定要被骂，结果陆总刚好路过，直接把责任揽下来了，还跟客户说‘是我们内部流程没核对好，不怪员工’。后来他私下找我，也没批评，就教我怎么核对数据更稳妥。”

　　小雅也跟着点头：“还有去年暴雨，我们部门几个人加班到半夜，陆总发现后，直接让司机送我们回家，还让行政部订了热汤，说‘员工的安全和身体比加班重要’。好多公司老板都把员工当工具人，我们陆总真不一样。”

　　安柠听着这些话，心里忽然有点发暖。她想起第一次打电话时陆承衍的冷硬，想起会议室里他直白的“双赢”，再对比员工嘴里护短、体贴的样子，忽然觉得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更立体——不是只有商场上的冷静，还有不外露的温度。

　　她正想再说点什么，林姐的手机突然响了，挂了电话后，林姐笑着说：“安设计师，我们陆总刚让公关部发了合作公告，您看，网上已经开始讨论了。”

　　安柠拿出手机，点开热搜词条#境合集团×安柠设计#，下面的评论已经刷了上千条。

　　有人兴奋地留言：“安柠！我关注她好久了！她之前做的家居设计特别有生活感，境合的‘生活美学区’找她太对了！陆总这眼光绝了，强强联合我先期待了！”

　　也有质疑的声音：“安柠是谁啊？没听过什么有名的作品，境合这么大的集团，怎么找个小设计师合作？不会是有什么关系吧？”

　　更刺耳的评论也不少：“陆承衍能坐到这个位置，还不是靠他爹？境合本来就是家族企业，他选谁合作还不是看心情？说不定这设计师是走了后门。”

　　但很快，支持的声音也涌了上来：“说陆总靠爹的是没做过功课吧？前几年境合拓展海外市场，遇到供应链危机，是陆承衍亲自去国外谈了三个月，才把资源稳定下来，那时候他天天只睡三四个小时，这些都是有报道的。”

　　“就是！陆总做事一直很靠谱，选设计师肯定有他的考量，再说安柠的设计虽然小众，但质感特别好，你们去看看她之前的工作室案例就知道了，别瞎黑。”

　　安柠翻着评论，心里有点复杂——有认可的开心，有被质疑的委屈，但更多的是一种笃定。她抬头看向38楼的方向，想起陆承衍在会议室里说的“懂生活的设计”，忽然觉得，不管外界怎么说，把设计做好，不辜负这份信任，才是最重要的。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了一下，是陆承衍发来的消息，只有一句话：“网上的声音不用管，专注设计就好。有问题，随时找我。”

　　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安柠轻轻弯了弯嘴角，指尖在键盘上敲下回复：“好，谢谢陆总。工服意见收集得很顺利，我会尽快调整方案。”

　　窗外的阳光正好，她知道，这场合作的路才刚刚开始，有质疑，有期待，但更多的，是她想要做好设计的决心。

　　从境合集团出来时，夕阳把街道染成暖橙色。安柠刚把工服设计稿放进包里，手机就响了，屏幕上“沈敏洁”三个字跳得欢快。

　　“柠柠！好消息！”沈敏洁的声音隔着听筒都透着雀跃，“王师傅说陆氏供应链那边的实木板材明天就能送过来，装修队一早就能进场，咱们的工期一点都不耽误！”

　　安柠脚步顿住，心里的石头“咚”地落了地，连带着嘴角都扬了起来：“真的？太好了！这段时间多亏你和白杰、陈奕谯帮忙跑前跑后，今晚我请客，唱歌吃饭一条龙，犒劳大家！”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沈敏洁的欢呼声，没过多久，白杰和陈奕谯也发来消息，两人正往KTV赶，说要先占个视野好的包间。

　　晚上八点，安柠和沈敏洁走进“星光KTV”，刚推开包间门就被一阵喧闹裹住——白杰正拿着话筒唱得投入，陈奕谯坐在沙发上剥橘子，见她们进来，立刻把一瓣橘子递到安柠嘴边：“功臣来了！快尝尝，刚买的砂糖橘，甜得很。”

　　安柠笑着接过，几人闹闹哄哄唱了快一个小时，中途想去洗手间，跟沈敏洁打了声招呼就推门出去。走廊里灯光晃眼，她记不清包间号，凭着模糊的记忆往回走，推开一扇写着“星辰”的包间门时，却愣在了原地。

　　包间里没有喧闹的歌声，只有轻柔的背景音。陆承衍坐在沙发主位，黑色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手里拿着一杯威士忌，对面坐着个穿休闲西装的年轻男人，桌上还摊着几份文件。

　　听到开门声，两人同时看过来。陆承衍看到安柠时，眼底闪过一丝意外，随即起身：“安设计师？”

　　安柠脸瞬间红了，赶紧道歉：“对不起陆总，我走错包间了，打扰您谈事了！”说着就要退出去。

　　“没事。”对面的年轻男人突然开口，笑着冲她摆手，“既然来了就是缘分，我是星辉传媒的张弛，跟陆总谈‘生活美学区’的品牌入驻合作。陆总刚还跟我夸你设计有想法呢，不如坐下来聊聊？”

　　安柠犹豫着看向陆承衍，见他点头，才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张弛是个健谈的人，没几句就聊到了展区设计，还好奇地问起安柠工作室的案例。安柠慢慢放松下来，说起设计理念时眼里亮着光，连陆承衍都偶尔插几句话，补充几句“生活美学区”的定位需求。

　　不知不觉聊了半个多小时，安柠看了眼时间，刚想起身告辞，包间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柠柠！你没事吧？怎么去这么久！”沈敏洁的声音带着焦急，身后跟着白杰和陈奕谯，三人脸上都写满担心。看到包间里的陆承衍时，沈敏洁的声音戛然而止，白杰和陈奕谯也愣了一下。

　　安柠赶紧站起来：“我没事，就是走错包间了，跟陆总和张总聊了会儿。”

　　陆承衍看向门口的三人，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安柠身上，语气平和：“时间不早了，你们玩得开心，有设计上的问题，明天可以去公司找我。”

　　安柠点点头，跟张弛道别后，就跟着沈敏洁三人走出包间。刚关上门，沈敏洁就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问：“你怎么会跟陆总在一块儿？还聊了半个多小时？”

　　安柠笑着把走错包间的事说了一遍，白杰摸着下巴感慨：“没想到陆总私下里还挺随和，我还以为他一直是商场上那种冷冰冰的样子呢。”

　　陈奕谯也点头：“而且听张总的话，好像很认可你的设计，看来咱们跟境合的合作，稳了！”

　　几人说说笑笑回到包间，安柠拿起话筒，看着眼前熟悉的朋友，又想起刚才包间里陆承衍平和的眼神，心里忽然觉得，这场意外的相遇，好像让她对这个合作对象，又多了几分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