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她指凉》茉玄

59、不只是项目

　　周六的清晨，阳光透过薄云洒在雪后的江市，整个世界仿佛被洗刷一新。许晚棠提前十分钟到达约定地点，却发现白青泠已经在那里了，手中拿着两杯冒着热气的饮料。

　　“早安，”白青泠递过一杯，“尝试了市集上很有名的那家香料热巧克力，觉得你会喜欢。”

　　许晚棠惊喜地接过杯子，温暖的触感透过手套传来：“你又是特意去买的？”

　　白青泠微微别过脸：“起得早，顺便。”但她冻得微红的鼻尖透露了真相。

　　冬日市集热闹非凡，各式摊位沿着街道排开，空气中弥漫着美食的香气和欢快的音乐。她们随着人流慢慢前行，不时在感兴趣的摊位前驻足。

　　在一个手工艺品摊位前，许晚棠被一系列植物染色的围巾吸引：“看这个渐变效果！有点像我们项目中的那种色彩过渡。”

　　摊主是位温和的中年女性，笑着介绍：“用的是传统植物染料，每一条都是独一无二的。”

　　白青泠仔细查看围巾的纹理和染色工艺：“边缘处理得很精致，色彩的饱和度也控制得很好。”

　　许晚棠拿起一条蓝紫渐变的围巾，不自觉地比在白青泠颈间：“这个颜色很配你。”

　　白青泠微微一怔，耳根泛红：“是吗？”

　　摊主看着她们的互动，微笑道：“很适合。要不要试戴一下？”

　　令许晚棠惊讶的是，白青泠真的接过围巾，仔细地围在脖子上：“怎么样？”

　　“很美，”许晚棠轻声说，“就像冬日夜空与晚霞的交汇。”

　　最终她们买下了那条围巾，白青泠坚持要送给许晚棠：“作为项目合作的纪念。”

　　许晚棠则买下另一条橙黄渐变的围巾回赠：“那么这也是纪念。就像是朝阳融化了冰雪。”

　　摊主为她们包装时轻声说：“你们让我想起了年轻时的我和我的伴侣。也是在这样的冬日市集相遇的。”

　　这句话让两人都微微一怔，然后相视而笑，没有否认也没有确认，只是那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更加深厚了。

　　市集中央有个小型露天冰场，不少人在上面滑冰嬉戏。许晚棠眼睛一亮：“好久没滑冰了！要不要试试？”

　　白青泠有些犹豫：“我不太擅长……”

　　“我教你！”许晚棠自然地拉住她的手，“很简单的，相信我。”

　　租好冰鞋后，她们小心翼翼地踏入冰场。白青泠确实如她所说不太熟练，紧张地抓着场边的栏杆。许晚棠滑到她面前，伸出手：“来，抓住我的手。看着我，不要看冰面。”

　　白青泠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她的手。刚开始几步摇摇晃晃，但很快找到了节奏。

　　“看，你不是做得很好吗？”许晚棠鼓励道，带着她慢慢滑行。

　　渐渐地，白青泠放松下来，甚至能享受在冰上滑行的感觉。阳光照在冰面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她们的身影在其中穿梭，如同舞蹈。

　　“谢谢你，”白青泠轻声说，“我通常不喜欢做不擅长的事情。”

　　许晚棠微笑：“有时候不擅长的事情能带来最多的快乐。就像你让我更加理性思考，我让你更加随性感受。”

　　滑冰结束后，她们在市集的长椅上休息，分享着一份热乎乎的华夫饼。阳光温暖，尽管是冬日，却让人感到舒适惬意。

　　“有时候我在想，”许晚棠缓缓说道，“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像调色——需要找到正确的比例和平衡。太多理性会显得冷漠，太多感性会失去方向。”

　　白青泠点头同意：“最好的作品往往诞生于理性与感性的对话中。就像我们的项目，你的色彩直觉和我的结构思维结合，产生了比单独创作更丰富的效果。”

　　“不只是项目，”许晚棠轻声补充，“还有我们。”

　　这句话悬在冬日的空气中，带着热巧克力的甜香和华夫饼的温暖。白青泠没有立即回应，但她的目光变得柔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围巾的边缘。

　　就在这时，许晚棠的手机响起——是月梨的视频通话请求。接通后，屏幕上出现月梨平静的面容，背景似乎是家中的书房。

　　“姐姐，晚棠姐，”月梨打招呼，“小姨让我问问你们寒假具体哪天回来？艺言姐想计划一个小型新年展览，展示你们暑假和现在的作品。”

　　她们讨论了假期安排后，月梨注意到她们身后的市集背景：“你们在外面？看起来很有趣。”

　　“冬日市集，”许晚棠翻转镜头展示周围的景色，“很热闹。”

　　月梨推了推眼镜：“等等，你们戴的是新围巾？颜色很互补。”

　　许晚棠和白青泠对视一眼，惊讶于月梨的观察力。她们甚至没有同时出现在镜头前，月梨就注意到了围巾的关联。

　　“是的，”白青泠轻声回答，“市集上买的。植物染料。”

　　月梨点头：“很适合你们。”她的语气平静，但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

　　通话结束后，许晚棠忍不住笑出来：“月梨简直像个小小侦探，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白青泠的嘴角微微上扬：“她总是这样。小时候我偷偷藏起来的日记本，她总能找到。”

　　“你写日记？”许晚棠好奇地问。

　　白青泠似乎有些后悔说漏嘴，轻轻点头：“偶尔。记录一些……思考和观察。”

　　市集之旅继续，她们品尝了各种小吃，观看了街头表演，甚至还参与了一个手工蜡烛制作的工作坊。

　　在工作坊中，她们各自制作了一支蜡烛。许晚棠选择了蓝色和紫色的分层，逐渐融合；白青泠则制作了一支有着清晰纹理和渐变色的蜡烛。

　　“我们的蜡烛很像我们的风格，”许晚棠评论道，“你的精确而有结构，我的随性而融合。”

　　workshop 的老师看着她们的作品，微笑道：“但放在一起很和谐。就像日夜交替，各有美感却又相辅相成。”

　　傍晚时分，市集亮起了串串灯光，在渐暗的天色中如同星辰落地。她们决定最后坐一次摩天轮，从高处欣赏市集全景。

　　摩天轮缓缓上升，江市的景色在脚下展开。夕阳西下，天空呈现出橙紫渐变的色彩，与市集的灯光交相辉映。

　　“好美，”许晚棠轻声感叹，“从这个角度，所有的边界都变得模糊了。”

　　白青泠点头：“距离改变视角。从高处看，分离的事物显现出整体的和谐。”

　　摩天轮升至最高点时，夕阳的最后一道光芒透过玻璃舱，为一切镀上金色。许晚棠转头看向白青泠，发现对方也正注视着自己，眼中反射着夕阳的余晖。

　　“青泠，”许晚棠轻声说，“我……”

　　就在这时，摩天轮轻轻晃动了一下，开始下降。那个瞬间过去了，但空气中留下了未言明的情感。

　　回程的路上，她们共享一条长椅乘坐公交。车内暖气很足，经过一天的奔波，许晚棠不禁打起瞌睡。意识模糊间，她感觉自己的头靠上了什么温暖而坚实的支撑。

　　醒来时，她发现自己靠在白青泠的肩上，而白青泠正静静地望着窗外的夜景，没有打扰她。

　　“抱歉，”许晚棠急忙坐直，“我睡着了。”

　　白青泠轻轻摇头：“没关系。”她的声音异常柔和。

　　下车后，在许晚棠宿舍楼下，告别时两人都有些不舍。

　　“今天很开心，”许晚棠说，“谢谢你陪我一整天。”

　　白青泠从包里取出一个小纸袋：“给你的。市集上看到的，觉得你会喜欢。”

　　许晚棠打开纸袋，里面是一个小小的琉璃挂坠，内部是蓝紫渐变的色彩，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妙的光芒。

　　“真美，”她轻声说，“像凝固的极光。”

　　白青泠微笑：“提醒我们有些美好虽然短暂，但可以被捕捉和珍藏。”

　　回到宿舍后，许晚棠将琉璃挂坠挂在窗前。月光透过它，在墙上投下彩色的光影。她想起今天的种种瞬间——冰场上的牵手，摩天轮上的对视，公交车上依靠的温暖——每一个瞬间都像是调色板上的一个色彩，共同组成了一幅越来越丰富的画面。

　　另一边，白青泠在日记本上写下：「冬日市集。色彩、声音、气息的盛宴。与她共享围巾、热巧克力和沉默。在摩天轮最高点，我想我差点跨越了最后的边界。或许下次会有勇气。」

　　窗外，江市夜景如星海蔓延。在这个冬夜里，各自回味着这一天的温暖瞬间，期待着下一次的相见，以及那些尚未跨越但终将跨越的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