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同归》纪沁桐

5、五

　　“恬子。我喜欢恬子~”这句话整晚在我的思想里摇晃，到处都可以听见它的声音。我努力堵住耳朵，可是那声音越来越大，我无处可躲，最后只能无力地瘫坐在冰凉的木地板上。我没有像电视剧里说的那样抱头痛哭，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无人打扰，原来也是一种幸福。我讨厌任何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而哭，我也觉得哭是一种软弱的表现，但是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弱者，哪怕这盘棋已经输得一干二净，我也要让对方受到攻击，大不了同归于尽。原来，我对恬子的讨厌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进化成了仇恨。时间真的是一种质量很好的发酵粉，我和恬子的故事，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恬子回家看见我正坐在地板上，夜了，我没有开灯。她走近了看见我。我想我是生病了吧。早已经浑身冷的发抖。她用手摸摸我的头。
　　“哎呀。你发烧了！”她惊叫。家里依然只有我和她两个人，一般情况下，父母是不会想起家里还有女儿的。想到这里我心里有些微微发酸。
　　她把我扶起来。
　　“我不要你碰我！滚！少装了！我他妈就是死了也不要你管！”我费尽全身力气把她的手甩开。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她没有说话，只是再一次把我扶起。我已经没有力气和她再争什么，只是嘴里念着，滚，我不要你可怜。
　　她还是没有说话，安静的把药找来，是湿毛巾盖在我的额头上。我还是用尽力气把这一切打翻在地。她还是默默地蹲下把一切收拾好。然后转身离开了。
　　我呆呆地睡在床上，无论怎样我也找不到理由为什么恬子会那么做。这让我觉得有一些震撼，甚至是一点感动。
　　“我喜欢恬子。”可是只要耳边一想起这句话，我就会憎恨恬子，对，我恨她。到现在我发现我越来越混乱，我得生活似乎被打乱了。我甚至开始分不清楚，我是因为要报复恬子才喜欢翌年的，还是，因为翌年才憎恨恬子的。想得心都乱了，迷迷糊糊中看见翌年来了。我想我是做梦了吧。刚才才和翌年闹翻，他怎么可能来。
　　头昏的利害，慢慢的。睡着了。可是梦里相是电影片断按了重播，总是重复着那个镜头：“我喜欢恬子”。
　　梦里，我哭了。我想，梦里哭应该不会有谁看到吧！
　　“莫桐，起来吃药了。”我想是幻听吧。是翌年的声音，温柔地叫我起来吃药。
　　我喜欢翌年的声音，有一种特别的磁性，让我不自觉地被吸引。从那时他那还尚有些幼稚的声调，现在已是个大男孩的声音了，他唱歌一定很好听。
　　我没有理睬。
　　“莫桐，吃了药再睡觉好吗？先吃药吧。”我确定那是翌年的声音。睁开了眼。他对我微笑 。
　　“来，把药吃了。”他拿出药放在我嘴边。我并没有反抗，张开嘴吃了药。
　　“你怎么在这里？”我突然想起恬子扶我的样子。翌年的存在让我很惊讶。
　　“恬子打电话叫我来照顾你的。”说到恬子，翌年有一些尴尬的把眼睛移到别处。我却愣了，恬子怎么会愿意让翌年来照顾我。
　　隐约看到恬子端着碗汤走过来，我连忙扑上去抱住翌年。
　　他有些吃惊。
　　“莫桐，怎么了？”他轻声问。
　　“最后一次，就当是最后一次和我道别，一定要幸福，要和恬子幸福。”我看见恬子呆站在原地没有再向前移动半步.她看着我和翌年的拥抱。
　　“傻瓜!”翌年揉乱我得头发。又把我紧抱。虽然我知道这只是一个没有温度的拥抱，只是一个哥哥与妹妹的普通拥抱。
　　“小傻瓜，翌年哥哥又不是要去很远的地方。莫桐你就像我的妹妹一样，你知道我的意思吗？”他说。
　　“我懂。哥哥一定要幸福。”
　　“嗯，莫桐也是一样！”
　　我看见恬子失了魂似的转身跑掉。我邪恶地一笑。
　　我不知道是什么让我不假思索地扑上那个别有用意的拥抱。只是想让恬子看到这一幕而已。可是我明明知道，翌年不会因此而喜欢我，更不会因此就不和恬子在一起。只是我希望那一天来得慢一点，我会竭尽所能地阻止那一天的到来，哪怕是晚一分钟我也觉得满足。
　　我现在才真正体会到自己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我厌恶这样一个自己。
　　翌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