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第 9 章 ...
-
朝会比预想中来得更为急促,仿佛时间的沙漏在那一刻加速了流动,几乎在清悦与云舒刚刚结束那场意味深长的对话后,皇宫的使者便匆匆而至,带来了召见的消息。这次召见,不仅关乎朝堂之上的诸位皇子,更将云舒,这位云腾将军唯一的血脉,也卷入其中。云舒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未知的忐忑,也有对父亲命运的担忧,但她表面依旧保持着平静,仿佛一切波澜都未曾触及她的内心深处。
清悦与云舒踏入御书房的那一刻,室内已经是一片肃穆,各怀心思的皇子们或站或坐,目光或隐晦或直白地投向这对组合。云舒缓缓推着清悦前行,她的身影如同一道屏障,巧妙地挡住了大部分探究与审视的目光,只留下一两道难以避免的锐利,却也因清悦那份超然的气质而变得柔和许多。云舒低垂着眼帘,视线不自觉地落在清悦的发顶上,那乌黑的发丝被精心梳理,一丝不乱,唯有在微风中,几根细丝轻轻摇曳,带着一种不经意的灵动,仿佛连空气都因此多了几分生机,也让云舒原本紧绷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些许。
“儿臣/云舒,参见父皇。”当二人终于行至皇帝面前,声音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与沉稳。皇帝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站到一旁,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芒,似乎在衡量着什么。
此时,三皇子清霖按捺不住,快步上前,拱手道:“父皇,儿臣以为,为防云腾将军以此要挟,应先将云舒扣押,如此一来,他麾下的十万大军定会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言语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断。
五皇子清瑞闻言,眉头微皱,随即挺身而出,同样拱手行礼,语气坚定:“父皇,云将军谋反一事,仅凭孟川穹一面之词,实在难以服众。当务之急,应是派遣心腹之人前往边关,详加调查,力求证据确凿,以免冤枉忠良,令朝野上下人心惶惶。”
清霖闻言,脸色一沉,怒声道:“若是在调查期间,那十万大军已兵临城下,到那时,国破家亡,即便是砍了你的脑袋,又能挽回什么?”言毕,目光如炬,直视清瑞,大有剑拔弩张之势。
清瑞却不为所动,反而更进一步,字字铿锵:“三哥此言差矣。若我们轻信孟川穹之词,贸然行事,一旦真相大白,云将军蒙冤,势必激起朝堂动荡,民心不稳。届时,责任谁担?三哥可曾想过?”清瑞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让在场的众人都为之一震。
清霖心中一凛,他深知自己在云腾事件中的微妙立场,若真追究起来,难免牵涉其中。因此,在气势上明显不如清瑞那般理直气壮,不自觉地落了下风,言语间也多了几分犹豫与闪烁其词。
大殿内的气氛因两人的针锋相对而愈发紧张,其他皇子与大臣们或沉默不语,或交头接耳,各自心中盘算着各自的打算。皇帝则端坐在龙椅上,目光如炬,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似乎在等待着某个关键的转折点,来决定这场朝会的最终走向。
二皇子清翰沉稳地跨前一步,双手拱起,姿态谦逊而坚定,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御书房内回荡,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父皇,儿臣以为,三弟清霖与五弟清瑞所言皆有其理,时局复杂,人心难测,为防万一,我们应当做两手准备,以确保大乾江山稳固,社稷安宁。”
皇帝端坐于龙椅之上,神色淡然,仿佛外界的风云变幻皆与他无关。他轻轻端起桌上的茶杯,那细腻的白瓷在指间缓缓旋转,茶香袅袅升起,与御书房内凝重的气氛形成了鲜明对比。众位皇子屏息凝视,试图从皇帝那不动声色的面容中捕捉到一丝情绪的波动,然而,一切皆是徒劳。
“哦?依你之见,这两手准备具体该如何实施?”皇帝的声音平静而深沉,如同深邃的潭水,让人难以窥探其底。
二皇子清翰微微低头,语气更加恭谨:“父皇,儿臣建议,首先应将云舒姑娘暂时关押,此举既可安抚朝野上下对于云将军可能谋反的疑虑,又可避免外界干扰,确保调查工作的顺利进行。同时,应立即派遣心腹之人前往边关,秘密调查云家军的动向,以及此次风波背后的真相。”
此言一出,五皇子清瑞眉头紧锁,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反驳道:“父皇,此举不妥!若日后查明云将军确属无辜,一旦被云将军得知其女因莫须有的罪名受难,恐将寒了边关将士之心,对大乾的稳定极为不利。”
二皇子清霖闻言,脸色一沉,怒声道:“哼,他云腾功劳再大,也不过是我大乾的一名臣子!我们身为皇室成员,难道还要处处看一个臣子的脸色行事不成?这成何体统!”
此言一出,整个御书房内的气氛瞬间凝固。云舒站在一旁,心中五味杂陈,她深知此刻的自己已无法再置身事外。她缓缓上前几步,跪倒在皇帝面前,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陛下,臣女之父自幼教导臣女,要忠于大乾,效忠陛下,以国家为重,以陛下为尊。我们父女生于大乾,长于大乾,大乾就是我们的家,父亲又怎会有叛变之理?”
说到动情处,云舒叩首于地,额头轻触冰冷的地砖,声音中带着决绝:“为了证明父亲的清白,臣女愿意听从陛下的一切安排,无论是关押候审,还是协助调查,臣女皆无怨言。”
五皇子清瑞见状,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与敬佩。他毫不犹豫地跪倒在云舒身旁,拱手道:“父皇,儿臣愿亲自前往云家军,深入调查此事,力求还原真相,还云将军一个公道。”
三皇子清霖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哼,让你去?那岂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云将军若真有谋反之心,你去了岂不是正遂了他的愿?”
五皇子清瑞闻言,怒极反笑:“三哥此言差矣,你的意思莫非是说我清瑞有不臣之心,云将军此番举动乃是为了我?三哥不妨直说,让父皇治我死罪,也好让我死个明白!”
三皇子清霖摊了摊手,语气中带着几分轻蔑:“若非为你,我实在想不出云将军有何理由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毕竟,他云家世代忠良,若无外力诱惑或胁迫,怎会轻易踏上这条不归路?”
五皇子清瑞闻言,脸色铁青:“事情尚未查明,三哥便已将造反的帽子扣得严严实实,此举未免太过草率!我清瑞虽不才,但也自知忠孝二字,岂会做出背叛家族、背叛国家之事?”
就在这时,皇帝手中的茶盏轻轻落在了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砰”响。这声音虽不大,却如同一道惊雷,瞬间让整个御书房陷入了死寂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皇帝身上,等待着他的裁决。
见众人都安静了下来,气氛凝重得仿佛连呼吸都能听见,皇帝这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严与疲惫:“老七,你说呢。”他的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朝臣,最终落在了轮椅上的七皇子清悦身上,那是一种复杂而深沉的情感交织,既有对这位残疾儿子的疼惜,也有对朝堂局势的无奈。
七皇子清悦,尽管身体不便,却自有一股超凡脱俗的气质。他轻轻转动轮椅,动作流畅而优雅,仿佛每一次移动都是对命运无声的抗争。行至云舒身旁,他微微欠身,拱手行礼,声音清澈如泉:“儿臣觉得,舒儿有罪。”
这话一出,大殿内顿时响起一阵细微的议论声,但很快又被皇帝的威严所压制。三皇子清霖本欲开口反驳,话语刚到嘴边,就被皇帝凌厉的一瞥吓得噎了回去。他忙拱手后退,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是。”这一举动,连同旁边跃跃欲试的五皇子清瑞也一并噤了声,两人面面相觑,眼中皆是不解与惊讶。
皇帝这才将目光重新聚焦于七皇子清悦身上,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与期待:“你继续说。”
七皇子清悦的目光温柔地掠过云舒,那是一种只有他能读懂的深情与坚定。他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却掷地有声:“舒儿已经嫁给儿臣为妻,依照礼法,她就不该再自称臣女。”此言一出,大殿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众人面面相觑,脑门上仿佛被无数个问号填满,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皇帝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他愣了一瞬,甚至反问了一句:“那她该自称什么?”
“儿媳。”七皇子清悦的回答简单明了,语气中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完全没有意识到在这个敏感时刻提出这样的话题是多么不合时宜。
皇帝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怒不可遏地拿起手边的茶杯,猛地朝七皇子脚边摔去。茶杯在空中划出一道愤怒的弧线,最终砰的一声碎裂在地,瓷片四溅,仿佛也在诉说着皇权的不可侵犯。
七皇子清悦反应极快,几乎是在茶杯飞来的同时,他已迅速抖开衣袍,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挡在了云舒的身前。啪的一声清脆响声,瓷片四下散开,其中一片锋利的碎片从七皇子的脸颊旁掠过,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线,瞬间染红了他的半边脸颊。
皇帝指着七皇子,手指微微颤抖,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眼中既有愤怒也有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大殿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仿佛一根弦随时可能断裂。
“你没事吧?”七皇子清悦放下衣袍,第一时间关切地询问云舒,语气中满是温柔与担忧。云舒摇了摇头,试图平复内心的慌乱,却在抬头的瞬间看到了七皇子侧脸上的那道血线,心头猛地一紧:“你受伤了!”
清悦这才察觉到脸颊处传来的淡淡疼痛,他下意识地抬手想要去触碰那道伤痕,却被云舒温柔而坚定地拦了下来。“别动,”云舒的声音柔和而坚定,她从袖中取出一块洁白的手帕,轻轻递到七皇子面前,“用这个。”
手帕上绣着淡雅的兰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仿佛能抚平一切伤痛与不安。七皇子清悦接过手帕,轻轻按压在伤口上,动作轻柔而仔细,仿佛对待的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云舒站在一旁,目光中满是心疼与敬佩。
大殿内的众人目睹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三皇子清霖几次欲启唇,却总是被皇帝那如炬的目光狠狠瞪了回去,仿佛任何不合时宜的话语都会成为引爆紧张气氛的火药。大殿之内,烛火摇曳,映照着每个人紧绷的脸庞。清霖的喉结微微滚动,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却只能化作无声的叹息,深埋于心底。在场的众人,无论是朝中重臣还是皇室宗亲,皆因皇帝的威严而噤若寒蝉,只能沉默地注视着这对新婚小夫妻之间的互动,心中五味杂陈,有的暗自腹诽这过分甜蜜的场景过于腻歪,有的则暗自揣测皇帝此举背后的深意。
皇帝的目光在七皇子与云舒之间来回游移,几次欲拍手叫好,却碍于君王的威严而强自克制。他心中那块一直悬而未决的石头,终于随着这一幕温馨和谐的画面缓缓落地。皇帝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中暗自庆幸:总算,这一次的决定没有错。他深知,这场婚姻不仅仅是两个年轻人的结合,更是巩固皇权、平衡各方势力的关键一步。
七皇子接过云舒递来的手帕,轻轻按在脸颊上,动作中带着几分不经意间的优雅。他的眼角余光不经意间捕捉到五皇子一脸嫌弃的模样,那表情夸张得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不堪入目的景象。然而,七皇子对此毫不介怀,甚至心中暗自冷笑。五皇子的这幅表情,在此刻恰到好处地成为了他们之间不和的又一明证。在场的众人皆知,这两位皇子之间的嫌隙由来已久,今日这一幕,不过是再次印证了这一事实。
七皇子故意延长了擦拭脸庞的时间,仿佛刚刚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忙不迭地拱手认错,语气中带着几分清悦与诚恳:“儿臣有罪,竟在如此重要的时刻左右而言他,故意说些不重要的事情。”他的言辞间既有自责,又不乏几分自嘲,恰到好处地缓和了紧张的气氛。
皇帝闻言,故意冷哼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与威严:“你有罪?你有什么罪你倒是说说。”他的目光锐利如刀,却在七皇子诚恳的目光下渐渐柔和。
“儿臣自知犯错,愿领责罚。”七皇子再次躬身,语气中满是谦逊。这时,一只纤细的手轻轻搭上了他的肩膀,是云舒在无声地给予他支持。这一幕,让皇帝心中的满意更甚。
“你还知道啊你,”皇帝又想随手抓起茶盏扔去,以示惩戒,结果却发现桌上刚上的茶盏已被人悄然拿走。他顺着那只手望去,只见自家大太监正笑眯眯地站在一旁,手中捧着一只新换的茶盏。
“这茶凉了,奴才给您换一盏。”大太监的声音温和而恭敬,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皇帝用手指了指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挥了挥手让他退下。这一幕,看似平常,却透露出皇帝平日里对七皇子的纵容与庇护。大太监的行事作风,无疑是对这一点最好的诠释。他敢于自作主张,正是因为深知皇帝对七皇子的偏爱与信任。
众位皇子的目光再次落在七皇子身上,心中暗自思量:幸好,幸好老七不良于行,不然这皇位还有什么好争的?在皇室中,权力与地位的争夺向来残酷无情。但七皇子因身体原因无法参与激烈的皇位之争,这无疑为其他皇子减轻了不少压力。然而,即便如此,有了皇帝的支持与偏爱,七皇子在皇室中的地位依然不可小觑。毕竟,在皇权的游戏里,皇帝的意志才是最终的裁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