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蒋知意的突然出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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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顿，纤长的睫毛低垂，在眼下投下一窝阴影，声音里带着一种罕见的迷茫和难过：“我知道，这世上真正的公平公正，或许本就是奢望......如果我不知道真相，我甚至可以心安理得的戴上那顶本不属于我的桂冠，接受所有的恭维和赞美。”
她抬起眼，眸中映着跳动的烛火，也映着无法释怀的沉重，“可偏偏......我什么都知道了。我今日还见了姚惜，那样一个女子......寒窗苦读，挣扎求生，照顾病重的母亲，寒门子弟的每一步，都浸着血汗，太艰难了。”
林远之凝视着王璃难得流露出的愁容。平日里一向骄纵明媚的她，此刻微蹙着眉，小嘴无意识地微微嘟囔着，透出一种不设防地柔软。这陌生地感觉，竟让他心尖像被羽毛搔过一样，心中传来阵阵麻意。
他一时没忍住，低低地笑了出来。
“？”王璃被他笑得莫名其妙，抬眼瞪他，“你笑什么？”她难得正经一回，倒成了他眼中的稀奇？
名单已经定下，修改绝非易事，牵一动而发起全身。但看着这样的王璃，看着她眼中那份近乎天真的执着，林远之心中那权衡利弊的外壳，悄然的裂开了一道缝隙。
他愿意纵容她，愿意让她感受不公平下的相对公平，去维护她心中想要的公平正义----哪怕只是假象。
林远之沉吟片刻，修长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轻轻抚上王璃鬓角柔软的发丝，指尖缠绕着一缕青丝，细细摩挲。
顺着她的话，声音低沉而笃定，“这也不是什么难事，科考取士，无论男科女考，自然首重公平公正！礼部那边，自有我去分说。”他将少女此刻因不忿而格外明亮的眸子深深镌刻在心底。
一个男人立于世，所求其实不多，无非就是建功立业，与......永爱一人。若这两者终需取舍----
他的答案，从未改变。功名富贵于他不过浮云掠眼，他所做所为，无论阴暗，所求所谋，皆系于眼前一人而已！
汹涌的爱意犹如经年的火山喷发一发不可收拾，此刻感性终于冲破理智的束缚。
林远之喉咙剧烈的滚动了一下。他知道今日算不得一个好时机，他应该寻一个合适的时机，选合适的地点。可那汹涌澎湃、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的爱意，他不愿意、也无法再等待分毫！
他猛地倾身向前，深邃地瞳仁如同两泓不见底地寒潭，牢牢的锁住王璃的视线，那个自年少起便深埋心底、日夜煎熬的问题，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呼之欲出，他想要一个答案，一个王璃亲口告诉他的答案。
如果答案是他想要的，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可如果答案不是他想要的，他会在王璃的周围，布下天罗地网，让少女无处可逃！
“阿璃，我......!”话还没说出口
“远之哥哥！”一阵清脆娇柔的女声，打破深夜的寂静。蒋知意提着精致的食盒，步履轻盈的款款走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甜美笑容：“姨母担心你公务辛劳，特意让我送些宵夜过来。”她的目光状似无意的扫过屋内略显诡异的气氛，最终落在林远之几乎要触碰到王璃的手上。
谢璋冷冷的看了蒋知意一眼，收回刚要扔在地面的剑鞘，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日在国公府发生的状况，但他看的真切，若没有蒋知意那“无意”一推，王璃和李娇是断不会掉进湖里的。
林远之犹如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目光冷冷的射向蒋知意。试问谁，在此关键时刻，被人打扰都是十分不爽的。
直到这时，他这才注意到，屋内还有另外一个碍眼的存在，脸上的神色更阴沉了，却也无可奈何。
又是这样！
他有时候觉得，命运对他吝啬得过分。晚生了几天，王家就和谢氏定了亲；此刻鼓足毕生勇气，那呼之欲出得心意，偏又被人生生截断！
彷佛每一次，当他几乎要触碰到那轮明月时，总会被无形得屏障狠狠推开。他也曾寻访高增，卜问与王璃得姻缘，得到的确实“情深缘浅”的判词。
缘浅？林远之唇角勾起一抹讥笑。
他只相信----事在人为！
王璃淡淡的瞥了一眼蒋知意，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她深知林远之的为人，言出必行，既然他许诺会与礼部周旋，还姚惜榜首身份，那她暂且可以放心。王璃刚想起身告辞----
“阿璃姐姐，别着急走呀！”蒋知意笑吟吟的亲昵挽住王璃的手腕，力道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这举动莫名的让王璃觉得很不舒服。
“夜宵都送来了，一起用点吧？”她边说边麻利地将食盒里精致的碗碟点心一一摆上桌案，诸如榛子糕、松仁酥、核桃酪......尽是林远之偏爱地果仁点心。蒋知意是真的希望王璃能多陪着林远之多待一会，因为方才林远之看她的眼神，让她心中一凛。
王璃不露痕迹的将手腕抽回，动作优雅却带着疏离，唇角弯起一抹客套地弧度，“我就不吃了，你们慢用。”
她站起身，目光扫过那满桌的糕点，心中毫无波澜。这些林远之钟爱的果仁糕点，于她而已却是催命的毒药。她至今都记得，年幼时曾贪吃一块榛子糕，险些命丧黄泉。
林远之的目光也随之掠过那些点心，眼神暗了暗。他自是知道王璃是吃不得这些的，余光无言的瞥了一眼蒋知意。
只希望，他没有多想。
他起身，紧随王璃几步，温声道：“夜深了，我派人送你回府？”
王璃回眸，冲他调皮地眨了眨眼，像只狡黠地小狸猫，“不用啦，林大人还是好好雕你的木头人吧。我先走啦。”语气满是欢快地揶揄。
虽说她相信林远之，可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绝非王璃的作风。更何况，她对那份能把他挤到第二地姚惜试卷，也充满了挑衅的好奇。
待王璃的身影和那形影不离的让人非常不爽的护卫一同消失在浓稠的夜色里后，书房里就剩下林远之和蒋知意二人。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将林远之颀长的身影拉长，他凝望着王璃离去的方向，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眼底残留的是他人无法企及的温柔，更是蒋知意从未奢望得到的温度。
蒋知意站在他身侧，目光追随着他的视线，心底翻涌着滔天的酸涩与不甘，最终化为一丝的艳羡与狠辣，悄然闪过眼底。
是啊，王璃这种天之娇女，实在是一生顺遂的让人嫉妒羡慕恨呀！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若她不能在京城中寻觅一门显赫的亲事，那么等待她的，就是嫁给父亲口中那个“才华横溢、日后必有出息”的穷酸书生，去过那捉襟见肘、仰人鼻息的贫寒日子。
她怎么会愿意尼！她才不要过那种苦日子！！
才华横溢又如何？
谁能保证他定能金榜题名？
即便日后飞黄腾达，谁又能保证，陪他熬过清贫岁月的糟糠之妻，不会被弃如蔽履？
她不愿意赌人性的丑陋，更不屑用女子的美好年华去博一个虚无缥缈的“将来”。
毫无疑问，林远之是她触手可的得最高枝桠。
纵使她父亲只是小小县尉，纵使林远之眼中从没有过她蒋知意，纵使两人门不当户不对又如何！
事在人为！
蒋知意款步移至书案旁，脑海里浮现王璃方才单手托腮、慵懒随意的姿态。她眸光微闪，依样画葫芦地侧身，单手托腮，刻意扬起一个甜腻的笑容：“表哥，饿了吧，快来吃点夜宵吧。”
姿态模仿得唯妙唯肖，却少了那份浑然天成得娇矜。
林远之缓缓转过身来。目光落在蒋知意刻意模仿的姿势上，他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却终究未置一词。他向来修远极好，不恶语伤人。
只随手捻起一块榛子糕，语气平淡无波：“时辰不早，你该回去了。”
蒋知意笑意不减，声音越发娇柔，“我得看着你吃完，不然呀，你一忙起公务，又该忘了。”一副关心的做派。
林远之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他知道蒋知意的心思。
即便王璃或许浑然不在意，他也绝不容许任何可能引起误会的暧昧滋生。王璃在不在意是她的事，他要做的，是洁身自好，杜绝她人的可乘之机。
他在很多贵女的眼中看到过娇羞与爱慕，可他，唯爱王璃！
林远之匆匆的吃下几口，随即扬声：“墨书！”
墨书应声而入。
“送蒋小姐回府。”林远之的声音不容置疑，“夜深，务必周全。”
月黑风高，让一个女子独自归家，确实不妥。
待蒋知意心有不甘地被墨书“请”走，书房彻底归于寂静。
林远之踱回书案前，从堆积如山的公文下，缓缓抽出了那份即将呈报御览的最终名单。
烛火跳跃，映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一半明，一半暗。
他执起朱砂笔，笔尖悬停在那份名单之上，眼底翻涌着深沉的暗流。
烛火爆出一个轻微的灯花，映着他幽深的眼眸，那里有纵容也有决断！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蒋知意的突然出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