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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晓看天色暮看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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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陆杉做了个迷幻的梦,梦里,她不是她自己,而是上山的剑修,拜得是她不认识的一位先贤为师。至于为什么推断是先贤,是因为梦里的人多很尊敬这位女士。梦里的自己很熟悉,又很远。
  她睁开眼时,自己已是在熟悉的房间里,是朱雀门内她的住所。
  “醒了吗?”端木尧戳戳她的脸,看向一旁脸色阴沉的女人,她有一双眼皮极薄的丹凤眼,看上去有些冷淡,那便是当今四大神兽门的朱雀门的掌门,陆杉的师父——姚闻屿。
  “眉毛别皱了,闻屿。”端木尧起身随意坐在姚闻屿身边,又拿起身边的茶杯细细端详,神情令人捉摸不透。
  墨羽适时走进来,阿尧一指:“我新收的徒弟。”
  “你好随便。”
  “你管我?”
  陆杉这下相信她们二人是旧相识了,毕竟自己很少见师父和人进行这么像寻常朋友的交流,也很少这么有兴致。
  “师父,药来了。”她的师姐罗君盈端着药汤过来,眼里如往常般饱含笑意,但正是这笑意让陆杉不觉躲闪。
  只因她无意中知晓了她师姐的秘密——她对师父情根深种。
  那日她本想进书房寻些剑谱,师姐也在,见她来了,慌里慌张地便走了,她觉得奇怪,见师姐的笔还未收,想着帮她拾掇一番。却见砚台下压着一张纸,上面有画也有字。画的是温柔的师父,字里行间尽是对师父的爱意。自此以后,她一见到师姐便有些心虚,但师姐倒是待她如往日。
  “杉杉,身体好些了吗?你都睡了三天了。”罗君盈笑盈盈地问她,同时舀了舀汤药递给她。
  陆杉接过:“谢师姐,好些了。”
  “走吧,君盈。”姚闻屿起身离开,为二人退出一片田地。
  房间里只剩她们二人,这时陆杉倒是有时间仔细端详她的面容:一双含情的桃花眼微微上挑,眼波流转间总给人一种神情的错觉,笑起来春风化雨,不笑时嘴角向下,看着冷恹恹的。
  陆杉抬眸看阿尧,她耳边的流苏耳环称得她更加艳丽,在昏黄的烛火下,还显出几分柔情。
  她身上萦绕的熟悉感让陆杉不自觉地想多探究一番,不自觉间视线已停留许久。
  “小道士,干嘛一直盯着我?”阿尧的眼睛笑起来时眯成一条细缝,看上去亮晶晶的。
  陆杉指了指她的耳坠:“你这个和我的好像。”
  她愣了一下,看了看笑道:“这是我的一位故人送我的。”
  “我梦到你了,”陆杉觉得这话有点歧义,又补充道:“但不是我的视角,看起来像是很久以前的事。”
  “是嘛,”她摩挲着耳坠上的流苏,嘴唇勾起:“能说说你看到了什么吗?”
  “应该是在南蔼山上,好像是朱雀门内的拜师仪式,我在古书上看过。”
  陆杉一顿,“你是不是以前认识我的一位前辈之类的?”
  端木尧低头道:“很久以前,我认识朱雀门的一个小剑修,她后来遭千夫所指,我尽全力也未护好她。”
  陆杉总觉得这小剑修和她的关系不一般,但也不好探刺人家的隐私,只道声抱歉。
  只不过,会遭千夫所指的,会只是一个小剑修吗?
  “你今天来这里作甚?”总不能是来找我吧?
  “你师父找我。”
  端木尧起身离开,屋里重归于沉寂,陆杉见一柄从未见过的剑,剑上刻着“弦歌”两字,想必是阿尧的。
  她想师父大概会在会客厅见她,便起身去寻,半路听见争吵声,好像是阿尧的声音。
  “这对她来说不公平,我不同意!”
  她又听见她师父的声音传来:“那你要如何?一辈子不和她再往来?”
  “她应当有选择的权利!”
  门吱的一声打开,阿尧愠色未消,见她来了转而以一张笑脸相迎:“怎么了小道士?”
  “这是你的剑吧?”
  阿尧端详一阵,脸色更沉,冲屋里喊到:“姚闻屿你给我滚出来!”
  陆杉平日有些怕师父,山上也从来没有人敢和师父这样说话,这兴师问罪的语气听得她她心里有些发怵。
  “这是你的剑,杉杉。”姚闻屿竟也不恼,径直走向阿尧递给她一个玉佩:“你落了东西,端木尧长老。”
  端木尧一把接过,头也不回地跑了,连背影都透露愠色,陆杉一时不敢吱声。
  “师父和端木小姐以前认识吗?”陆杉率先打破二人之间难耐的寂静。
  姚闻屿的神色逐渐凝重,还算平和地回答道:“认识,算是一位故交,偶尔互相帮助。”
  “端木小姐是个怎样的人?”
  “怎么问这个?”
  陆杉其实也觉得自己奇怪,只为了那莫名其妙熟悉感,总想要抓住那点模糊的影子。
  “所以师父怎么看她?”
  “她啊,”姚闻屿顿了顿,“挺矛盾的。”
  “怎么说?”
  姚闻屿抬脚离开,留下一个耐人寻味的浅笑。
  陆杉还是不能理解她所谓的矛盾,她分明坦率得很,行事光明磊落,和传闻里哪些磨牙吮血的狐妖并不一样。
  里屋一阵骚动,墨羽慌乱逃窜,陆杉习惯性地将手放在佩剑上,问:“怎么了?”
  墨羽手舞足蹈地比划半天,陆杉赶忙用符给她破开,她才能开口说话:“你那师姐怎么回事?抢我东西?还给我禁言!”
  “详细说说。”
  “我就是迷路了,刚刚进去就被她打了,还给我下了禁言咒。”
  “你到哪里去了?”
  “…好像是个书房。”墨羽回忆到:“里面摆了几个奇怪的石头,还有一些我不认识的符,奇怪,我居然看不懂她写的什么…”
  陆杉恍然大悟:“快走,那恐怕是一种祭祀的阵!”
  她总算明白师父怎么会突然愿意接委托了,师父怕是早就想排除异己了。但和她半路上山的不同,师姐是师父一手养大的,师父真能下得去这手?
  “你说我师父和你师父会不会有危险啊?”墨羽还是像往常一样叽叽喳喳的,“我们要不要去帮忙啊?”
  “不用。”相较而言,陆杉就沉静得多。
  师姐的身世她也略知一二,听闻她的父母原本是正统的剑修,后不知为何误入歧途,变为邪修。听闻师父找到罗君盈时,她被浸在血泊中,差点变成活祭品。
  看书房这动静,怕也是个血祭大阵。
  她最终还是放心不下,丢下墨羽向书房跑去阻止师父。
  此时的罗君盈正给书房下结界,门被她师父一掌破开:“你到底在弄什么?”
  罗君盈一怔,转而无奈地一笑:“师父,你知道了啊?”
  姚闻屿皱眉:“你何苦做到这个地步?”
  罗君盈手上的伤口因为血祭还汩汩流血,但她只扫了一眼,脸上的表情淡漠至极,嘴角诡异地弯成一个弧度。
  姚闻屿赶忙伸手想要给她疗伤,却被她一把推开:“师父,别这样。”
  “你干什么这样作践自己?”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姚闻屿就算明知她走上歧途也不忍苛责。
  “我哪里作践自己?”罗君盈脸上的嘲讽更甚,“师父又凭什么置喙我的抉择?”
  她此时最不想见到的便是自己的师父,不想她见自己狼狈的样子,更不想看她那怜悯的神情。
  “你叫我师父。”姚闻屿永远忘不了那个血泊中满脸恐惧的小女孩,她身上有最罪恶的痕迹,又是最无辜之人。
  “我不要你做我师父!”罗君盈的眼圈泛红,心里像是被刀一下下剐着而顿顿地痛着:“你怎么不明白?”
  她每每在噩梦中惊醒时,姚闻屿都在身旁安慰,是她可以肆无忌惮地依靠的人。直到师父的眼眸对陆杉也散发同样的温柔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对。
  爱是一种何其自私的心理,想要沉浸在她的温柔眼眸中,又怕只是她责任心作祟的产物。一遍清醒,一边沉溺。
  姚闻屿一怔,罗君盈后面说的话未将她的震惊减弱半分:“我的父母是被人操控的,我早就知道了,没有人相信我,即便你早就出面控制这愈演愈烈的传闻。”
  “别人只用怀疑便能给我父母定罪,而我便是脱不开干系的人,总有一天会和我父母一样走向既定的歧途。”
  “时间阵法,多不可思议的东西。”
  “只要成功了,我便能堂堂正正地活着了。”
  她在古书上看到自己的阵法,成功了,她不会伤任何人,能改变一切现状;失败了,最多不过是殒命而已。
  罗君盈的剑即将出鞘时,姚闻屿出手破开这阵,施法的余波将她刚拜师时姚闻屿所的玉佩震得粉碎,在地上如珍珠滚落。
  “你早就知道了?”罗君盈疯了似的掐住姚闻屿的脖子,姚闻屿也不躲,从喉咙里发出几个令罗君盈无比绝望的字眼。
  “你会死的。”
  “我不管!”她一反常态地歇斯底里:“死了也清净 现在让我每日听别人议论我,和死了有什么分别?”
  姚闻屿的嗓音有些嘶哑:“别这样…”
  “你别管我!”
  她的眼中猩红即将扩散时,被一阵强烈法力震开,回过神时脖子上被人从后面抵住。
  “虽然我不是很喜欢姚闻屿这孩子,但她也不是你能随便凌辱的,更何况她是你师父。”
  端木尧望向有几分狼狈的姚闻屿,嘲笑到:“你不是说你自己没问题吗?”
  “多谢。”姚闻屿整了整衣冠,手里的令牌凭空变成一把佩剑,轻轻划几下地上画好的阵便消失殆尽。
  阿尧见状放下剑,罗君盈的眼里全是惘然,姚闻屿走向她时第一反应便是躲,但闻屿只是将她的手轻轻拿起,像往常一样给她疗伤。
  “还疼吗?”
  罗君盈似乎更加委屈:“这算什么?你既不喜欢我,干嘛对我这么好?”
  “我是你师父。”
  “那你干嘛纵着我?你应该把我赶出师门排除异己。”
  “我是你师父。”姚闻屿叹气,纵使在数月之前便知道她的打算,也从未想过要用门规来罚她,毕竟她确实可怜,连时间这种大忌…
  “你只会这么说,我早就听厌了…”她全身的气力似乎都被抽走,倒在地上,碎了的玉佩扎进手里,刚止住的伤口又流出鲜红的血。
  姚闻屿大手一挥,地上的狼藉立刻清理干净,看了眼阿尧道:“罗君盈,触犯门规,禁足一月。”
  书房的门缓缓关上,一切又回到小时候,她蜷缩在一角,贪婪地吸食仅剩的天光。
  “你还是不忍心啊?”
  数月前阿尧收到闻屿的密信,问她什么阵需要血和写满符咒的灵玉,她给了两个答案:祭天召邪兽或是祭祀时间改变过去。
  姚闻屿脸色突变,阿尧不紧不慢地问道:“怎么,你家那小徒弟犯事了?”
  “是。原因我大概能猜到,她的父母被人控制,做了邪修,想用她来做祭品,只是法力不够惨遭反噬。”
  “我第一次见那孩子时,她就缩在血泊里。”
  “这么多年来,谣言愈演愈烈,有说她父母居心不正,有说她也是邪修的,我制止过许多次,也罚了不少人。那孩子心思重,容易钻死胡同。现在,怕是病急乱投医,失了理智。”
  端木尧:“若她真想改变过去,恐怕她自身难保。”
  “详细说说。”
  “这种古老的凶阵,若自身修为较低,则可能惨死,稍高一些的,恐怕灵丹不保。”
  姚闻屿沉默,仔细思考如何应对,端木尧倒是先行开口:“不如你帮我个忙。”
  “做什么?”
  “我找到赤云鞭了,需要你帮我行个方便,还要借我个人。”
  “所以?”
  “我可以帮你处理你那个徒弟,你只要不声不响地改掉写玉石上的咒法就行。”
  于是姚闻屿这几月都在默默监视罗君盈,以防她真的搞出什么东西来伤了自己。
  罗君盈在书房如往常一般临摹字帖,她一手簪花小楷写得秀气,此时却心浮气躁,写出来歪歪斜斜的。
  不知过了多久,陆杉端着一碗馄饨进来:“师姐,吃点东西。”
  罗君盈只吃了一口便放下勺子:“是师父做的吧?”
  陆杉不语,她又自顾自地说道:“你进门晚,大战刚结束时,门派人少,基本都是师父做饭。你瞒我也没用,我一吃就吃出来了。”
  陆杉总觉得今天师姐不太一样:“师姐,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陆杉没说话,算是默认。
  “杉杉,其实我挺嫉妒你的。”
  “本来我享受着师父的同情与怜悯,可以毫无负担地留在这里,但你不一样,你天资聪颖,悟性强,师父自然青睐你。”
  “我总觉得你的存在让我恐惧,怕哪天师父仅剩的同情也耗光,我就会被灰溜溜地赶下山,被其他修行者嘲笑欺侮。”
  那时便没人帮我驱散他们了。
  “师姐,你一直都是我憧憬之人。”陆杉兀自开口:“我只知道你待我极好,而师父也应当是这么觉得的。”
  罗君盈的心被揪住一样地得疼,明明师妹的境遇也没比她好多少,自己还对她倒苦水。
  “师姐好久没和我说这么多话了,我很高兴。”
  罗君盈又舀了几口馄饨,像是在填补她心中从未填满的一块,眼前泛起雾气。
  她并非是不明白,她知道师父有意无意地纵着自己,也知道自己实在天资平庸,只能死命地练,换取一点点关心。
  自己也许确实如旁人所言,有朝一日必定走火入魔,但至少希望师父会是自己最终的行刑人。
  “杉杉,告诉师父,她做的馄饨还是那么好吃。”
  所以我还是会那样爱着她,就算爱意如荆棘傍身,也无从而止。
  陆杉推开门,门口站着的姚闻屿一踉跄。
  “师父,你听见了?”
  “嗯。”
  阿尧一脸玩味:“某些人自己明明就是不舍得,还死活不承认。”
  姚闻屿无奈道: “我没有不承认。”
  “行吧行吧。”阿尧转而问陆杉:“愿不愿意帮我件事,你师父已经答应借人了。”
  阿尧作为她梦境中的常客,她的邀约自然不能拒绝:“去哪?”
  “冬闻海,鲛人境。”
  四大妖族之一的即墨鲛人,原本栖身的海遭污染后,便将其栖息地封存起来,令他人难以找寻,即便后来人妖和平共处了,他们也始终是与世隔绝的状态。
  没想到阿尧竟能找到他们。
  “小羽,你也去。”
  “啊?”墨羽没想到自己也有份:“好吧师父。”
  “给两张符纸呗,姚大掌门?”阿尧伸手,闻屿递过厚厚一沓。
  阿尧在地上画阵,又写了张符纸,拉住闻屿,遮住她的眼眸,再睁开眼时三人处于一片苍凉之中。
  “这是冬闻海?”陆杉心道:怕不是传送错位置了。
  墨羽那缺心眼的孩子倒是直言不讳:“师父你符纸是不是画错了?”
  “等下。”阿尧也不急,只默念几道咒语,一个靓亮的少女便凭空出现,拍了拍阿尧的肩:“你好慢啊。”
  “急什么?”
  那少女见另外两人,冲他们打招呼:“你们好啊!我是即墨璃,你们呢?”
  “墨羽。”
  “陆杉。”
  即墨璃精力充沛,仔细端详陆杉的脸道:“你是人?好漂亮,但是和阿尧不一样的漂亮。”
  又看看墨羽,舒了一口气:“你是妖。”
  奈何墨羽这小老鼠特别幼稚,觉得这小姑娘看轻自己:“我是鼠精!”
  阿尧扶额,觉得自己的首徒脑子不太聪明的样子。
  陆杉莞尔,再抬头时见阿尧正认真地看着自己:“怎么了?”
  “只是觉得稀奇,不常见你这样笑。”
  “我们才认识几天而已啊?”她的话总让陆杉觉得她们认识好久好久了,但除了梦里,其他地方都没见过她。
  “是啊。”
  即墨璃和墨羽也不吵了,因为阿尧将剑横亘在二人之间,冲着阿璃凶巴巴地说:“带路。”
  “谁惹她了?”阿璃不敢说出来,在地上画阵,不一会儿各位便在那海里,腿化作晶莹的鲛人尾。  “好漂亮!”墨羽感叹道。
  即便这里全是绮丽尾巴的鲛人境,即墨璃的尾巴也毋庸置疑更胜一筹,尾翼宽大,泛着淡绿色的光,显示其地位之高。
  “她在鲛人族是什么位置?”陆杉悄悄问阿尧。
  “按你们古代的权利体系来讲,大概是个亲王。”
  即墨璃对于夸赞则是毫不谦虚:“那当然,不过我姐姐的更漂亮。”
  墨羽对于她的脸皮瞠目结舌,陆杉则敏锐地问:“他姐姐是…”
  “是鲛人王。”阿尧明白她要问什么,没等她说完便回答。
  又是这样,明明二人素不相识,这种莫名其妙的默契又是哪里来的?
  陆杉自然没问出口,但阿尧似乎看出了她在想什么,开玩笑似的说:“没想到吧,你阿尧姐姐我还会读心哦。”
  “你找鲛人王的妹妹做什么?”
  “我在找法器。”
  此语一出,二人皆是沉默。在姚闻屿刚刚做掌门的那段时间,曾有人将十一个法器汇集召唤邪祟,导致打乱,后四大妖族与四大神兽门合力才将那祭天大阵破坏,以致太平。只是那人身份未曾在任何书上留下痕迹,比较广的说法是狐族的上任首领端木凌沅与他人勾结。
  既然是狐族的,那与阿尧大概率认识,她也大概率知晓真正凶手。十一个法器在后来便散落各地,销声匿迹,不知她是怎么找到的。
  “你应该听说过,法器在大战后便消失殆尽,确实,我之前搜集过很多资料,一次也没找到过。但最近这些法器的痕迹有所恢复,恐怕不是我们找它,是它们找我们。”
  阿尧指了指即墨璃:“她们的海域有一个法器的痕迹,叫'袖里风',一种用于水战的法器。”
  “你别误会,我可不是那种丧心病狂得要搞祭天大阵的人,我只是在找一个人。”
  即墨璃和墨羽在前面叽叽喳喳,陆杉和阿尧在后面一言不发。
  到即墨璃自己的宫殿前,她倒是停下来,一脸欲言又止:“额…你们先进去,我和阿尧说两句。”
  看她这表情,阿尧内心有所预料,但她开口时心里还是咯噔一下。
  “我帮你找法器这事,我姐姐发现了,她比我先找到,让你和她聊聊…”
  阿璃心虚地睨了阿尧一眼,阿尧神色暗了下来:“她在哪?”
  阿璃当即画了张符给她指路,她推开门,一个沉冷的声音从帷幕后传来:“端木长老,别来无恙啊?”
  这想必就是鲛人王,即墨珢了。
  阿尧不屑地冷哼一声,有些不满道:“即墨首领倒是有兴致,与我一个小小狐妖交谈。”
  她也不恼,反而带了些笑意:“端木长老是怪我独占了‘袖里风’?我不过想让端木长老帮我个忙,这便做报酬了。”
  “帮忙?”阿尧逼近:“帮忙的话,首领也太没诚意了些,连真容都不让我见见,怕不是想让我白费力气吧?”
  即墨珢闷闷地笑了起来,从帷幕中现身。鲜红的面纱遮住下半张脸,露出全是算计的眼眸。一条鲛人尾如鲜血般赤红,美得触目惊心。
  “端木长老怕是忘了这是谁的地盘,在水中,便是我鲛人族的天下。”
  那女人也是个狠角色,谁知她要干嘛?阿尧不想把动静闹得太大,微微皱眉,试探道:“你想要什么?”
  “玄冰参,长老可听过?”
  阿尧心里一动,玄冰参乃万毒之物,生于极寒冰川之下,鲛人族生于大海,法力也来自大海,去那种地方无异于自杀。
  “但我要如何得知首领会好好履行诺言?”
  二人的笑均如刀尖上抹的毒药,似乎下一秒便让人在温柔乡中无声殒命。
  陆杉在即墨璃的宫殿中有些微妙的不爽,她已经近一个时辰没见到阿尧了。
  “阿尧呢?”陆杉抓住阿璃便问。
  “这位道士小姐,您一刻钟以前刚刚问过!”阿璃叫苦不迭,对她们的关系产生了一点微妙的联想:“我刚才就想问,你和阿尧什么关系啊?”
  “算朋友吧。”陆杉莫名其妙地对这个回答感到心虚,眼神不觉躲闪。
  好在阿璃是个缺心眼的,没注意。
  “也好,这么多年她都挺孤独的,有了徒弟,有了朋友,挺好的。”
  陆杉疑惑,明明阿尧的性子也不孤僻,怎就多年孤独上了?
  “你都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被人推进海里,浑身都是伤!”阿璃绘声绘色地描述,墨羽也端着果盘来听。
  “我都怀疑是哪个缺德的家伙抛尸到我们鲛人境里呢!结果一把脉,她还活着。还是我医者仁心,把她救活了,也没找她要点银子…”
  墨羽疑惑:“什么人能把我师父推进海里?”
  “我怎么知道?”阿璃回想道:“她当时好像说过什么来着,好像是说对她很重要的一个人死了…”
  门及时被推开,阿尧脸色铁青,阿璃立刻噤若寒蝉,一句话也不敢说。
  “你真是给我没事找事。”阿尧目光搜寻一阵,揪住阿璃:“我们走,一起去给你姐姐找那个该死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