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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第 19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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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亚海运的码头灯火通明,起重机在夜幕下缓慢转动,巨大的货轮阴影如蛰伏的兽。
陆璟珩站在办公室的窗前,手中捏着一份刚送来的航运记录,纸张边缘被他攥得发皱,海风从半开的窗户灌进来。
远处,海浪拍打着堤岸,一声比一声沉闷。
大伯……该摊牌了。
烟灰缸里堆积的烟蒂像一座小小的坟冢,最后一缕青烟扭曲着消散在空调冷风中。
远处货轮鸣笛,沉闷的声浪撞碎在防波堤上。
陆家老宅的书房里。
陆璟珩站在书桌前,直视着坐在对面的陆枭。
陆枭靠在椅背上,手中把玩着一枚古铜色的军章,那是他年轻时在战场上获得的荣誉。
“大伯,我们现在必须脱离贺系,贺涛的野心远不止于此,他只是在利用我们。”
“哦?你有什么证据?”
“您真的以为贺涛会把陆家当盟友?他只是在利用我们!你看看这些文件。”
他将一叠文件重重地摔在桌上,纸张散落开来,露出密密麻麻的条款和数据,陆枭的目光扫过文件,神色不变:“这些不过是商业合作中的正常条款,有什么问题?”
“正常条款?”陆璟珩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几分不可置信,“陆家在军工厂的股份被贺系暗中转移,这还叫正常?”
“璟珩,在这个圈子里,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利益?”陆璟珩的拳头猛地砸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陆家正在被贺涛推向深渊,大伯,你真的看不出来吗?贺涛的野心是颠覆整个南联盟,而我们只是他的一枚棋子!”
“璟珩,你还年轻,不懂这个世界的规则,陆家已经站在了贺系一边,现在退出,只会让我们成为众矢之的。”
陆枭像是被贺涛的权势蒙蔽了双眼一样,不愿意相信这些。
陆璟珩感到无奈:“大伯,如果你执意如此,陆家迟早会毁在贺涛手里。”
怕是一时难以说服陆枭了,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自己的情绪。
"大伯,趁现在还来得及,抽身出来吧。"
陆枭的动作微微一顿,军章在指尖转了个圈:"理由呢?"
"这些是贺家近三年的资金流向和股权变更记录,还不够吗。"
“这有什么问题,那只能说明贺家的可靠性。”
"问题?"陆璟珩冷笑一声,"大伯,您真的看不出来吗?贺涛在下一盘大棋。"
他调出投影,一张复杂的股权结构图出现在墙上:"看看这个,陆家在军工厂的股份,已经被转移到贺系名下的离岸公司,还有能源、交通......"
陆枭的眼神终于有了波动,他坐直了身子:"这些你是怎么查到的?"
"沨渃提供的线索,她一直在调查贺家。"
听到这个名字,陆枭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楚家那个丫头?璟珩,你别被她利用了。"
"利用?"陆璟珩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真正在利用我们的是贺涛。"
"璟珩,你还年轻,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
"那也比成为贺涛的炮灰强,您真的以为贺涛会把陆家当盟友?看看这些......"他调出另一份文件,"贺家已经在暗中扶持新的军工企业,一旦他们得势,陆家就会被彻底抛弃。"
他握紧了手中的军章:"璟珩,你不懂,在这个位置上,有些事不是想退就能退的。"
"那就让我来承担这个责任。"陆璟珩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我愿意做这个叛徒。"
陆枭猛的皱眉:"你......"
"大伯,"陆璟珩直视着他的眼睛,"您还记得这枚军章的来历吗?当年您为了守护联盟,不惜以身犯险,现在,您真的要看着它毁在贺涛手里吗?"
陆枭低头看着手中的军章,久久没有说话。
楚暮晨的办公室里,楚晟手中的雪茄已经燃尽。
"父亲,"楚暮晨将文件推到楚晟面前,"这是沨渃送来的股权转让协议。"
楚晟接过文件,眉头越皱越紧:"全部转到盛耀名下?她这是要把楚家的家业都搭进去?"
"沨渃有她的考虑。"楚暮晨解释道,"现在贺家对军工厂虎视眈眈,只有集中股权,才能确保控制权不落入他人之手。"
"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经营?老爷子也是糊涂,把这么大的家业交给她。”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楚沨渃踩着高跟鞋走进来,身后跟着林奇和江辰。
"大伯说得对,我确实年轻,但正因为年轻,我才敢做你们不敢做的事。"
楚晟站起身来,烟灰落了一地:"比如把楚家的根基都搭进去?"
楚沨渃走到办公桌前,将另一份文件放在桌上:"比如让楚家成为联盟最强大的军工集团。"
楚暮晨拿起文件,眼睛突然睁大:"这是......"
"军工厂未来的发展规划,我已经说服董事会,将研发重点转向军用技术。"
楚晟皱眉:"这和霍家没有关系?"
"霍家参与,"楚沨渃直视着楚晟的眼睛,大伯那点小九九无伤大雅,随他去了,"但舅舅需要政绩,如果在他任期内,南联盟的军工技术实现突破......"
"这对他的竞选大有帮助!"
"没错,而一旦舅舅当选南联盟会长,"她转向楚晟:“大伯觉得,谁家的获意最大呢?”
楚晟脑子转动片刻,突然就笑了:"哟,好一个一箭双雕。"
他拿起笔,在股权转让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希望你不要让老爷子失望。"
"当然,大伯。"楚沨渃微笑着收起文件,转身离开。
走出办公室时,她听到楚暮晨轻声说:"父亲,您终于肯认可她了。"
楚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不得不承认,这个丫头,比我们都有魄力。"
盛耀的会议室里,楚沨渃正在审阅新项目的预算报告。突然,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楚总,"林奇快步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贺家的人来了。"
楚沨渃抬起头,看到贺峰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蓝色西装,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
"楚总,"贺明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不请自来,还望见谅。"
楚沨渃站起身:"贺先生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贺明远走到会议桌前,将一叠文件摔在桌上:"这是贺家在军工厂的股份证明,从今天起,贺家将正式参与军工厂的经营管理。"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楚沨渃扫了一眼文件:"贺先生是不是忘了,军工厂的控股权在盛耀手里。"
"是吗?"贺峰拍了拍手,身后的人立即打开投影仪,"那请楚小姐看看这个。"
投影上显示出一份复杂的股权结构图,贺家通过一系列复杂的股权交易,已经控制了军工厂近30%的股份。
"怎么样?"贺峰的声音里带着得意,"现在,我们是不是该重新讨论一下管理权的问题了?"
楚沨渃知道贺家会反击,但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么狠,如今股份排在第二。
"贺先生,"她的声音依然平静,"您确定要这么做吗?"
"楚小姐,商场如战场,您不会天真到以为,我们会眼睁睁看着您把军工厂变成霍家的政绩吧?"
他眼神像在评估一件刚出土的瓷器,欣赏釉色,盘算价钱,衡量该用多厚的防震棉来装箱。
多完美的藏品,可惜了。
会议室里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楚沨渃的目光扫过在座的各位高管,发现有些人已经低下了头。
"既然如此,"她突然笑了,"那就请贺先生看看这个。"
她示意林奇打开另一份文件,投影上显示出一份军工厂的财务审计报告,上面清晰地标注着几笔异常资金流动。
"这些资金,"楚沨渃语带嘲弄,"最终都流向了贺家名下的空壳公司,贺先生,您说,如果这份报告出现在监察委员会的桌上......"
贺峰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没想到,楚沨渃还留了一手,他们做的那么隐秘,怎么还会被发现。
"你......"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
"贺先生,"楚沨渃走到他面前,"我建议您,好好考虑一下接下来的选择。"
夜色中,陆璟珩的车停在庄园的铁门前。两个身穿黑色制服的安保人员走上前,用手电筒照了照车内。
"陆先生,"为首的安保认出了他,"这么晚了,有事吗?"
"我来见楚小姐,"陆璟珩降下车窗,"有重要的事情。"
安保人员点点头,对着对讲机说了几句,片刻后,铁门缓缓打开。
"请把车停在主楼前,"安保人员提醒道,"会有佣人带您进去。"
陆璟珩将车停在主楼前,刚下车就看到一个中年女佣迎了上来。
"陆先生,请跟我来。"女佣声音很礼貌,"小姐在书房等您。"
穿过长长的走廊,陆璟珩注意到庄园里多了不少安保人员,他们或明或暗地分布在各个角落,巡视着四周。
"最近加强了安保?"陆璟珩随口问道。
女佣点点头:"小姐吩咐的,说最近不太平。"
来到书房门前,女佣轻轻敲了敲门:"小姐,陆先生到了。"
"进来。"楚沨渃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这么晚了,有事?"
陆璟珩将文件放在书桌上:"这是环亚集团在军工厂的剩余的股份。"
楚沨渃挑眉:"条件?"
"没有条件。"陆璟珩摇了摇头,"无偿转让。"
楚沨渃走到书桌前翻开文件,她的目光在条款上快速扫过:"你确定什么都不要,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当然,这意味着陆家将彻底失去在军工厂的股权。"
"贺家的野心太大,早晚会撑死,我可不想做那只待宰的羔羊。"
楚沨渃合上文件,走进他,看那张让她一眼就心动的脸,楚沨渃心道,哎,真是让人没办法。
"你就不怕我反手把陆家也吞了?"
"你不会的,因为你需要盟友,而不是敌人。"
楚沨渃轻笑一声:"呵呵,你倒是看得清楚,那你大伯知道吗?"
"这是我个人的决定,就像他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一样。"
"我只希望,"陆璟珩垂眸看着她,"将来贺家倒台的时候,霍部长能对陆家手下留情。"
楚沨渃伸手抚上他的脸颊:"你怎么还是那么瘦。"
陆璟珩覆上她的手:"为了看清真相,总要付出些代价。"
“所以,就不好好吃饭吗?”
......
楚沨渃想起了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情,思绪回笼如今她是军工厂最大的股东,她将贺家的资料都准备好,她跟霍恒约了今天在霍家见面。
楚沨渃站在霍宅的花园里,看着外婆沈凌细心地修剪着一株兰花。
"这株兰花是你外公从南边带回来的,说是新品种。"
楚沨渃蹲下身,轻轻触碰着花瓣:"真漂亮。"
"比你在庄园里种的那些如何?"沈凌笑着问。
"嗯,那差远了,"楚沨渃故作嫌弃地摇摇头,"我那里可都是名贵品种。"
沈凌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就你贫。"
花园里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楚沨渃回头,看到外公霍谨文走着过来,他的步子有一些蹒跚了。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霍谨文笑呵呵的看着两人。
"在说沨渃的花园呢,"沈凌慢慢站起身,"这丫说我们这里的兰花比不上她的。"
霍谨文哈哈大笑:"这丫头,从小就爱显摆,回头我们去她那看看。"
楚沨渃挽住外公的手臂:"外公,您说现在的国际局势......"
"又来了又来了,"霍谨文无奈地摇头,"你这丫头,来陪我们老两口,还想着工作。"
"这不是跟您学习嘛。"楚沨渃撒娇道。
霍谨文拍了拍楚沨渃的手:"既然来了,就好好放松一下,走,陪外公下盘棋。"
楚沨渃眼睛一亮:"外公,输了可不能耍赖哦。"
"哈哈,你这丫头,"霍谨文往房间走,"上次让你赢了,这次可没那么容易。"
房里,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棋盘上,楚沨渃执黑,霍谨文执白,两人你来我往,战况激烈。
"爷爷,将军!"楚沨渃落下一子,得意地抬起头。
霍谨文盯着棋盘看了半晌,突然大笑:"好你个丫头,居然给我下套!"
沈凌端着茶盘走进来:"又输了?"
"这丫头太狡猾了,跟她妈一个样。"
提到母亲,楚沨渃的眼神暗了暗,沈凌察觉到了,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晚上想吃什么?外婆亲自下厨。"
"外婆做的我都爱吃,"楚沨渃收起情绪,笑道,"特别是那道红烧狮子头。"
"好,好,我这就去准备。"
夕阳西下时,霍家老宅的餐厅里飘来阵阵香气,霍谨文开了一瓶珍藏多年的红酒。
"来,尝尝这个,"霍谨文给楚沨渃倒了一杯,"这瓶酒还是人家送给我的。"
楚沨渃抿了一口,吐了吐舌头:"从来都没有觉得酒好喝。"
"你这是不懂。”
话未说完,门口的佣人就来说霍部长回来了。"
楚沨渃放下酒杯,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
片刻后,霍恒和霍辰硕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爸,妈,"霍恒脱下外套递给佣人,"我回来了。"
霍辰硕也礼貌的喊道:“爷爷,奶奶。”
霍谨文放下筷子:"这么晚才回来?"
"有些事要处理,"霍恒解释道,随即看向楚沨渃,"沨渃,资料都准备好了?"
楚沨渃点点头:"在书房。"
"那我们去书房谈,爸妈你们慢吃。"
霍辰硕拍拍楚沨渃的肩膀:"走吧,沨渃,爷爷,奶奶我们先上去了。"
“哎,去吧去吧。”
书房里,佣人放下茶水转身悄悄的带上了书房的门。
霍恒翻开文件,眉头越皱越紧。
"这些是......"霍恒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震惊。
"贺家这些年的资金流向,以及他们在军工厂做的手脚。"
霍辰硕拿起另一份文件:"他们居然敢在军工厂的生产线上做手脚?"
"没错,"楚沨渃点出几个地方,"最近几批武器装备的质量问题,是故意为之。"
"他们疯了吗?
"这是贺家最近三年的政治献金记录。他们一直在资助一些极端民族主义团体,同时暗中扶持亲贺系的政客。"
"他们想......"
"没他们想通过控制军工厂,进而控制整个联盟的军事力量,一旦得逞,下届的总统或许就不是周伯伯了。"
霍恒合上文件:"你准备怎么做?"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已经掌握一些了贺家资助极端团体的证据,等所有的证据都收集完整,在把这些公之于众......"
"不行,这样会引发社会动荡!"
"舅舅,"楚沨渃直视着他的眼睛,"您觉得,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霍恒沉默了,楚沨渃说得对,贺家的阴谋已经到了不得不除的地步。
“沨渃,我需要完整的证据链,你给我看的这些还远远不够,他的势力遍布各个部门,关系网盘根错节,就凭这些证据......"他指了指桌上的文件,"还远远不够。"
"爸,难道就任由他们......"
"当然不是,"霍恒打断儿子,"但我们需要更完整的证据链。"
霍恒站起身,走到书房的保险柜前,"贺涛做事一向谨慎,他绝不会亲自经手这些事,我们需要找到他和这些极端团体之间的直接联系。"
他打开保险柜,取出一份文件:"这是我这些年收集的一些线索,但还不够,远远不够。"
楚沨渃接过文件,快速浏览着:"所以您一直在调查他?"
"但我不能轻举妄动。一旦打草惊蛇,以贺涛的势力,很可能会反咬一口。"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霍辰硕问道。
霍恒看向楚沨渃:"我需要你继续收集证据,但要小心。贺涛的眼线无处不在,一旦被他察觉......"
"我明白,我会小心的。"
"记住,这不是一场简单的商业斗争,我们面对的是一个经营了几十年的政治集团,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我知道。我会收集好证据,我一定会拿到定死他的证据。"
"为了联盟,也为了你自己,一定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