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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第 144 章 ...

  •   陆璟珩为了心中的疑惑回了一趟父母家,他想他不能在继续逃避了。

      深夜的车轮碾过湿漉漉的路面,最终停在陆家老宅门前,他抬头望向三楼那扇灯火通明的窗,父亲的书房。

      “贺家那姑娘,南城的几个合资项目,听说推进得很有效率?”

      “嗯,南城项目进展符合预期,贺总监…专业素质过硬,效率很高。”

      “专业…”陆云廷咀嚼着这个词,“专业到…连私人共进晚餐的时间,都要提前写入项目进度表了么?”

      陆璟珩的心骤然一沉,父亲果然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只是恰逢节点,顺势的社交晚餐,您知道的,贺家在南方基础深厚,他们近期对军需品供应链的招标也很有野心……”

      “军需品啊…”陆云廷忽然轻笑一声,“你大伯昨天和贺枭碰了个面,聊得倒是……相当投机。”

      “……大伯,最近确实很忙,连上礼拜的家宴,他也只露了十分钟面。”

      陆云廷的目光,牢牢落在陆璟珩的脸上,不曾偏移分毫。

      陆璟珩清晰地感受到那目光的分量,他下意识地低下头,他读懂了父亲的试探,他也知道,那个悬在心头的、足以撕裂他世界的终极问题,陆家……是不是已经站在了贺家一边?正像一根淬毒的钢刺,卡在他的喉管深处,每一次吞咽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问出来?只需要问出来!但他不能!更不敢!

      一旦那根刺被拔出胸腔,随之喷涌而出的,可能是他根本无法承受的答案,是鲜血淋漓的肯定?还是虚假温情的否定?无论哪一个,都意味着他必须以最清晰的面目,去直视那道横亘在他与楚沨渃之间由家族利益浇筑的冰冷高墙。

      楚沨渃。

      这个名字在他心尖最柔软的地方轻轻掠过,她是荒原尽头的微光,是沉沦深渊的星火,是他早已认定的铠甲与归途,他无法想象,如果陆家这艘巨舰最终锚定在贺家的港口,他与她之间这脆弱而坚韧的红线,该如何在霍家与贺家势同水火的风暴中,避免被彻底绞碎?如果父辈的选择已成定局,他和沨渃这段用无数日夜筑起的情意,将瞬间成为战场上的炮灰,被碾得粉身碎骨!

      陆璟珩猛地闭上眼睛,狠狠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仿佛想要借此压制住胸腔里那头因恐惧和窒息而疯狂冲撞,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在可耻地、懦弱地逃避,像一个掩耳盗铃的愚者!

      只要父亲没有亲口说出那句决定性的话,没有将这层薄如蝉翼自欺欺人的窗户纸捅破……他就还剩下最后一个蜷缩的角落,他还能死死抓住,贺知许只是贺知许、合作仅限于合作这个仅存的借口……

      他只能这样一遍遍徒劳地麻痹着自己,才能在即将灭顶的浪潮袭来前,维持住最后的尊严,不至于……崩溃在这冰冷残酷的月光下。

      沉香木幽深凝练的香气在霍家茶室里缓慢升腾盘绕。

      门被轻轻拉开一条缝,李雪梅垂捧着一瓶新采的白梅,花苞上还沾着清寒的露气,就在此时。

      “嗡……”楚沨渃搁在手侧的私人电话屏幕亮起,陆璟珩三个字在屏幕上闪烁。

      “外公,失陪片刻。”

      霍谨文点了点头。

      “在忙?”

      “在陪外公喝茶,你那边…忙完了?”

      “晚上…回来吃饭吗?”

      “好。”她用一个干净利落的单字作答,紧接着,几乎是同时,听筒里清晰地传来一丝极细微的气息,仿佛长久屏息后终于得以松懈的,长长无声的喟叹。

      “炖了雪梨百合,你上次说想吃的那个。”

      李雪梅正将插着白梅的细颈瓷瓶轻放在茶海一侧,梅枝伸展,清冷暗香瞬间融入沉香的脉络。

      “我七点回去。”

      当手机屏幕熄灭,暗下去的表面恰好映照出楚沨渃自己。

      “茶凉了。”霍谨文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苍老带着岁月痕迹的手搭上她的肩膀,“有些茶,烫着喝,逼出内蕴的香气,才有它真正的味道,凉了…就只剩下涩。”

      她的目光落在刚刚插好的那支白梅上,清冷、孤傲、不可攀折。

      就像刚才那个电话。从头到尾没有提及山庄门口那场无声的风暴,没有触碰那个敏感的名字,没有解释陆家是否真的与贺家结盟。仅仅只是,回来吃饭吗?和“好”悬着的石头已然落地。

      南联盟会长选举的倒计时,各方暗流疯狂涌动,空气里弥漫着铁锈般粘稠一触即发的血腥味。

      陆璟珩感觉自己就是那漩涡中心困死的兽,家族的重担,贺家若有似无的牵扯更是织成一张无形的蛛网,将他越缠越紧,几乎窒息。

      他唯一能抓住的浮木,只有楚沨渃。

      他变得近乎病态的粘人,只有在她的气息包裹下,只有在触碰到她温热的皮肤,确认她的存在,确认这风雨飘摇的世界尚未彻底崩塌成废墟。

      此刻,他就站在楚沨渃高层公寓开放式厨房的阴影里,南城开发案的交锋细节,军工订单背后触目惊心的利益置换、以及霍、贺两家围绕南联盟会长宝座那场步步见血的无声厮杀……所有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碎片,在他脑海里疯狂旋转、切割。

      “门锁传来极轻的转动声。

      “怎么不开灯?”楚沨渃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刚归家的微倦。

      灯光亮起的瞬间,甚至尚未完全照亮她的脸庞,陆璟珩的身影已经扑至眼前。

      所有准备好的言语都成了无意义的尘埃,他没有说话,只是张开双臂,猛地将她整个儿箍进怀里,坚硬的胸膛撞得她微微一窒,男人沉重的头颅随即重重地埋进她温热的颈窝,楚沨渃清晰地感觉到他心脏的撞击,咚、咚、咚!!

      只有这里,只有紧紧抱着她,他才能短暂地确认,怀中的温暖还在,这个世界尚未彻底将他放逐。

      “璟珩?”

      “让我先去换件衣服。”她在他怀里轻轻挣扎了一下,声音放得更柔。

      “别动。”他的声音闷在布料和她温热的肌肤间,“就一会儿。”

      楚沨渃读懂了那声音里的恐惧,她不再挣扎,身体无声地松弛下来,安静地承受着他几乎要勒断骨头的拥抱,她只是抬起手臂,轻轻环住了他紧绷腰背。

      窗外的霓虹是冰冷世界的延伸。

      浴室的水声停歇,楚沨渃赤着脚走出来。

      “璟珩。”她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他转身时,嘴角已经在瞬间向上扬起,熟练地勾勒出那个能让她安心温暖无害的弧度,但那面具挂得太快,快得还没来得及完全遮掩住眼底那抹浓得化不开的沉郁。

      “你最近怎么了?”

      陆璟珩眸色一暗,他没有解释,只是凭将她整个人狠狠扯进自己怀里,没有给她丝毫反应的余地,滚烫的、带着焦渴与恐惧气息的唇便蛮横地压了下来。

      这个吻不像以往任何一次温情的纠缠,它激烈、急切,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疯狂力道,像是在寻求某种□□的印证和麻痹,是吻,更像是啃噬,是溺水者徒劳的挣扎。

      滚烫的掌心顺着她腰侧美妙的曲线滑下,楚沨渃本能地抬手,掌心贴上他灼热的胸膛,试图推开一点距离:“璟珩…别…”

      所有的挣扎和未尽的字句,都被他更加汹涌、更加绝望的吞噬堵了回去,他不再满足于唇舌的纠缠,滚烫的唇重重烙印在她敏感的颈侧,留下灼热的刺痛感和细密的战栗,楚沨渃在推拒中清晰地感受到他心脏的狂跳没有丝毫减弱,反而在她触碰到他的瞬间,跳得更加疯狂混乱。

      就在他带着血腥气的唇向下移去,试图在她颈窝深处烙下更深的印记时,楚沨渃感觉到颈窝处一点突如其来的温热,那不是雨水冰冷的触感,也不是激烈亲吻带来的汗水,而是一种更加粘稠、更加滚烫的液体,带着灼人的温度,她整个人僵住了。

      陆璟珩的动作,就在那点滚烫滴落的瞬间,戛然而止。

      他猛地从她颈间抬起头,眼神在咫尺的距离里一片晦暗狼藉,带着狼狈的无处遁形的恐慌,他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只是狼狈地松开钳制她的双手,几乎是狼狈逃窜般地转过身。

      “……我去倒杯水。”

      楚沨渃站在原地,她低下头,看见自己白皙的手腕上,被他刚刚紧握过的位置,正清晰地印着几道未散的红痕。

      陆璟珩的手机屏幕再次幽然亮起又熄灭。

      她知道那会是什么消息,贺知许关于共同兴趣的邀约?还是陆云廷代表家族意志下达的指令?这些天,这些源源不断涌入的信息和暗示,就是一道道无形的、带倒刺的锁链,正一寸寸勒进陆璟珩的血肉里。

      当陆璟珩端着温水回来时,脸上只剩下一片平静。

      “睡吧。”他轻声说。

      陆璟珩将她拥入怀中,温软的身躯带着熟悉的心跳和体温,像一片承载他绝望的孤舟,他听着她逐渐变得平稳悠长的呼吸声,感受到她的意识一点点沉入安稳的梦乡。

      而他自己,却在无边的黑暗里彻底清醒。

      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一遍又一遍,执拗又绝望地描摹着她眉尾那颗熟悉细小的褐色小痣。

      还能这样触碰她多久?

      这个念头像一把冰冷匕首,毫无预兆地捅进了他的心脏,又狠狠地旋转了一圈。

      在那些翻涌着血腥气的交易背后,在他那个步步为营,为利益而不断调整航向的家族眼里,此刻指尖下这份珍贵的温热,这份他视为骨中骨血中血的真实情意,还能保存多久?

      他的指腹带着无穷无尽的眷恋与焦灼,一遍遍抚过她沉睡中仍微蹙的眉心,指下的柔软肌肤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手心,像一只依赖主人掌温的小兽,这微不足道的依恋,却让他喉结不受控制地重重滚动了一下,牵扯出一阵细密的痛楚。

      陆璟珩的手臂条件反射般骤然收拢,大力道将怀中的温暖猛地拽紧。

      …!楚沨渃猝不及防地被勒醒,蒙胧未散的睡意在撞进他那双晦暗如深渊、翻涌着惊涛骇浪的眼睛时,瞬间消散。

      “做噩梦了?”她的声音还带着浓重的睡意沙哑,指尖却已带着安抚的暖意,轻轻覆盖上他手背。

      陆璟珩用力摇头,拒绝开口,至少此刻,至少在这一秒钟的罅隙里,她还鲜活的、温热的、真实地存在于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楚沨渃敏锐地捕捉到了他沉默中那山雨欲来的低气压。

      “璟珩…”

      陆璟珩猛地将整个头颅深埋进她温软馨香的颈窝,声音闷闷地冲撞着她的耳膜,带着一种近乎崩溃边缘的固执:“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楚沨渃所有问询的话语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无助感堵了回去,她不再言语,只是慢慢抬起手,一下、一下,轻柔地拍抚着他的脊背,指尖下滑,清晰而心惊地触碰到他脊椎上凸起的骨节,嶙峋、突兀、又瘦了,这些天无声的煎熬,正从内部一点点蚕食他的骨血。

      这个在商场上翻云覆雨、在谈判桌上寸土必争的男人,此刻在她怀里脆弱得像一个迷途在暴风雪中即将冻僵的孩子,她微微侧首,一个极轻极轻的吻,落在他绷紧渗出冰冷汗意的太阳穴上,唇间尝到微咸的苦涩。

      “我在这里。”

      陆璟珩的手臂骤然收紧,手掌蛮横地顺着她光滑的脊椎滑下。

      “沨渃…”

      没有等到回应,他凭着本能发起了最原始的索取,他像一头丧失理智的困兽,急切又凶猛地用唇舌撬开她的齿关,蛮横地攻城略地,急切地渴求着能证明她还存在还属于他的温暖,牙齿重重地磕在她柔嫩的下唇,尖锐的刺痛弥漫开来,铁锈般的血腥味瞬间在两人的唇齿间炸开扩散。

      她是我的,至少此刻,还是我的,是我还紧紧抓住的唯一没有散去的月光。

      楚沨渃被狠狠推搡着跌进柔软的床垫,后脑撞上床头,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她蹙眉轻“嘶”一声,但这点疼痛完全被陆璟珩屏蔽,他的眼里燃烧着只有占有才能填补的空洞烈焰,手指粗暴地抓住她真丝睡袍的襟口,猛地一撕。

      呲啦,柔滑昂贵的丝缎碎裂,瞬间褪至她不堪一握的腰际,大片白皙的肌肤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也暴露在他赤红如血的视线下。

      他的吻不再有任何怜惜,从被蹂躏得红肿带着血痕的唇,疯狂地烙刻至她纤细优美的脖颈,在那里留下一个个深红的印记,每一个吻痕都在无声宣告,这是我的所有物!

      “璟珩…等等…!”

      疯狂亲亲亲,吻吻吻。

      你真美味

      楚沨渃在剧烈的眩晕与痛楚中,清晰无比地感受到,他滚烫的肌肤在她身体上传递出的并非情欲的浪潮,而是……深渊回响的强烈震颤,他的手指在穿过她散乱长发时,每一根指节都在失控地颤抖。

      “证明给我看!”他的喘息滚烫而破碎,每一个字都带着泣血的绝望和索取,“说!你是爱我的!”

      (能不能麻烦各位审核一次标完不能发的,改一次,换个人,又换一句,删掉这这句,换个人又划那句,好玩吗?)

      他缠绞着她凌乱长发,迫使她仰起修长的颈项,去承接那个充斥着铁锈与痛楚气息的深吻。(???)

      “说爱我!说…你会永远留下来…只在这里!只在我身边!”(这句不能写?)

      眼泪,毫无预警地从她眼角滚落,并非为身体的钝痛与不适,而是为他眼底那片再也掩盖不住的、即将彻底熄灭的余烬,那里面燃烧的并非情啊欲啊的,而是被无边黑暗吞噬前的最后挣扎与哀嚎。

      她的指尖带着无尽的怜惜,颤抖着抚上他剧烈起伏、肌肉虬结的颧骨,触碰到他因为痛苦与绝望而剧烈抖动的浓密睫羽,仿佛触碰到了垂死蝶翼的震颤。

      “我在这里……”她艰难地呼吸着,“我…一直都在……璟珩……”

      啪啪啪啪

      他颤抖的手指,带着无限的小心翼翼和笨拙,穿过她被他先前暴力撕扯弄乱的长发,一下、一下地轻轻梳理着……动作轻缓珍重。

      “对不起……”破碎得不成调的声音从他喉管深处挤出,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哽咽,一遍、一遍,“对不起……沨渃……对不起……”

      楚沨渃的眼眶再次酸涩难忍,她强忍着泪意,伸出手臂,温柔的环抱住他汗湿冰冷的脊背,掌心下,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疯狂敲打擂鼓的心脏,正在她的安抚下,一点点地从狂风骤雨的巅峰,艰难地滑落回稍微平缓的频率。

      她怎么会看不懂?这绝不是一场情啊欲啊的沉沦发泄,这是一个被无边黑暗吞噬绝望呐喊却发不出声音的溺水者,在用最后一点力气,向唯一能看见他的岸上人发出扭曲而绝望的求救信号!他需要一个还能抓住的实体,需要一个能证明他依然活着依然存在于这个冰冷世界的证据,哪怕方式是如此的痛苦和暴烈。

      这些天堆积如山的沉默,他的欲言又止,他寸步不离的焦虑跟随,她的不追问,她对他失控的无声纵容,都像在小心翼翼地给这段在风雨中飘摇的爱情故事,预留一个不那么难堪的告别。

      陆璟珩的手臂微微动了动,以一个更用力、更紧密的姿态,将楚沨渃更深毫无缝隙地拥进自己怀中,他的下巴死死抵在她柔软的发顶。

      可至少…至少就在这一分钟…就在秒针还在为他停留的这一刻!他只想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这怀中的温热,这他视为空气、阳光、生命源动力的存在,死死按在自己的胸膛上,用她的呼吸、心跳和体温填满自己内心那个被阴谋和背叛撕扯出的、深不见底的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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