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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第 14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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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放置在桌上的手机屏幕骤然亮起,母亲两个字在屏幕上清晰跳动。
陆璟珩右手微抬,一个极简暂停手势。
贺知许的声音戛然而止。
“妈。”陆璟珩划开接听键。
听筒里传来母亲江心竹的声音:“明晚回家吃晚饭。”
陆璟珩沉默了一瞬:“家里……有客人?”
“没有外人。”江心竹轻笑一声,“就我们一家三口。”
“……我晚点过去。”
“六点,别让你父亲等。”通讯利落切断。
家宴……没有外人的家宴,这简单的几个字,此刻却重逾千斤,比任何一场硝烟弥漫的商业谈判都更让人神经紧绷。
贺知许的唇角勾起弧度:“陆总,刚才关于第14条追加条款的内容,您还没给个明确的意见?”
陆璟珩将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反扣在冰冷的桌面上,抬眼迎上她毫不避讳的视线:“贺总监看起来很急?”
“不急。”贺知许笑意加深,“只是,怕您待会儿……心思就不在这纸合同上了。”
“贺总监似乎对我的行程安排,了如指掌?”
“不敢当,只是……恰好听闻明晚陆府设宴而已。”
“贺家的消息网,”陆璟珩唇边终于勾起一点弧度,却丝毫未抵达眼底,“果然名不虚传。”
“陆总过奖了。”贺知许微微歪头,“您的事,我自然……要多几分留意。”
陆璟珩唇角的弧度忽然加深了些许,“那依贺总监高见,我……该去吗?”
一串更悦耳的低笑声从她喉间逸出:“陆总真会说笑,您心里……不是已经有了笃定的答案了么?”
“贺总监……很有自信。”
贺知许这才缓缓直起腰身,身姿依旧优雅如天鹅。
“不是自信,是势在必得。”
落地窗外,最后的暮色彻底被黑暗吞没。
贺知许指尖那支金笔,优雅地移动,轻轻地点在合同上一条看似不起眼的附加条款上。“陆总,关于这个条款细则的补充说明……您怎么看?”
陆璟珩的目光落在条款上,神色无波:“贺总监觉得它……有何不妥?”
“倒也不是不妥,只是觉得……陆总今天的心思,似乎飘在云外呢。”
“贺总监几时开始,操心起陆某的心情琐事了?”
贺知许突然站起身,高跟鞋的细跟敲击在光洁的地面上,她没有走向门口,反而迈开步子,以一种极富侵略性的姿态,缓步绕过长桌那冷峻的棱角,走到了陆璟珩的座位侧后方。
指尖,涂着暗红色蔻丹的手指,若有似无、极其缓慢地划过他扶手椅那高挺的皮质靠背上缘。
“我一直都……很关心陆总您啊。”
陆璟珩的身体纹丝未动,甚至没有侧头,“比如?”
“比如……”贺知许的声音蓦然放得更低,带着一丝暖昧模糊,她猛地俯下身,温热的红唇几乎贴上他敏感的耳廓:“刚才那通打断会议的电话……是令堂催促您明晚必须回去赴那场重要的家宴吧?”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极限,他终于缓缓转动脖颈,他的目光直直撞进她眼中,两人的瞳孔近在咫尺,清晰地倒映着彼此凝重的面孔。
“到是了解的清楚。”
贺知许低笑一声,她悠然直起身,走到了落地窗边,“陆总折煞我了,我不过是……恰巧知道陆董事长临时调整了明天的归国行程罢了。”
陆璟珩缓缓站起身,他同样踱步到窗前,停在她身侧半步之外,与她并肩望向窗外。“贺总监……”他侧过脸,目光落在她平静而精致的侧脸轮廓上,“似乎对陆家的私宴格外上心?”
“不是上心。”贺知许霍然转身,脸上那股刻意维持的温柔笑意瞬间退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锋芒毕露的眼神,“是提醒。”她向前一步,气势迫人,两人之间仅存的那半步安全距离彻底消失,鼻尖几乎要相碰。
她的红唇轻启:“陆总应该比我更明白,有些命运的选择……不是你捂住耳朵闭上眼睛拖延时间就能让它自动消失的。”
陆璟珩垂眸睨视着眼前这张精致却写满了野心与算计的脸庞,忽然勾起唇角:“贺小姐这是在……威胁陆某?”
“怎么会。”贺知许脸上瞬间又铺上了一层无懈可击优雅的笑容,只是那双眼睛里的寒光与侵略性丝毫未减,反而更加逼人。“我不过是陈述一个……必然会发生的事实。”她抬手,涂着蔻丹的食指直直地点在他左胸心脏的位置。
“贺家能捧到你手心的东西,别人可给不了,也……舍不得给。”
陆璟珩的眸色骤然沉如寒潭,他猛地抬手,攫住了贺知许那只点在他胸口的手腕。“比如?”
贺知许手腕被抓,非但没有挣脱后退的意图,反而借着陆璟珩这一抓的力道,整个人猛地往前贴了上去,温软的躯体几乎毫无缝隙地紧密贴上他的胸膛,她踮起脚尖,带着玫瑰花露香气的气息灼热地喷洒在他的下颌线上,红唇几乎要吻上他紧绷的下巴。
“比如……环亚重工眼馋了三个月的那块临港物流黄金地块……”她的指尖轻轻抚上他笔挺的西装领带,仿佛情人间的摩挲,“还有……”另一只手抬起,食指与中指并拢,带着微妙的力度滑过他领带的结口,意有所指,“您敬爱的大伯,陆将军在南西军区……新近遇到的那点小小的,关于物资供给审计的……麻烦。”
“呵。”陆璟珩的喉间溢出一声极其短促的冷笑。他握着贺知许手腕的力道骤然加重了几分。
“贺小姐……终于撕下那副温柔解语花的面具,露出贺家的真牙口了?”
贺知许不退反进,微微仰起的脸庞几乎要贴上他的嘴唇。
“这副精于算计,擅谋全局的真面目……”她的笑声低沉而诱惑,“不正是陆总您内心深处,一直想揭开看清楚的贺家底蕴吗?”她微微侧头,气息拂过他的嘴角,“一个只会对你温顺微笑的花瓶贺知许……怎么配得上在您这位未来的陆氏掌门人身边,拥有自己的席位呢?”
彼此的呼吸声在这诡异的安静中被无限放大,清晰可闻,欲啊望啊的、算计、愤怒与冰冷的交易在这一小方空间里无声地激烈碰撞。
“所以?”
“所以……”贺知许突然利落地抽身后退,她站直身体,方才那股几乎将人吞噬的侵略气息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又恢复成那个精致高傲的贺家大小姐。“陆总明晚的家宴……还请务必准时赴约。”
她的手指搭在冰冷光滑的门把手上,微微停顿,在推开门的最后一瞬,她突然转过头来。
她抛来一个混合着胜利与警告的眼神。
“毕竟……”门被拉开一条缝隙,“在长辈面前,迟到……可绝非绅士应有的风度。”
门关上的瞬间。
“嘭!!!”
一声压抑了太久的、沉闷至极的重响炸开。
桌面正中央,是陆璟珩青筋暴起,指节因全力重击而擦破皮渗出血丝的拳头。
她终于撕下了那张精心描画的温柔知性的假面,赤裸裸地亮出了贺家大小姐锋锐无比只为收割利益而生的獠牙。
陆璟珩站在公寓厚重的门前,指尖悬在那枚小小的指纹识别区上方,终于,指腹重重地按了下去。
“咔哒。”轻微的门锁弹开声。
“怎么这么晚?”
陆璟珩没有回答,他径直走到沙发前,甚至没有脱下外套,他单膝沉落,跪在沙发边缘的软垫上,身体前倾,双臂如将楚沨渃整个人严严实实地包裹进自己的阴影之中。
楚沨渃的疑问还在唇边盘旋,已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彻底打散。
她能感觉到他昂贵西装下每一寸肌肉都紧绷如拉满的弓弦,甚至颈侧太阳穴的位置,微微暴起的青筋正随着心跳剧烈地搏动,透着一种濒临极限的压迫感。
“璟珩?”她轻声唤他,身体微微动了动,试图转身看清他的脸。
他环抱在她腰间的手臂骤然收得更紧,他的脸更深地埋进她温热的颈窝。
该怎么告诉她?该怎么形容母亲那个简短电话背后所代表的即将把他拖入深渊的家族审判席?
“我妈…”他的声音闷在她的发丝深处,“叫我回去…吃顿饭。”
这几个字,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楚沨渃抚在他小臂上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顿住,她的身体保持着倾听的姿态,却在这一瞬间绷紧了几分。
“哦?”她应了一声,声音出奇地平缓,甚至带着点倦怠的尾音,“什么时候?”
他猛地扳过她的肩膀,力道蛮横得不留余地,楚沨渃猝不及防地被强行扭转身躯,正面迎上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和眼底那片翻涌着惊涛骇浪的黑暗海域,他甚至没给她一丝反应的时间,便狠狠地覆压下来。
这不是一个吻,这是掠夺,是求证,是自毁前的放纵。
牙齿重重地磕碰在她柔软的下唇上,尖锐的刺痛瞬间炸开!浓郁的铁锈血腥味迅速在两人激烈交缠的口腔里弥漫开来,楚沨渃蹙紧眉心,却没有推开他,也没有挣扎,她只是任由他狂风暴雨般地索取着,抬起一只手,带着无声的安抚,轻轻贴上他滚烫的脸颊,指尖所及处,触到了一片意料之中,却又让她心口一窒的冰凉湿润。
“明天。”他猛地结束了这个带着血腥味的吻,额头重重抵着她的额头,剧烈地喘息着,灼热的气息扫过她的皮肤,“明晚…六点。”
她深深地注视着他—,双曾经清亮锐利的眼睛里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红丝,眼眶通红得像是连续几夜未曾合眼。
看着他这副被逼至悬崖边缘的模样,楚沨渃的唇角竟轻轻向上牵起一个微小近乎无奈的弧度,那弧度极淡,带着一种洞悉一切后奇异的宁静与…苍凉。
“那就去吧。”她的声音轻柔,却没有任何迟疑。
“你不明白!”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被碾碎般的痛楚,“这不是一顿饭!这是……”他试图描绘那无法逃脱的命运审判,喉咙却像被什么扼住,发不出更多的声音。
楚沨渃安静地看着他眼底近乎崩溃的光芒。她抬起另一只手,食指带着的温柔与决绝,轻轻抵住了他因激愤而翕动的唇瓣。
嘘。
“我明白。”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她微微仰起头,在他紧抿唇上印下一个吻,随即吻上他紧绷的下颌线,她清亮带着洞穿一切悲悯的眼睛,笔直地望进他翻涌着惊涛骇浪的眼底深处。
“但你必须去。”
这一夜,陆璟珩彻底化身为一头被绝望囚禁、丧失理智的狂兽。
黑暗中,每一次啃噬般的亲吻都带着要将她揉碎吞下的力道,唇瓣上传来的刺痛感是清晰的警告,楚沨渃痛哼出声,声音瞬间被他更凶狠的掠夺所吞没,他像一座崩塌的山峦,将她更深地压陷进柔软的被褥之中。
“轻点…”楚沨渃纤细的指甲下意识地深陷入他紧实的背脊肌肤,但这微弱的反抗信号,只激起了他更凶猛的破坏欲!非但毫无收力,他反而带着一种近乎毁灭性的力量,更深、更重地贯穿,那力道之大,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硬生生楔入她的骨肉深处,寻求某种永不分离的联结!
一丝冰冷的月光倔强地从厚重的窗帘缝隙艰难挤入,照亮了楚沨渃紧闭的双眼中滑下的泪痕,晶莹的汗珠顺缓缓积聚、摇晃,随着他每一次原始的冲锋欲坠未坠。
陆璟珩像被这滴汗珠勾去了魂魄,猛地俯身,滚烫的舌尖带着咸涩的掠夺感,汗水混合着他尝到的、从她唇上洇染过来的血腥味,在味蕾上炸开一片苦涩的海洋,那是属于她的痛苦滋味,是绝望深渊的回响。
“看着我!”jjsh说看你个头啊看
(下边儿)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陆璟珩紧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悠长带着巨大满足和更深痛苦的叹息,他低头,带着一种奇异的虔诚和脆弱,轻轻吻去她眼角那颗滚烫的泪珠,动作忽然温柔得令人心碎,仿佛刚才的狂风暴雨只是一个幻觉。
然而,这份迟来的温柔,短暂而虚假。
当楚沨渃在极致疲惫和痛楚的双重碾轧下终于昏昏欲睡,意识模糊地沉向黑暗边缘时,那个滚烫如烙铁的身躯却又从背后死死缠裹上来,他精壮的胸膛紧紧贴合着她布满汗水的脊背,强健的手臂像铁箍般将她锁在怀里,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颈后,楚沨渃连睁开眼帘的力气都已耗尽,身体却在本能的驱使下,下意识地转过身,温顺地、毫无保留地迎向他无声的索求。
这一次,他的节奏完全不同了,不再是激烈的征伐,而是变成了一种令人心悸带着绝望告别的品尝,他的动作异常缓慢异常耐心,每一次深入的试探与退出都带着令人心碎的延迟感,他修长的手指带着前所未有的专注,流连忘返地拂过她身上每一寸他能触碰到的肌肤,从敏感的耳后,到纤弱的蝴蝶骨,再滑向平坦的小腹,最后停留在微凉的足踝,那触碰轻柔而贪婪,像盲人阅读盲文般细致,带着要将这触感、这温度、这每一处细微的起伏曲线都狠狠镌刻进骨髓最深处,烙印进生命记忆里的偏执,这是告别前最后的绝望贪欢,是一场无声的、以身体为刀的深刻殉葬。
凌晨五点。
世界陷入一种真空般的死寂,楚沨渃的呼吸终于彻底沉入了深眠的底潭,均匀而微弱。
陆璟珩借着窗外透进城市微光的黯淡光线,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拨开她湿透后黏在汗湿额前的几缕碎发,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他的手暴露在微光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那颤抖如此明显,泄露着主人内心早已翻江倒海的绝望风暴。
他再也不敢移动分毫,只是小心翼翼地将她向自己怀里拢了拢,双臂收拢成最紧密的茧,让她柔软温热的身体完完全全依偎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她每一次因呼吸而带来的微小起伏,他深深地将鼻尖埋进她散发着淡淡洗发水香味的湿发里,深吸一口气,贪婪地汲取着这即将成为奢侈品的安宁气息。
怀里的身体无意识地向他的怀抱深处钻了钻,发丝蹭过他冒出了短短胡茬的下巴,带来一阵微痒的触感。
陆璟珩的喉结重重地滚动了一下,压抑在胸腔的窒息感几乎冲破壁垒,箍着她的手臂本能地再次收紧,力道大得让她在睡梦中发出一声模糊的梦呓。
床头柜上,那沉默了几个小时的手机屏幕,在浓墨般的黑暗中毫无预兆地幽幽亮起,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一条来自几个小时前的信息。
母亲:别忘了明晚六点的家宴。
那冷峻的蓝光残忍地照亮了两人身旁凌乱不堪的床单,光线顺延而下,定格在楚沨渃光裸圆润肩头那个透着情欲与占有痕迹的深红色吻痕上。
陆璟珩猛地伸手,像是驱赶恶鬼般粗暴地按灭了手机屏幕,光与影瞬间被驱逐,房间再次沉入令人窒息的黑暗深渊。
他动作近乎仓惶地躺回去,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摸索着寻找到她散发着温热与馨香的发顶,屏住呼吸,将嘴唇印了上去,一个带着倾尽所有的留恋与绝望的吻,无声地烙印在她的发旋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