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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凶杀 ...

  •   雄鸡三唱,霞光透过云帷,唤醒沉睡的洛阳城。

      陆扶摇早已梳着完毕。

      昨日崔晦明那么一闹,满朝大臣都知道皇帝病了,陆扶摇也借此罢朝一日,陪着大病一场的小皇帝用膳。

      “还难受吗?”看见李旭轮吃了两口清粥就放下碗筷,她不由担心问道。

      “难受。”李旭轮巴巴跑到陆扶摇怀里,眼泪不值钱地就往下掉,“朕怎么就这么倒霉啊!朕第一次来洛阳!”

      温柔地揉揉小皇帝的头,陆扶摇安慰道:“祸福相生。经此一难,陛下今年必定平安无凶。”

      “朕还想和母后一起去看牡丹......”

      看着李旭轮委屈的模样,陆扶摇的心都要化了。

      “旭轮要是好得快,还是能和母后一起赶上牡丹花开。”

      “真的?”

      “真的。”顺手夹了块点心给李旭轮,陆扶摇看着李旭轮明亮的眼睛认真说道,“正巧母后近来公务繁重。待旭轮好了,便办个牡丹宴。也算不负春光。”

      “那朕一定要在明天就好。”

      陆扶摇莞尔,又给小皇帝夹了两样小菜。

      用过早膳,陆扶摇并不像往常一样早早离去批阅奏折。一反常态地待在紫宸殿里撑着下巴看着小皇帝开笔练字。

      李旭轮倒是有些不专心,老是借机偷看她。

      陆扶摇倒是没训斥他,只是在李旭轮看过来时轻敲桌板。

      “娘娘。太皇太后有请。”

      没坐一会,上阳宫便有人来请。

      “好好练字。”敲敲李旭轮猛地抬起的脑袋,陆扶摇笑眯眯地道,“回来母后检查。”

      “母后总是这样。”嘟起嘴,李旭轮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早点回来!”

      “遵旨!”

      笑着逗了李旭轮一会,陆扶摇才带着人前往上阳宫。

      佛堂檀香缭绕,慈悲的菩萨垂眸微笑。

      “母后。”接过宫女手中的香,陆扶摇恭敬地将其插入香炉里。

      “扶摇。我宫里……”太皇太后惶惶地捻着笔,尾声缥缈,“我宫里……”

      “我知道。”陆扶摇看着菩萨眉心的红痣,轻声回答道。

      她知道。

      三更的钟声响起。

      陆扶摇身穿黑色劲衣,掠过重重宫檐,落入上阳宫边上。

      养尊处优那么多年,她的功夫倒是落下不少了。好在楼衔霜谨慎,没有惊动任何宫人。

      只是那苏寒清不懂武功,由楼衔霜提着,倒是显出几分滑稽的模样。

      “走吧。”

      横梁上的腰带随风晃动,早已死去的宫女躺在地上,舌头微探,徒劳地睁着眼睛。

      死不瞑目。

      心底划过这四个字。

      陆扶摇不忍再看,起身往里走。

      房间很小,只放了一张床,一个柜子并一副桌椅。

      床很乱,被褥散乱,看起来曾经被人睡过 。

      “苏太医看出什么了吗?”

      陆扶摇听见楼衔霜的询问,转身看向死去的宫女。

      她还穿着死前的衣服,是一件已经洗得抽线的中衣。

      “她是怎么死的?”

      陆扶摇看着苏寒清微微抬起宫女的脖子,又放下。

      “不好说。”将人的放下,苏寒清又撩起宫女的衣袖,仔细查看。有些犹豫地看向陆扶摇。

      “剩下的我来看吧。”知道苏寒清的顾虑,陆扶摇走过去掀起宫女的中衣。

      不出意外,腹部一片淤青。

      人。果然是被人灭口了。

      将人的眼睛合上,陆扶摇起身说道:“苏太医,说说你的看法吧。”

      “臣一句两句说不清。”苏寒清朝陆扶摇行礼,“臣乞娘娘助之。”

      “准了。”

      苏寒清退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陆扶摇也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放缓呼吸。

      楼衔霜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将手搭在了别在腰间的刀。

      “吱——”

      门被人推开了。

      高大的人影映在了禁闭的窗户上,倒出一抹肃杀。

      贼人潜行至床前。

      “锵——”

      “衔霜。”

      寒刀出鞘,横在苏寒清颈脖上,带出一抹血线,打断了苏寒清的动作。

      “把刀收回去。”陆扶摇睁开眼,“衔霜。”

      “娘娘不可。”楼衔霜苦口婆心劝道,“娘娘凤体万千,不可涉险。这些小事,让属下来即可。”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陆扶摇重新闭上眼睛,“继续。”

      知晓陆扶摇并不会改变想法,楼衔霜恶狠狠地瞪了苏寒清一眼。将刀移开,握在身侧。

      不知为何,外面传来了淅沥的雨声。好似回到一个时辰前。

      男人行到宫女的床前,面露阴狠。

      被人钳住手腕,宫女不断挣扎。

      “救……”呼救声还未出口,便有人压在了她的腹部,棉被也压在了她的脸上。

      “她是那么死的吗?”陆扶摇停下动作,对上苏寒清的眼睛,微微皱眉,“有些说不通。”

      若是这样死了,尸体的舌头不应该探出来。

      “是这样被人捂晕后被人吊在上面伪作自缢。”松开陆扶摇,苏寒清坐在床沿上,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头。

      看着苏寒清别开头,陆扶摇低下头。

      只见身上的衣服在刚刚的搏斗中有些松动,露出了一片似雪的肌肤。她面上有些燥热,赶忙侧过身子整理衣服。

      “咳。费那么大的劲,这宫女便不是临时收买。也是,鸠弑帝王,寻常宫人哪有这样的胆量。”

      下床,陆扶摇打开了宫女的柜子,摸出了一个小包裹。

      打开来,是几张纸,记载了太皇太后这两日的行踪。

      “看起来,是日常监视母后的。”将东西复原,陆扶摇也算了个七七八八,“母后应该猜到是眼线,将人留着了。灭口的人不是她。但是否知情,还得看明日了。”

      若是知情,太皇太后自会万般阻挠,拖延时间,直至所有罪证消散。若是不知情,多半也会和她找些麻烦。上阳宫死了人,她多少也要摆出一个态度。

      “走吧。”临行前,陆扶摇弯下腰为宫女合上眼睛,“下一世,投个好人家吧。”

      阿弥陀佛。

      陆扶摇双手合十,虔诚地闭上眼睛。

      “五更便有宫人来报,有人冲撞母后。”陆扶摇随口就来,“是那宫女不识好歹,辜负了母后。”

      “不……不是。”太皇太后止不住地发抖,险些捏不住手里的佛珠,“那孩子不是我的人。她忽然被贼人灭口了。你一定要帮我......”

      心中了了,陆扶摇仍然装聋作哑,“母后心慈,儿臣愿替母后写经祝愿。只盼佛祖有灵,保佑母后。”

      “陆扶摇!”

      陆扶摇终于收起了脸上的虔诚之态,露出眼底的冰寒。

      是!她是不知宫人下毒!可若她能看管好上阳宫,她的旭轮又怎么遭此一难?

      “母后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楼衔霜护卫左右。”

      虽早已想到太皇太后会提出各种要求,但陆扶摇此刻还是忍不住冷脸,“母后,衔霜是御林军夜飞骑将领。”

      她也是她的心腹!

      “我知道。但我实在放心不了……”

      “这样吧。”陆扶摇又挂上温和的笑,“儿臣增派禁卫,严加戍守上阳宫禁可好?”

      “这……”太皇太后还想说些什么,但对上陆扶摇的眼睛,脑海却是一片空白,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陆扶摇的眼神做不得假。那宫女的死,只怕不会那么简单。

      “都听你的。”太皇太后以手抵口,用气音问道,“是前朝出了什么乱子了吗?”

      陆扶摇回以温和一笑,“先帝虽已晏驾,但朝中的崔裴两位大人,皆是忠心耿耿之辈。娘娘觉得,会出什么乱子呢?”

      太皇太后谄谄一笑。

      将檀香插在香炉前,陆扶摇虔诚下拜。

      “母后。前朝事务繁重,恕儿臣先行告退 。”

      陆扶摇再次合掌拜佛。

      晨阳生气,陆扶摇头也不回地走出上阳宫。在这深宫庭院之中,哪怕是日夜为菩萨上供香火的上阳宫,却也难逃血色。

      也不知道这香火是求了谁的平安,填了谁的贪念。

      “娘娘。”

      从上阳宫出来,陆扶摇便瞧见苏寒清站在了她的銮驾旁边,不知等了多久。

      “苏太医。”陆扶摇先上了轿子,撩起帘子,“上来吧。本宫有些话想对你说。”

      “这……”苏寒清面露难色,“于理不合。”

      “是吗?”陆扶摇微微挑眉,“你有单独的话想和本宫说,不是吗?”

      不然,也不会从太医署跑到这上阳宫了。至于合不合礼数……

      除了崔晦明,谁又敢当面指责她呢?

      她可是,临朝称制,权倾一方的太后啊。

      苏寒清默然。

      “上来吧。”放下帘子,陆扶摇闭目养神。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将云州捅到她面前呢?

      这个苏寒清,真是令人好奇。

      人终于坐上来了。

      陆扶摇侧了侧身子,让人坐在了她身旁,“毒母后没参和。倒是被上阳宫的宫女吓到了。”

      “......太皇太后娘娘亲缘淡薄,膝下无子。如今只能依附娘娘。陛下生病,娘娘生疑,她自然也有些焦急。”险些说漏嘴,苏寒清手心冒出细密的汗。

      歪过头,陆扶摇扶了扶凤钗,“你倒是知晓这些旧闻。”

      “罢。本身也不是什么不可提的事。”陆扶摇笑了一下,转回话头,“如你所言,母后并无亲子。皇帝只要姓李,谁坐对她而言差别不大。宫闱下毒可不是小事,这与她一向求稳的性子不同。”

      “是。”见陆扶摇并没有注意他的异常,苏寒清微微松了口气,顺着陆扶摇的话往下说,“那娘娘觉得是谁下的毒?”

      “谁下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要下毒。”

      是啊。为什么要下毒?为什么下的毒只是夹竹桃?

      陆扶摇只觉得昨夜之事仿若毛线团,相互纠缠。但只要捏住线头,轻轻一抖,这毛线团便会散开。

      只是,这线头在哪里呢?

      陆扶摇只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但在细想时却怎么抓不住。

      “苏太医,把你那铜/钱再给我看看。”一时也理不清,陆扶摇也不强求,选择另起炉灶。

      “是。”

      接过假/钱,陆扶摇从袖中摸出一枚铜/钱。

      越看,越觉得不对。

      “真巧妙的工艺。”陆扶摇不由感慨。

      说是假/钱,可这假/钱工艺精巧,无论是克重还是色泽,与官钱如出一辙。只是铸币的模具不及官府之中精巧,否则便是户部尚书来了也难分真假。

      “奇怪。”

      陆扶摇越想却越觉得蹊跷。

      “奸贼铸币,怎会仁心如此?”

      奸贼逐利,所铸之币克重亏欠是常事。前朝曾有豪强所铸之钱亏重至千株钱不足十两。

      而这云州假/钱,克重几与官钱一致。利,从何来?

      若不逐利,又何必铸假/钱?

      “苏寒清。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吧。”

      “这假/钱,先帝尚在时,云州便少有流通。”

      听到这句话,陆扶摇攥紧手里的铜/钱。好似要把铜/钱揉进手里。

      “娘娘。”苏寒清握上了陆扶摇的手腕,阻住她那仿若自虐的动作,“先帝晏驾,假/钱也曾销声匿迹过一段时间。”

      “娘娘。您真的觉得先帝御驾亲征云州,真是一时兴起吗?”

      当然不是。陆扶摇在心中答道。李宣从不做无用功。

      “先帝难道真是好大喜功,孤身追敌......”

      “苏寒清!”陆扶摇咬牙切齿,“你僭越了!”

      “臣知罪。”

      几个呼吸压下怒火,陆扶摇侧头看向苏寒清。

      双眉如剑,斜飞入鬓。目光朗朗,宛若灿星。

      像又不像。

      “你是谁?”

      她听见自己问道。

      “微臣苏寒清,云州人士。”苏寒清对上陆扶摇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出谎言,“但微臣救治过一个人。他......和先帝很像。”

      “我知道了。”陆扶摇没了追究的兴致,闭上了眼睛。

      他还活着吗?

      他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他为什么要让苏寒清来洛阳?他又在哪里?

      云州,假/钱,夹竹桃......

      她抓住线头了。

      “衔霜!”

      “娘娘!”

      陆扶摇猛地掀开了帘子,直直迎上了楼衔霜那皱起的眉心。

      “夜飞骑来报,冯琢死了。”

      云州果然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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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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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