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秒黎明》天昭元

44、她后悔了

　　麦建森除了在范鑫的强制安排下不情愿的休息了一天，剩下的日程都按照他的要求排的很慢，每天除了六小时睡眠和一小时健身房以外都在赶日程。
　　剧的热度铺天盖地，麦建森和万娇娇的团队也商量好了后续的营销方案，两头都很认真的在营业，麦建森还认真的钻研了一下究竟什么样的cp营业方式才能显得亲密而且被拍的很自然。
　　其实对于炒cp，他最开始并没有什么热情，毕竟宋黎和他分手的原因不排除是剧火了要炒cp的原因，可又仅仅三天后，他的委屈就逐渐转化为气恼，现在他巴不得使劲炒cp，炒得越火越好，他就不信她心里对自己连一丝一毫的在意都没有。

　　宋黎新买的公寓是顶层复式，在家就能俯瞰这个世界上最繁华城市的景色，楼下就是中央公园，邻居都非富即贵。
　　房子是过完年做好和麦建森切割的决定后就买下的，差的那部分钱是找母亲宋女士借的，当时宋黎承诺最多两年就还她，而现在《九十四次拍卖》取得的成绩这么好，当初宋黎投进去的小部分资金拿到的分红足够还给宋女士了。
　　一到新房，给亲近的朋友和家人都发了信息后她就把自己手边所有能连上网络的设备全都放到了保险箱里锁住，让翟姨设置了一个她完全不知道的密码，美其名曰是自己最近需要好好休息。
　　”这样别人有事找你该怎么办？”
　　“特别重要紧急的事情他们会联系你。”
　　“可我这只有你爸爸妈妈和小巧儿的微信。”
　　“已经够了，现在没什么工作，不会有人找我的。”宋黎朝翟姨扬起一个微笑，连翟姨都能看出她那笑里隐藏着的心碎。
　　“我先去收拾行李。”她不忍再看下去，找了个借口顺便离开了宋黎所在的客厅。
　　宋黎坐在朝向中央公园方向的落地窗旁，能看到即将日出的公园里有人在散步运动。一阵风吹过，带动树叶颤动不止，在飞机上接到的那个关于麦建森的电话又重新在她脑海里回荡着。
　　他现在好点了吗？
　　明明是每天都调着花样给自己做饭的人，怎么会突然低血糖？
　　她脑子里已经有了对原因的推敲，可她并不愿意承认。
　　就像她甚至不愿意在内心承认将所有电子设备都锁进自己打不开的保险箱里是为了不看见他的任何信息。
　　她不能看，因为不敢。
　　这里刚好是日出时分，江林应该是下午了吧。宋黎看着眼前天空每一秒都在变换的颜色，想象着太阳在江林上空光芒四射的样子，整个城市都被他主导着陷入一股热潮。
　　地球的另一端人山人海，热情似火，每一个有麦建森出席的活动底下的尖叫声都响彻天空，光是回家路上围拍他的狗仔就被执行经纪揪出来了四个。而地球的这段，正处在一天当中最寒冷的时候，城市的灯光全都熄灭，只留下冰冷建筑的外壳，宋黎不小心将露出的皮肤触碰到了旁边的金属扶手上，接触到的那一刻瞬间将胳膊缩了回来，那是彻骨的寒意。
　　这栋屋子的恒温系统才刚刚开启，她盯着刚才碰到的那一节扶手，又重新将胳膊搭了上去。依然很凉，但她很快就能适应了，她也必须适应，因为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无论是为了保住他的前程和他分手还是买下这栋房子，宋黎不会后悔任何一个她的选择。
　　“颂颂，卧室都收拾好了，还睡觉吗？”翟姨的声音由远及近，她走到客厅的另一端站在那里，看着靠在落地窗旁长沙发上的宋黎，她的背影被这座城市即将点亮的天空所衬托的更暗更孤独，就那么支着胳膊，一个人静静的看着太阳即将跨过地平线。
　　翟姨走到旁边，拿起沙发上的毯子过去给她盖上。毯子触碰到身体的一刹那宋黎飞快转身拉住了那只手，却又在看清翟姨的脸后说了声抱歉，缓缓松开。
　　“不睡觉的话，早上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都好。”她掀开毯子站了起来，看了眼墙上时钟的时间，才凌晨五点。
　　“行李都让他们收完了吗？”
　　“都收完了，我亲自盯着放的，跟你以前的习惯位置都是一样的。”
　　“好。”宋黎像叹气一样说出了这个好字，她想说些更多的话，比如跟翟姨说让她也休息会，睡一觉，醒了之后一起出去吃饭，这附近的餐厅都还不错。可她却无法说出口，所有的语句就这么闷在胸腔里，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这种无力被疲惫裹挟着，一起冲击着宋黎的身体，她向卧室的方向走去，两条双腿十分沉重，拖鞋和木地板相蹭发出声音，宋黎将手里捏着的毯子披到自己身上，像一个老人的步态一样走回了卧室，轻轻关上门，将自己倒在那张巨贵无比又高又厚的柔软床垫上，两旁的被单裹起来，整个人都陷了进去。
　　她睁着眼睛看天花板上的吊灯，全身上下只是从心底里发出来的疲惫，一点困意都没有。刚刚在飞机上已经睡了很久了，时差一时半会还没倒回来。
　　卧室的窗帘没拉，她就这么看着天花板上映出来的落地窗框的影子，看着它一点点的随着窗外升上来的太阳变动，眼前的画面逐渐变得昏花模糊，就像毛玻璃一样。可下一刻，毛玻璃上竟然像投影仪的幕布一样开始播放她和麦建森的回忆。
　　那个身影出现在眼前时，宋黎立刻将两只眼睛闭得紧紧的，顺手拿起旁边的抱枕蒙在脸上，直到自己呼吸不畅透不过气才挪开。
　　意识飘忽着进入了浅睡眠，宋黎压根确定不了自己谁没睡着，直到意识完全从水里浮起来，她从床上坐起，旁边的时钟显示已经上午十点钟了。
　　好几个小时没吃饭，肚子咕咕叫了一声，可她却一点食欲都没有。
　　宋黎重新躺下，任由胃肠空空，身体的能量缺失让她本就不太好的精神状态更加涣散。她瞅向门口，那扇和江林的家一模一样的门正紧闭着，突然，门把手动了，门缝被推开，而紧接着映入眼帘的人是麦建森，餐厅他刚做好的饭菜正飘着香味来到宋黎面前。
　　宋黎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再次睁开时，那扇房间门还是紧闭着的。
　　她跑下床，在卧室的每一个看上去能容纳麦建森藏身的地方到处搜索，什么都没找到。
　　不死心的查看完浴缸之后，宋黎才终于承认刚才那是幻觉，不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她坐在浴缸旁边的地上，后背靠着浴缸边，看着自己光着的双脚终于忍不住崩溃大哭。
　　她后悔了，这次真的后悔了。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在地上，很快就积成了一个小水洼，一整块大理石铺成的地板很亮，凉到从脚心传到全身上下所有位置。她想到和麦建森在一起的日子，只要她没有穿鞋，他绝对会把自己抱起来，抱到拖鞋旁边或者她需要走过去的位置。
　　被妥善的照顾久了，曾经习惯了地上凉的宋黎逐渐也变得不再习惯，可现在那个帮她建立了新的习惯的人被自己亲手切断了一切联系。
　　她哭着哭着忽然笑了一下，怪不得那么多情歌都是关于分手的，原来提分手那几秒的痛和欲言又止真的不算什么，两人之间的小习惯忽然被一刀砍掉，这才是最痛的。
　　靠在浴缸上哭了一会哭累了，她换了个姿势趴在浴缸上哭。
　　心脏像是被一双手紧紧攥住，那种揪心的感觉蔓延到全身，她一只手捂住胸口，另一只手使劲的扣着浴缸的边缘，她的喉咙再也发不出一个音节，声音梗塞，整个浴室的声音只剩下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的声音。
　　脑子也已经哭得发懵，懵到一瞬间想到很多片段，而这些片段无一例外全都关于麦建森。
　　他笑着的样子，生气地样子，委屈可怜让自己关注的样子还有吃醋的样子都在宋黎脑海里铺开。
　　眼泪差不多流完了，她也脱力的从浴缸边缘滑了下来，跪坐在地上。意识慢慢回笼，她告诉自己不能再这样哭下去了，于是调整着呼吸强撑着从浴缸边站了起来，走到旁边的洗手台洗了把脸。
　　抬起头看镜中的自己时，被洗脸的水流打湿的头发黏在脸上，两只眼睛已经完全哭肿，鼻尖也哭红了，还有点肿肿的，看着自己的红鼻头宋黎一瞬间联想到了圣诞老人的麋鹿，破涕而笑，肿起来的眼泡快把她的眼睛都吞噬掉了。
　　宋黎终于注意到自己已经长起来的头发，之前她一直留着发梢在肩膀上方一点的短发，后来是发现麦建森喜欢摸她的头发才懒得去剪。
　　她摸着自己的发丝，好像很久很久没有养过长发了，那就留长一点吧，越长就越说明那段时间过去了。
　　她得向前看。
　　肚子又咕噜咕噜不满的叫了一声，是时候该吃饭了。宋黎先去衣帽间选了个深色镜片的墨镜，紧接着出去找翟姨，她要是没睡觉的话就一起出去吃饭，顺便带着她在周围逛逛，以后买菜之类的也方便。
　　“翟姨，咱们去吃饭吧，第五大道有家法餐特别好吃。”

　　“哥，这是您的午餐，一个小时之后咱们要去扫楼。”
　　“嗯。”麦建森接过助理递来的午餐，那是从最近的黑珍珠餐厅打包的便当，他随便吃了两口，盖上盖子双手递给助理：“辛苦。”
　　“哥多吃点吧，别又低血糖了。”助理小李是个年轻小伙子，他看麦建森微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这是小李第二次当艺人助理，他看过的娱乐圈大部分艺人对助理都像佣人，以为麦建森新人乍红作风只会更甚，没想到他对谁都很有礼貌，只是貌似不太爱说话。
　　“哥，这个活动要去吗？”
　　麦建森看着执行经济递过来的平板，上面有拟邀请的出席嘉宾，麦建森本想说不去，直到在上面看见了殷巧的名字。
　　“去。”
　　“但是这个去了你就没有休息日了。”
　　“嗯。”他点了点头，将头扭到一边看车窗外。
　　他必须要去，殷巧一定知道宋黎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