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木木宁n

10、令州常氏

　　千年光阴，转瞬即逝。

　　下界人间，令州城内，一队人马整装旗鼓蓄势待发。

　　为首的正是令州城中最有名望的铸剑师同时也是令州城的城主，常盛。

　　这常盛虽为肉体凡胎，却精通奇门遁甲之术，因此时常带领手下门徒在令州城外围剿精怪妖邪，护一方百姓周全。

　　这一日，常盛在城外的林中又遇见了一只大妖。

　　“城主，这只狼妖看起来不简单，恐难以收服。”正在围剿狼妖的弟子叫道。

　　数十名弟子各自持剑，将狼妖围困在其中，缠得那狼妖逐渐开始变得急躁起来。

　　一阵仰天长啸，狼妖怒声嚎叫，震得众人连连后退，那声音震耳欲聋，好似要将众人的五脏六腑都得碎裂开来，众人开始分心，无奈只得捂住了双耳。

　　狼妖凶残，围剿的弟子虽人数众多，却终究不过是凡胎□□，不出片刻便被狼妖啃食殆尽。

　　唯有常盛一人侥幸从狼妖口下逃脱，藏身在一片树林之中。

　　狼妖嗅觉一向敏锐，不出片刻便寻得了常盛的藏身之处，狼妖将利爪伸向常盛，千钧一发之际，只见林中现出一人，持剑挡在了常盛的身前。

　　等到常盛再次睁眼，只见那狼妖的利爪已被面前之人一剑刺穿。而后飞身跳至狼妖的背后，挥剑砍杀，身影飘忽不定，好似云雾，速度极快，好似疾风。

　　不出片刻便将狼妖斩杀。

　　“狼妖凶狠，这位兄台受惊了。”那人收剑回身搀扶起常盛，轻声道。

　　“多谢侠士救命之恩。”常盛连连感激敬言道。

　　“兄台不必多礼。”

　　那侠士露出真容，一袭白衣飘然若仙，更加凸显出他超凡脱俗的气质，不过细看之下，那眉宇之间却显得有些沧桑，身形消瘦，单薄如纸。言语之时有气无力，虚弱非常，面色苍白却依旧俊美绝伦，纵使唇无血色，却依旧能够显出一番病态的美感。

　　“前方不远便是令州城，在下令州城主常盛，敢问侠士尊姓大名？”常盛言语豪爽向那人介绍着自己。

　　“在下云游四方四海为家，剑师无相。”那人沉声道。

　　二人同行，一同向城中走去。

　　看着人间，灯火万千，无相不禁心生感触，上一次见到这般太平盛世的喧嚣盛景，还是在千年之前，那个时候，长明也在……

　　行至一处府邸前，二人止步。

　　只见府中一人直奔常盛冲了过来，激动大喜道:“城主大人，夫人生了，是个聪明伶俐的小公子。”

　　常盛闻之大喜，无相心中亦是同喜。

　　“今日幸得剑师救我性命，我常家又喜得贵子，真是双喜临门。”常盛笑逐颜开，得意道。

　　“恭喜城主喜得爱子。”无相祝贺道。

　　“剑师今日救我性命，我儿又在此时降生，想来真是莫大的缘分，这孩子就请剑师来取个名字吧。”常盛慷慨道。

　　“姓氏取常，至于这名，我便赠予他一个‘明’字，取自灯火长明之意，城主您意下如何。”无相请示道。

　　“常明，灯火长明，好字。”常盛连连鼓掌称赞道。

　　“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城主请讲。”无相沉声道。

　　“城外降妖之时，我便觉得剑师的剑术高深莫测，不知剑师可有意收小儿为徒，今后剑师与我常家便更是亲如一家了！”常盛提议道。

　　“城主美意，在下心领，可无相的剑术不过皮毛，只怕难以胜任令公子的剑师，还请城主另寻高人。”无相有意推脱道。

　　“剑师如此推脱，莫不是嫌弃小儿恐无习剑的天赋，有辱剑师大名。”常盛假意出言为难道。

　　“城主何出此言，在下绝无此意。”无相连连否决道。

　　“既如此，那便请剑师应允。”常盛俯首拘礼诚恳的说道。

　　无相唯有应允下来，而后算了算日子，言道:“令公子年纪尚小，传授剑术之事城主不必操之过急。在下向城主许诺，待到令公子到了弱冠之年，生辰之日，无相定会亲临府内，收他为徒。”

　　常盛与无相击掌为誓。

　　无相只身远去，这场十六年之约在他的心中比任何人都要期待。

　　千年的等待，只为一场朝夕。

　　无相站在城门口，回眸望去，只觉得一种复杂的思绪在心间缠绕，那是一种莫名的欣喜，一种莫名的期待，是等待千年之后的美好憧憬，是沉寂千年之后的再次相遇。

　　十六年相约之期将至。

　　此刻的令州城中上下，街头巷尾，无人不知城主家小公子常明的少学之礼。

　　生辰当日，城中灯火万千，好不热闹。街头巷尾张灯结彩，好似过年一般喜气洋洋。

　　常府内外，管家正与无数家仆侍女张罗着常明的生辰宴。

　　此时，常府门外唯有一人，不请自来。

　　“剑师！”纵使相隔十六年之久，常盛便也是一眼就认出了无相。

　　“城主，十六年之约已到，无相今日特来兑现承诺。”无相恭敬拘礼道。

　　“剑师容颜未见沧桑，还与十六年前一样潇洒自如。”常盛见到无相那张没有一丝瑕疵的脸不禁感叹道。

　　“城主谬赞。”无相谦虚道。

　　“生辰宴马上就要开始了，怎不见小公子的身影？”无相目光搜寻着常明。

　　“这孩子，又不知道上哪疯去了。”常盛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吩咐管家将常明寻回。

　　门外，只见一位墨发高束的红衣少年，手中拿着一根糖葫芦，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声音伶俐而又清脆的叫道:“爹，我回来了。”

　　常盛只觉得丢尽了脸面，顺手夺过常明手中的糖葫芦，一把扔了出去，顺势将长明拽了过来，压低声音训斥道:

　　“你这孩子，又跑到哪里去野了，今天是你的生辰之礼，你不在府中随为父一起迎客，怎可穿得如此邋遢，在街上乱逛！”

　　“每年生辰礼的喜宴不都是这些人吗，年年都见，您不烦我还嫌烦呢。”常明有些乏味的抱怨道。

　　“你小子，又欠揍了是不是！”常盛抄起腰间的长鞭打了过去。

　　常明身手敏捷，连躲带闪的顺势躲藏到无相身后。

　　无相随即出言制止道:“城主息怒，公子少年心性，贪玩一些也是在所难免。”

　　“剑师，您看看这孩子如今顽劣成性，我若再不严加管教，日后岂不是能让他反了天去。”常盛气急败坏道。

　　“怎么会呢，公子天资聪颖，日后必成大器。”无相难以掩饰对常明的喜爱，连连夸赞道。

　　“你这人倒是有几分眼色，说话也中听，本少爷喜欢！”常明肆无忌惮的说道，丝毫不在意面前之人的身份如何，只觉得喜欢。

　　“你这小子，口无遮拦，怎敢对剑师无礼！”常盛愈发觉得丢脸，伸手便将常明拽到身前，一脚朝着他的屁股踹了过去。

　　“剑师！”常明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这个弱不禁风的男人。

　　“还不快拜见剑师，从今日起他便是你的师父了。”常盛指引着提醒道。

　　“哦。”常明有些迷茫的点了点头，随后跪地俯身拜师。

　　“弟子常明，拜见师父。”

　　昔日故人正在眼前，往日场景历历在目，无相的眼底渐渐氤氲起了一层泪花，吞噬了理智，模糊了视线。

　　他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长明，百感交集。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无相情不自禁的说道。

　　“什么和以前一样，剑师以前见过我？”常明疑惑道。

　　“是见过的，不过，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无相好似话中有话。

　　“嗯？”

　　“起来吧。”无相的神色渐渐缓和，俯身将常明搀扶起来，二人四目相对。

　　常明凝视着无相，灯火的摇曳下，他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那个人，看着那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常明只觉得心口之处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好似一块巨石压在心口，堵得憋闷。